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正遲疑了一下,「陰市長,我覺得如果是這個,其實可以在常委會或者市政府常務會議上提出來,我覺得這個應該不是原則性的問題,是可以通過強化監督措施來做到的。Google搜索」
「老錢,話是這麼說,但是真正要做到就沒有那麼容易,尤其是如果我們一些幹部在裡邊心存私心,那就更難做到。」陰朝鳳搖搖頭,「改革改革,多少人假借改革之名行謀取個人私利,我們不可不防啊。」
錢正看著陰朝鳳,「你是覺得這一次這家華峰電器有問題?」
「漢都銀台來的,沙正陽是哪來的?不就是銀台麼?他也承認這家企業的老闆和他是同學,這不能不讓人生疑啊。」陰朝鳳毫不諱言,「這家華峰電器的股權構成是東方紅集團占股百分之三十,香港方面控股百分之七十,又是沙正陽引來的,我總覺得這有點兒讓人不太放心。」
錢正點頭,單從這一點來說,的確有些讓人不太放心,沙正陽是市委辦副主任,現在又是市委i書記林春鳴和副書記鍾廣標面前的紅人,如果他要在其中施加影響,有所圖謀,還真的不好說。
「這一點我覺得可以提出來,我相信沙正陽也應該清楚這一點,這對他並不好。」錢正想了想又道:「林書記和鍾書記也不會考慮不到這一點,而且錢市長,我們都心知肚明,電風扇廠的資產狀況擺在那裡,華峰電器真的要併購電風扇廠,把資產負債一攤開再來逐一核算,誰想要在裡邊做手腳,一目了然。」
錢正的話讓陰朝鳳稍微沉吟了一下,的確電風扇廠的情況相對簡單,如果按照沙正陽所說的要公開透明的把企業資產負債全部向外公示,讓所有人都能明明白白的搞懂目前電風扇廠的現狀如何,那麼真要在裡邊做手腳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不過他始終對沙正陽邀請華峰電器來宛州的意圖有些懷疑,當然也不排除沙正陽要利用他自身資源想要干點兒政績出來,如果單單是這個目的,那倒真的是大好事了,他就怕沙正陽在其中上下其手,謀取私利。
「嗯,老錢你說的也有道理,那我們就看看吧。」陰朝鳳頓了一頓,「咱們市裡的企業改制工作是鍾書記和你在抓,沙正陽也很活躍,我建議在組建改制工作組時,不妨在計委、經委、財政、工商、稅務、審計和紀檢監察部門都要抽一些都行的人,好生核查清楚資產狀況,不要被人家幾下給蒙了。」
錢正笑了起來,「陰市長,這一點不用你提醒,鍾書記也早就和我說了,人員一定要配強,要懂業務,尤其是對資產和債務的審核,務必要經得起檢驗,要把責任落實到個人身上,誰做的審核誰就要負責到底,哪怕一時半刻無法改制,那也不能授人以柄,日後被人戳脊梁骨。」
「哦?鍾書記真的這麼說?」陰朝鳳訝然,隨即沒有再說話。
「放心吧,其他人我不好說,但鍾書記我想省委把他安排到咱們宛州來擔任副書記,恐怕他不願意在這上邊栽筋斗吧?」錢正笑了笑,若有深意的道:「據說他可是省委組織部重點培養的幹部,而且還納入了中組部的視線,前途可期啊。」
陰朝鳳有些驚訝,睃了錢正一眼,隨即又坦然。
蛇有蛇道,狐有狐蹤,錢正能走到副市長這個位置上,自然也有他自己的渠道。
鍾廣標的來歷不是什麼秘密,作為企業走上出來的學者型幹部,省委組織部把他擺在這個位置上,並非無因,肯定有意圖,但如果鍾廣標真的被中組部看上了,那就不一樣了。
「但願如此吧。」陰朝鳳不咸不淡的說了一句。
「陰市長,國企改制是大勢所趨,你在分管財政,最清楚。」錢正誠懇的道:「從我個人的角度來說,我也覺得市委在推進國企改制上有些激進和魯莽了。」
陰朝鳳放慢腳步,看著錢正,沒有說話。
「事實上我和鍾書記、馮市長還有林書記都談過我的看法,但是沒有被接受,但我只是覺得在步伐上不能邁得太急太大,避免為了改制而改制導致一些不願意看到的情形出現,在改制這一點上我是堅決支持的,而且我也認為在改制上,應當要採取多種方式來調動各方面的積極性。」
錢正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言辭。
「如果在各方面政策機製得到完善的前提下,排除其他可能牽扯到的資產流失因素,那麼無論是什麼性質的企業,無論它是來自哪裡,或者誰介紹來的,我覺得都不重要,我們都歡迎。」
