298.會餐

  蘇爾達克推開旅館厚實的橡木雕花玻璃大門,赫然看到卡爾凱斯門特穿著講究的禮服坐在大廳休息區的沙發上,旅館的老闆娘正坐在卡爾對面,滿臉堆笑地與卡爾聊天,看樣子兩人好像很熟絡。

  不過想想這並不奇怪,花園廣場這間旅館當初就是卡爾推薦給蘇爾達克的。

  看到蘇爾達克推門走進來,那位風韻猶存的老闆娘隨口與蘇爾達克打聲招呼,便扭著豐腴的圓臀返回吧檯。

  卡爾站起來給了蘇爾達克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熱情地說:「還以為你不會這麼快敢到海蘭薩城,怎麼?這次來是辦理入學手續的嗎?」

  蘇爾達克就在休息區的沙發上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潤了潤有些乾燥的嗓子,並對卡爾說:「村裡的蓄水池開始動工建造了,這次過來是為了將一批硫磺礦賣掉,換取一些銀幣,再去騎士團拿推薦信……」

  說著他從懷裡摸出一張羊皮紙捲軸,又說:「已經拿到了。」

  站在櫃檯前面旅館老闆娘聽到蘇爾達克的話,倚在櫃檯旁邊插言道:「蘇爾達克騎士要在海蘭薩騎士學院授課嗎?那一定要考慮下在我們旅館選擇常住房,價格也很划算。」

  卡爾坐在沙發里,揚了揚眉毛,扭著頭大聲對旅館老闆娘說:「柯恩夫人,騎士學院那邊是提供免費住宿,蘇爾達克騎士沒理由在為此支付高昂的房費。」

  旅館老闆娘瞪圓了眼睛,故作不知地用開玩笑的語氣說:「真是那樣的嗎?我可知道有不少騎士學院的教官在外面的旅館有長期的包房,偶爾還會帶一些年輕女孩子過來住上一夜。」

  卡爾有些無語地看了老闆娘一眼,不想再理會她,天知道再往下說,她會抖出什麼樣的秘聞來,旅館老闆娘柯恩夫人可從來不缺海蘭薩城裡的新聞。

  卡爾一本正經地對蘇爾達克問道:「你來海蘭薩城,是為了賣硫磺礦?」

  蘇爾達克點頭稱是。

  卡爾皺起眉頭略想了一下,才說:「這東西海蘭薩城物資後勤處就有專門人員負責收購,如果量少的話,我還是建議你去地下交易市場那邊,更能賣上價。」

  蘇爾達克小聲地對卡爾說:「我就是剛從那邊的交易市場回來……」

  說完,他還得意地拍了拍腰上的錢袋,示意自己將硫磺礦賣了個好價錢。

  蘇爾達克這時候扭頭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街對面的廣場花園的長椅上坐著一些老人,夕陽的餘暉落在他們的身上,在林間,在草地上,在灌木叢間,留下一片淡淡的金色。而遠處的群山也掩映在傍晚的霞光之中,讓這座山城看上去分外美麗。

  既然談到了硫磺礦,卡爾覺得還是很有必要向蘇爾達克普及一下這方面的知識,於是便對他說:「硫磺礦這東西格林帝國這邊有嚴格的管控規定,不過魔法工會裡的很多鍊金術士也要用到硫磺礦,魔法師貴族在格林帝國地位超然,因此對魔法師銷售一些硫磺礦並不在管控當中。」

  蘇爾達克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卡爾坐在那裡又問:「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在海蘭薩騎士學院上課?」

  蘇爾達克想到村里正在建造的蓄水池,基礎打好之後,重新核對一下蓄水池設計方案。

  而且硫磺礦那邊也需要自己親自排查一下,畢竟之前那邊出現過火蜥蜴,蘇爾達克覺得應該再將亂石區的周邊區域仔細排查一遍,以防止再有火蜥蜴鑽出來,畢竟那些石匠都是沃爾村村民,一旦遭遇火蜥蜴這種二級魔獸,處境還是相當危險的。

