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今年已經26歲了。但自己的成長卻異乎尋常的順利。
陳銘在腦海中,一遍遍地回想剛剛陡然閃過的那麼一絲感悟。在想到自己成長順利的時候,不禁扯了扯嘴角。
如果拋開「海軍公敵」以及偶爾「獻祭我的戰友」這種玄學事件不談,陳銘驚覺自己的發展太順利了。
無論是在陸特A大隊給自己的兵之初體驗,還是被安排好的各種留學,學習。在部隊,又和基地一把手關係親密,導致幾乎沒有什麼人不開眼敢給自己下絆子搞些彎彎繞繞。
而自己的朋友們,也無一例外都是些很純粹的軍人。或許有點小毛病,但思想和道德境界卻都在水準之上。
而這樣安逸的生活,在經歷了西南的見聞後,陳銘突然感覺自己好像還是個孩子。哪怕自己今年已經26歲,哪怕自己如今已經扛上了校級軍官的肩章。但在對於人的判斷上,卻好像還是一個孩子一般非黑即白。
但世界上,最多的人心卻是灰色。他們從不違反法律,但你也不能指望對他們有太高的道德要求。
升到了少校,意味著自己接下來分配的工作。無論是艦艇,還是地面,包括天空。這個級別都將會成為一個軍事主官,或者分隊長,部門長之類的職務。而這些都不可避免的,需要用人,帶人。
那麼無論是用好人,還是帶好人。都需要了解人心的本質。
懷揣著心事,陳銘帶著戰士們走下飛機。和前來接兵的龍大隊完成交接後,匆匆忙忙地趕回東江基地。連陳副司令給支援西南的戰士們舉行的慶功宴都沒有參加。
在此時陳銘的心中,一頓慶功宴遠遠沒有趕緊和魯淮成溝通自己這些想法,尋求指點重要。
夜晚,在魯淮成家中吃完晚餐。陳銘照例泡了一壺茶水,帶上兩個茶杯就走到魯淮成對面。
一邊喝茶,一邊將自己在飛機上的想法說給魯淮成聽。
魯淮成聽完後,笑呵呵地看著陳銘。
其實他開始讓陳銘去西南運送物資,順便參與救災工作。僅僅是因為當時整個艦隊,就陳銘這麼一個留學歸來的待分配幹部,加上聽陳建軍說了下午陳銘怒懟謝庭群的事情。
而謝庭群當時作為自己的秘書,兩人要是起了衝突會讓自己很為難,這才把陳銘弄走。
現在沒想到居然還有意外收穫。
「你能這麼想就對了。其實不光是你,鄭遠海,南克江都是我看好的一批新幹部。你們這三個人啊,各有利弊。」
魯淮成喝了口茶,笑容滿面地說道。
「鄭遠海有幹勁,有闖勁。在你們這幾個人里,他是膽子最大的一個,同樣也是最容易惹禍和我最不放心的一個。南克江,做事比較穩。前面受到謝庭群的針對,在觀通站依然能做好自己的工作,他是我最放心的一個。」
看著陳銘亮晶晶盯著自己的眼神,魯淮成不急不慢地說道。
「至於你,那和我沒啥關係。或者說,東江基地註定是留不住你的。要說我對你的評價嘛,你算是他們兩者中間的。你比南克江有衝勁,又比鄭遠海更穩妥。」
「當然,這些話也就是我這個老頭子現在瞎說兩句。具體如何,歸根結底還得看你們自己的發展。」
看到陳銘若有所思地點頭,魯淮成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
「對了,你怎麼晚上回來吃飯了。陳副司令沒給你們弄慶功宴嗎?」
「弄了,我給推掉了。」
正在思考魯淮成所說的陳銘,聽到問話下意識地就回了一句。然後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場面頓時有了一絲尷尬。
「哼,剛剛還說你穩重。現在立馬原形畢露。你當我前面沒事總讓你在機關晃悠幹什麼?多在領導面前露露臉,雖然我不讓你溜須拍馬,但你以為沒有那一年在機關的經歷,後面你能走的這麼順利?」
聽到魯淮成的冷哼,頗為尷尬的陳銘趕緊喝完杯中的茶水,一溜煙地跑回房間關門準備睡覺。看到陳銘那毛毛糙糙的樣子,魯淮成突然露出一絲慈父般的微笑。
第二天,魯淮成辦公室內。
「陳銘啊,咱們基地現在正營的職務暫時沒有空缺。估計你還要等一段時間了,這段時間你先去趟京城吧。」
「去京城?」
陳銘聞言一愣。基地暫時沒有正營職務,等待幹部處安排這個陳銘理解。但是等待歸等待,突然讓自己去京城幹嘛?難道要調到總部機關去?
「我不想去總部干行政工作。」
「瞧給你美的,你想去還去不成呢。」
聽到陳銘瓮聲瓮氣地冒出這麼一句話,魯淮成頓時被氣笑了。
「再過三個月就是奧運會了你總知道吧?現在主題曲徵集,總政和海政文工團的李團長,張團長都給我打電話了,請你去給他們寫寫歌。我想著現在反正你閒著也是閒著就替你答應了。」
「這是咱們國家第一次舉辦奧運會。這次會有大量外國人士前來觀看,這是展示我們國家風貌,文化的一次難得機會。你要寫就必須得用心,得好。要不你乾脆就別交,聽見沒?」
突然想到昨天陳銘和自己聊的內容,魯淮成覺得有的話也可以直接說了,孩子總歸是要長大的。
「你寫的好了,如果能爭取到幾個露臉的機會的話。對你的發展會有幫助的。」
陳銘聽到魯淮成這幾乎不加掩飾的提點,再看看魯淮成嚴肅的眼神。陳銘心頭突然有點難受。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一個雛鷹。長大後,被老鷹帶到懸崖邊,一腳踹下去的感覺。
倒不是說從此以後,魯淮成就不會關心自己。而是,害怕長大的感覺吧。
前世是個孤兒的陳銘,對於親情,對於有人關懷的溫暖非常眷念。他不想那麼快長大,但這種事又怎麼會受人的意志左右呢?
縱然隨著年紀的增長,陳銘的心裡已經有了準備。但他從來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是那麼突然,突然到僅僅是一番談話後就發生了這樣的改變。
「好的,我會盡力去做的。」
看著魯淮成嚴肅的眼神,陳銘認真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