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正陽回到家中時又是快十點了。
看看還有點兒時間,沙正陽乾脆就去了馮子材那裡。
馮子材家住在青雲巷,他家裡是老城關鎮的人,家中有私房,不過他父親是縣稅務局的,一家住在稅務局宿舍,就把老宅給了這個唯一的兒子。
走進馮子材的書房,電風扇正吹得嗚嗚作響,赤裸著上身的馮子材只穿了一條運動短褲正在伏案疾書,聽得腳步響,才轉過頭來,見是沙正陽,頓時來了勁:「你小子,還真是廢寢忘食的下鄉干工作了不成?交給我的事兒也不聞不問了?」
「既然交給你了,當然就是信任你,何況這後續的事情本來就是你的任務,咱們可是說好了來著,我只是寫框架和開頭,其他都是你來完成。」沙正陽也沒有給他客氣,順手遞給他一支在門外買的雪糕,「如何?」
「你先看看吧。」馮子材似乎又比之前見到時瘦了一些,也有可能是熬夜的緣故,不過現在是暑期,馮子材也有充裕的時間來寫東西,「剛開始接上你的時候有點兒惱火,總覺得和你的味道不太一樣,後面就好多了,寫得快了許多。」
「現在寫了多少萬字了?」沙正陽接過厚厚一疊稿子,馮子材的字不比自己的字差,只不過這傢伙喜歡楷書,也是跟著龐中華鋼筆字帖練出來的。
「差不多快十二萬字了。」馮子材頗為自豪的道:「最開始三天才寫了不到一萬字,後來進入狀態了,一天就能寫一萬字,後來又一邊寫一邊修改,否則起碼能寫到十五萬字了。」
沙正陽一屁股坐在旁邊的老式沙發上,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
得承認,馮子材的文筆真心不錯,除了在和自己前邊寫的那幾千字銜接時有點兒痕跡外,到後面基本上都是按照他自己的風格在寫了。
不過大框架還是按照自己的設定在進行,細節上卻完全是馮子材自己的創意了,這看了那麼多年雪米莉、大藪春彥和西村壽行的小說也不是白看的,偶爾也還能看得出一些借鑑的影子,不過經過馮子材的加工,也多了幾分他自己的特色。
故事其實也並不複雜,就是圍繞RB東芝公司出口瑞典的「五軸聯動數控工具機」關鍵核心圖紙和說明書,蘇聯間諜和RB恐怖組織赤軍搭上了線,準備在香港交貨,而RB警視廳與美國中央情報局以及駐外的三角洲特種部隊在香港展開了亡命追蹤,而一名正好前往香港與香港警察接洽事務的大陸公安恰逢其會被捲入其中,然後就是各種各項的鬥智鬥勇。
沙正陽粗略的看了一遍,感覺到情節設計上馮子材也是很花了一番心思,尤其是在香港警察和大陸公安被捲入進去脫身不得,夾雜在其中的種種巧合,也是十分出彩,沙正陽自認為這些細節設計自己也無法做得更好。
「才子,不愧是才子,看得我都心潮澎湃了,我琢磨著這玩意兒沒準兒還能在香港出版呢,也許還有人能看上改編成電影呢。」終於看完了一遍,沙正陽咂咂嘴,把稿子遞迴給馮子材,「看你這樣子,大概三十萬字就差不多了吧,現在都寫了一半左右了。」
「嗯,差不多,我打算在暑期里就要把它寫完,然後花十天時間來修改,不過就像你說的,這種消遣類的小說,主要講求一氣呵成,要讓讀者看得心情爽快,所以修改其實花不了幾天時間,剩下的就是找人了。」馮子材把雪糕棍扔出窗外,「我和我二叔都提了提,可他不信。」
「沒關係,你把它弄出來,再和你二叔說說,咱們也不讓他以權謀私,就讓他幫忙指點一下路子,剩下的咱們自己去談,成不成,那都是咱們自個兒的事情。」
沙正陽在看完這十來萬字的內容後心裡就踏實了不少。