  蘇爾達克對卡爾說:「明天還要回沃爾村,等村子那邊一切都步入正軌,我才能脫身。」

  蘇爾達克沒打算立刻就進入騎士學院學習,卡爾靠在椅子上,出言提醒道:「可別拖得太久,補辦推薦信比你想像中的要麻煩得多。」

  想起老騎士白天時候的提醒,蘇爾達克便深以為然地說:「騎士團那邊給了我半個月期限,我會在期限內趕回來的。」

  這時一輛華麗的馬車聽到旅館門口,一位隨從從外面走了進來,來到卡爾的身邊,對著他耳語幾句。

  卡爾微微的點了點頭,隨後便對蘇爾達克說:「既然來到海蘭薩,那晚上就要聽我安排,既然成為了騎士,那麼你的交際圈子必須有所改變,你需要認識一些新的朋友……」

  蘇爾達克有些頭大的問道:「不會又要參加舞會吧。」

  卡爾站起身,拍了拍蘇爾達克的肩膀回答說:「這次只是小聚會而已,而且的都是一些你認識的朋友!」

  說完便擁著蘇爾達克向旅館外面走,那位隨從連忙先一步走到門口,為兩人推開旅館大門,又跑到魔法篷車旁邊,為兩人打開車廂門,對著馬車夫揮揮手,這輛魔法篷車迅速匯入到街上。

  海蘭薩城是一座山城,街道高低起伏,有時候落差很大,有些街道的坡很陡峭,必須是健馬拉車才不會出問題,因此街上並沒有太多馬車,有很多貴族出門選擇騎馬。

  夕陽將街上的馬車和人影拉得好長……

  ……

  果然這次聚會是個很小的圈子,聚會的地點是在海蘭薩城一間看起來還算不錯的餐館裡,這座餐館有著一個很特別的名字,牌匾上面是一排精靈語,如果格林帝國語『觀景台上的餐館』,這座餐館的老闆據說是位半精靈,不過平時深入簡出,就算是在海蘭薩城裡見過他的人也很少。

  這座餐館做出名的不是這裡的美食,就比如樹汁酒、精靈餅乾、艾露恩草莓果凍這些在精靈世界頗受歡迎的風味美食,帝國人卻很少有人喜歡吃,更具體一點的話那就是海蘭薩人一點都不喜歡吃。

  正如同這裡的特色美食,這座餐館的風景也是非常有特色,因為這座餐館是由一座瞭望塔改造而成的,因此在這座餐館裡就餐的人都可以盡覽海蘭薩城的美景。

  卡爾訂的餐位就是靠西側的窗邊,當整個城市已經沉浸在夜幕的時候,這裡還能看到日落的美景。

  蘇爾達克靠近窗邊向下看了看,感覺整個海蘭薩城就踩在腳下。

  卡爾的幾位朋友圍著一張長條桌坐在一起,桌上擺滿了精靈族風味的食物,不過那些看似很精美的食物卻很少有人動,唯一受大家歡迎的就只有蜜汁熏魚和青蘋果,不過蘇爾達克卻是每樣都試了一點,並沒有想的那樣糟糕,只是口味有點清淡。

  餐廳里的幾名侍者也都是半精靈,她們除了長著一對長長的尖耳朵,每位半精靈少女都是身材纖細,面孔精緻,每位精靈少女都有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她們穿著洛麗塔的長裙,一顰一笑都很含蓄,這讓蘇爾達克心生感嘆,這些半精靈少女如果活在自己的前世,妥妥都是十分上鏡的明星臉。

  一條白藕一樣細膩的手臂從蘇爾達克的身後伸過來,伴隨著一聲『抱歉』,一隻精美的金色餐盤擺在蘇爾達克的面前,裡面擺著三條煎炸的銀鱗小魚,小魚上面撒著一層擁有奇異香味的香草。

  卡爾的好友盧埃林男爵顯得意氣風發,他穿著精緻禮服,胸前兩排精美的金扣子耀耀生輝,頭髮打理得一絲不苟,年輕的面孔帶著一種自信與張揚,舉起手裡的酒杯對著卡爾凱斯門特笑著說:

  「卡爾,聽說你這次力壓賈斯珀那小子,晉升應援隊中隊長了?祝賀你。」

  與蘇爾達克在艾米特子爵舞會上有過一面之緣的那位臉蛋美麗的高挑女郎,如今就十分文靜地坐在他身邊,他舉杯向卡爾祝酒的時候,那位高挑女郎目光也是落在他的身上,不用說也知道兩人一定是在熱戀之中。

  卡爾身邊的那位年輕女士也是上次舞會那位,她是卡爾的情人,被卡爾稱她克里斯蒂夫人。

  她穿著一件宮廷式長裙,端莊地坐在卡爾身邊,目光不時地落在蘇爾達克身上,看起來好像對蘇爾達克很感興趣。

  坐在長桌對面的是卡爾另外兩個朋友約拿和布魯克,他們也同樣帶著女伴而來,這兩名年輕人也都是男爵身份,對蘇爾達克都表現得很客氣,絲毫看不出貴族那種骨子裡的傲慢,反而讓人感到有種如浴春風的親切感。

  卡爾對這個氛圍感到很滿意,他的酒杯里裝滿了味道苦澀的樹汁酒,舉杯對著年輕的盧埃林男爵說道:

  「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能取得今天的成績,全靠大家的幫忙,在這裡我首先要再次鄭重地感謝諸位。」

  克里斯蒂夫人一臉高興地轉頭對卡爾問道:「這麼說的話,你也有資格繼承凱斯門特伯爵之位了?」

  卡爾含蓄一笑,微微點了一下頭,然後才說:「其實這並非我所願,家裡面這個爵位無論給誰,又或者不給誰,都會非常麻煩,最後很可能會將血緣親情都沖淡了,我更傾向在位面戰爭上建立自己的功勳,給自己拼出個爵位來。」

  卡爾說話的時候很淡定,但是語氣里卻是充滿了對位面戰爭的嚮往,蘇爾達克能感受到到他身體裡的血都在沸騰燃燒。

  「你想參加位面戰爭?」蘇爾達克有些詫異地問道。

  「你家裡面不是不同意嗎?」同一時間,坐在卡爾身邊的克里斯蒂夫人也十分擔心問了一句,語氣里並不想卡爾去參加位面戰爭。

  卡爾對著蘇爾達克點了點頭,然後又有些惆悵地對克里斯蒂夫人說:「是啊!不過這次我在警衛營里表現出色,顯然並不是所有人都願見到,用不了多久會有人主動幫我說服那些不同意的人,也許會促成我的位面之行。」

  看來出生在貴族世家,雖然衣食無憂,身份顯赫,但是每天也會有一大堆煩心事,也沒什麼好羨慕的。蘇爾達克在心裏面默默想到。

  坐在盧埃林男爵身邊的那位高挑女郎目光落在蘇爾達克的身上,輕啟朱唇說道:「聽說位面戰爭很危險的,對了,聽說蘇爾達克騎士參加過位面戰爭?」

  她的話引來所有人注視,蘇爾達克坦言說道:「在華沙位面,不過很遺憾,在我退役之前的那次摩雲嶺戰役,我所在的五十七軍團戰敗了,正巧我此時服役期滿,因此便從戰場上退了下來。」

  那位年輕的克里斯蒂夫人深深地看了卡爾一眼,似有所指地說:「平安歸來這才是最大的幸運。」

  「沒錯!」卡爾只能是硬著頭皮,笑眯眯的回答說。

  並在桌子下面抓住了克里斯蒂夫人柔軟的小手,克里斯蒂夫人目光里蕩漾起水波一樣的柔情蜜意來。

  「蘇爾達克騎士,怎麼有空來海蘭薩城,最近不太忙了嗎?」那位身材高挑的女郎顯然不願輕易放過蘇爾達克,笑著追問道。

  蘇爾達克心裡苦笑,想不出自己到底在哪得罪了她,只能說道:「最近這段時間一直忙著秋收,其實我這次來海蘭薩城,專門是為了採購一些物資。」

  高挑女郎眯著水靈靈的杏眼,看了盧埃林男爵一眼,輕聲笑道:「蘇爾達克您這次來海蘭薩城,來得真巧,前一陣子還四處作亂的那群強盜團,好像忽然之間全部藏起來了。」

  「……」

  那位高挑女郎話語中帶有明顯的諷刺,讓餐桌上其他人都不知道怎麼開口接下去,畢竟大家都是卡爾的朋友,完全沒必要互相拆台。

  蘇爾達克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說了一句:「看起來我的運氣還不錯!」

  盧埃林男爵挑了挑長長的劍眉,開口說道:「這還不是多虧了卡爾,要不是他在郊外剿滅一隊強盜,現在城郊哪能這樣安靜!」

  卡爾偷偷遞給蘇爾達克一個歉意的眼神。

  這種時候,他又不能當眾站出來承認那些強盜其實是蘇爾達克殺死的,畢竟自己是頂著這份榮耀晉升的警衛營城外應援隊的中隊長,只能讓蘇爾達克委屈一下了。

  細心的克里斯蒂夫人似乎看到卡爾眼中的一絲不悅,只當他和蘇爾達克友情深厚,連忙開口叉開這個話題:

  「我聽說有消息說,那群強盜是在尋找一位霍伊爾莊園的侍女……」

  果然無論到什麼時候,小道消息的八卦都是最吸引人的,而且還是出自消息最靈通的克里斯蒂夫人,這位年輕夫人身後站的是誰,在座的這群人除了蘇爾達克之外都是知道的,所以聽得津津有味。

  不過克里斯蒂夫人的這些消息,好像是涉及到了一些隱秘信息,卡爾只能輕輕咳嗽了一下,說道:「這種毫無根據的消息可不能隨便傳播。」

  年輕的克里斯蒂夫人白了卡爾一眼,說道:「你又不肯透露些消息給我,我是從霍伊爾小姐那裡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