陰朝鳳站住腳步,他明白錢正話語的意思,那就是國企改革大勢不容阻擋,如果對其中一些問題存疑,可以採取其他手段來防止或杜絕,但不能因噎廢食。
「如果是那樣,我真心希望能夠有足夠有效的手段來避免一些我們擔心的問題發生。」陰朝鳳沉聲道:「老錢,我相信你可以堅持做到這一點,我也會向市委提出這個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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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陰朝鳳對推進企業改制有些不同意見啊。」鍾廣標回到家門口,站住腳步,「我都有些不明白他的想法了,他是常務副市長,應該比我們更清楚目前市財政的困窘狀況,他很清楚這種局面根本無以為繼,再拖下去,對企業,對市財政都是一場災難!」
沙正陽無言以對,他能感覺到鍾廣標內心的不滿。
「電風扇廠還好點兒,畢竟規模小,可無線電廠和電器廠呢?六七千工人,這還沒有算絲綢廠的,不加快進度,難道真的要等到企業一文不值,甚至負債纍纍才來破產?那樣職工的利益就能得到保證了?荒謬!」鍾廣標繼續道:「他的思維還停留在幾年前,還在用狹隘的眼光來看待世界的變化,姓社還是姓資這個問題仍然高於一切,他的這種社資觀很狹隘,不正確,但他自己卻感覺不到。」
姓社還是姓資這個問題在前年和去年就曾經引發過多輪討論和爭議,現在雖然漸漸平息下去,但仍然有很多人在這個問題上耿耿於懷。
「鍾書記,我覺得不完全是。」沙正陽冷靜的道。
「哦?什麼意思?」鍾廣標驚奇的問道。
「我感覺陰市長好像不完全是因為在觀念上的狹隘保守那麼簡單,或者有一點兒,但不完全是,我感覺他更多的還是在質疑華峰電器本身,或者說對我有一些懷疑。」沙正陽微笑著道:「我覺得這是好事兒。」
「對你有懷疑?」鍾廣標品出味兒來了,「你是說他覺得你和華峰電器有可能聯手做局來侵吞電風扇廠的國有資產?」
「嗯,我覺得有那麼一點兒這方面的意思,但我覺得很正常,華峰電器老闆是我同學,又是我引過來的,換了我有一些懷疑也很自然。」沙正陽撫摸著下頜,「其實我覺得這應該是一件好事兒,我們正好可以利用一些人的擔心和質疑,來把這一次企業的改製做得更好,做成一個完美無缺的典範。」
「正陽,你沒有必要有情緒,……」鍾廣標還以為沙正陽這是在說反話,趕緊勸慰道。
「不,不,鍾書記,我可不是在說反話,我也沒有一點兒情緒,說內心話,有這樣一個質疑者,反而有利於我們這一次對電風扇廠的改制推進。」沙正陽反倒是顯得興致盎然。
「鍾書記,你想想,如果大家都能抱著這種防止國資流失的心態來負責任的開展工作,勢必對各項工作的標準要求更加嚴格,這有助於雙方在談判和資產債務審計時更為嚴謹,拿出的東西也更具說服力,成與不成,都是好事。」
「真沒情緒?」鍾廣標一聽也覺得有一定道理,問道。
「真沒情緒,鍾書記我覺得像這個改制,我不太適合參與,畢竟華峰電器老闆和我是同學,又是我牽線引來的,瓜田李下也要避避嫌。」沙正陽正色道:「我也建議您和錢市長在研究方案時,改制工作組的人選豐富一些,選擇一些業務更強的,而且紀檢監察部門的人應當隨時跟進,而且我也建議在對資產和債務的核實問題上,最好能請一家第三方機構,這樣顯得更客觀公正。」
鍾廣標深深的看了沙正陽一眼,點點頭:「我知道了,你有心了。」
「鍾書記,您也別對陰市長有太大的成見,他可能是在某些方面有一些自己的看法,但我覺得這反過來也有助於這一次改制更為嚴謹合規,甚至可以把這一次改製做成一個典型案例,為以後其他企業的改制打好基礎,塑造成為模板。」沙正陽樂呵呵的道。
「如果只是單純這方面的想法,那當然好,我就怕有些人自己不敢幹不想干,還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願意人家也干,那就讓人失望了。」鍾廣標瞪了一眼笑意盈面的沙正陽:「你別笑,這種人不少,我見識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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