在他看來,這絕對比什麼雪米莉的小說不遜色,他覺得馬上付諸印刷拿出來,掛上雪米莉的名字,鐵定大賣,連自己這個構思者,現在再來看一遍都覺得挺有味道,就憑這一點,他就有信心賣出個好成績來。
自己剛才說的拿到香港也說不定能出版甚至改編為電影劇本也並非胡亂吹噓,自己在構思這本書框架時,也就借鑑了成龍和楊紫瓊主演的那部《超級警察》,同樣也是大陸公安和香港警察的合作,當然自己這本書的內容要複雜許多,但如果改編成電影劇本,自然可以刪減許多。
現在的關鍵就是馮子材沒名氣,但萬事開頭難,這第一部想要打響,肯定有些難度,但是只要一炮打響之後,後續的小說出版就簡單許多了,甚至可以說還沒有等到你開始寫,說不定就有出版商來主動上門訂購了。
沙正陽很清楚,在這個娛樂消遣還相當匱乏的時代,這類小說應該很符合許多喜歡獵奇的年輕讀者胃口,而且更重要的是它會是從大都市到小縣城裡的大街小巷中遍地皆是的租書店中最受歡迎的小說。
新派武俠小說的熱潮已經慢慢過去,畢竟具備金庸作品水準的作品實在太少,而黃易的新玄幻小說也還要幾年後才開始進入大陸。
所以像自己構思的這一類類似於快消品的小說現在應該很有人氣,就像十多年後突然崛起的網文一般。
「是啊,我現在是越寫越快,但是內心還是有些沒底,我自個兒看得挺帶勁兒,但是人家感覺怎樣,還不好說。」
馮子材患得患失的心理表現在臉上就是糾結,看得沙正陽好笑,當初自己讓他寫,他還欲迎還拒,一副忸忸怩怩的德行,現在可好,自我感覺良好了,又怕不受別人喜歡了。
「行了,要不我先把這十來萬字帶回去,讓正剛他們品鑑品鑑,估摸著你這本書日後的讀者也就是他們這個年齡的大學生和社會青年了,反正我覺得挺好看。」
聽了沙正陽的打氣,馮子材的信心又增添了不少,望向沙正陽的目光也複雜了許多:「正陽,你是怎麼想到要弄這個的?我都一直在想,咋你就想到要弄這個了呢?真的是因為被發配下鄉,不想幹了?可你這個頭開這麼好,為啥不自己寫?」
「原因我早就和你說了,我有我的事兒,誰說我下鄉就是發配了?沒準兒這還是我的一個機會呢。」沙正陽也懶得和他多廢話,「你也不用亂猜,是金子哪裡都會閃光,你就等著看吧。」
「好吧,看你這份感覺,我覺得你真還不像是被發配,可呆在縣裡好好的,沒人願意下鄉吧?」
馮子材也是越來越看不透自己這個老同學,總覺得他和原來有了很大的不同,尤其是那股氣勢,舉手投足間,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氣定神閒,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感覺。
這和他一兩個月前見沙正陽時都截然不同,難道是失戀和發配的雙重打擊讓正陽一夜之間就突然變得成熟起來了,好像也只有這種解釋才說得過去似的。
「下鄉有下鄉的收穫,當然,如果只是想要圖個輕鬆,在縣裡的確要輕鬆許多,鎮上的許多事情是在縣裡接觸不到的,我覺得接觸一下很有好處,起碼我們能知道在最下邊,老百姓在想什麼,他們最迫切需要的是什麼。」沙正陽半真半假的道。
下鄉固然非他初衷,但是這個結果他也並不太在意,現在他要做的就是要利用紅旗酒廠這個機會來打響自己,這是他現在最重要也是最緊要的事情,其他一切都可以拋開,他要用一切資源和努力來做好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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