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眾望所歸，絕對忠誠

  只是在轉瞬之間。

  入夢的三位處刑官就已經各自推開自身夢境底部的那一扇門，進入了夢境深層，也即黑廷斯王國的公共夢境。

  各自顯化成一個身披黑色法袍，頭戴金質面具的威嚴人影。

  面具額頭上各自刻著一個編號：1、2、3。

  王國的公共夢境不像是海外的夢境那樣混亂無序，充滿危險。

  而是在【王權寶球】和律法的約束下，形成了一條條縱橫交錯的彩色立體長廊。

  長廊中分布著大大小小，成千上萬扇門扉，它們的材質、圖案、裝飾、形狀各不相同。

  代表著王國內不同的地區、不同的種群、不同的個體。

  凡是申請過《開垛口許可證》、《海外開拓令》，受到王權鐵律庇護的地方，都會有這樣一扇大門。

  三人並肩而行，很快就來到一扇幾乎頂到天花板的拱形門扉面前。

  這扇門看起來貌似是黑曜石材質，邊角鑲著金銀，雕刻著充滿班塔安風情的異域景致。

  門縫裡還時不時傳來陣陣海水的潮氣。

  這正是通往黑廷斯海外殖民地的夢境之門，王權鐵律覆蓋下的所有黑廷斯殖民點都在這扇門後。

  一號伸手推開大門，不忘對自己的隊友叮囑道：

  「樞密院的先生們怎麼想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我們唯一的任務就是找出真相。

  按照名單一個個查過去，潛入他們的夢境，挖掘最真實的記憶，絕不能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那些殖民地官員都是由總督直接任命，與本土的老爺們相比，見官降一級，他們的命不值錢。

  一旦遭遇暴力抗法，允許視情況就地處刑！

  速戰速決，出發。」

  「明白。」

  三人踏入大門，瞬間化光消失不見。

  已然尋著自己選定的目標，潛入了對方的夢境。

  處刑官在三階時的核心職業能力是【十字處刑台】，擁有配套處刑的一系列輔助技能，大多以刑具命名：

  【斬首刀】、【烈焰十字劍】、【高崖斷頭台】、【力場鐵處女】.

  而其中最無解，最奇幻的處刑技能就是：夢中處刑。

  可以進入夢境之中對觸犯法律的犯人進行處刑，即使一位三階處刑官與犯人相隔千里，也不妨礙他們輕鬆殺人。

  處刑官在夢中對犯人造成的傷害，也會同步出現在現實世界。

  犯人一旦在夢中被殺，也會以和夢中一樣的方式悽慘死去。

  因此明明他們的本體還在數千公里之外的甘泉宮，星室法庭的業務範圍卻遍布了整個黑廷斯王國。

  讓無數中上層的老爺們都聞風喪膽，生怕自己哪天睡著覺就突然丟掉了腦袋。

  而殖民地一向都是重災區，被他們挖出重罪，當場處決的比比皆是。

  同一時間。

  皇家港大監獄的典獄長辦公室內。

  典獄長阿克曼·西里爾，實際上是蘭開斯特黨之一的二階典獄官奧尼爾·達倫簽發了自己上任之後的第一份手令。

  「經由港務局、稅務局、海事法院聯合查證，勞倫斯不僅偷稅漏稅數額巨大。

  還涉嫌用妹妹的婚外私生子冒充紐曼家族子嗣，妄圖侵吞伯爵家族財產，數額特別巨大。

  證據確鑿，即刻關押，三日後執行絞刑。」

  剛剛才簽完字。

  他便忽然感到一陣精神恍惚，陷入了半睡半醒之間的渾噩狀態。

  這間辦公室也漸漸變得有些虛幻朦朧不太真實。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響起，處於異常狀態下的奧尼爾毫不猶豫地邀請道：

  「請進。」

  一句話說出口，無異於開門揖盜。

  他的意識和整個房間都徹底落入夢境，迎來了一個身穿黑袍頭戴金色面具的不速之客。

  額頭上的編號為三。

  這位來自星室法庭的【處刑官】，大搖大擺地走進奧尼爾的潛意識裡，低頭看了一眼桌上的文書。

  在他目光注視的瞬間，那短短几行字跡竟然開始自行擴展，圖文並茂，飛快將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都呈現在他的面前。

  這就是夢中對潛意識拷問的恐怖之處。

  如果沒有相應的嚴苛訓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潛意識中的信息發散，會讓入夢的處刑官輕鬆讀取到他腦子裡的一切記憶。

  甚至可以藉助【王權寶球】進入到深層潛意識，通過查看目標的過往黑歷史，確定他肚子裡的到底是一顆忠心，還是一副狼心狗肺。

  「嘖嘖，大貴族的家事可真是狗血啊。

  在我印象里，拿瓜分家產這種事情誘惑官員，可沒有幾個人能經受的住。

  尤其是總督已死，這批皇家港的全體掌權者依舊能共同維護紐曼孤女的權益，的確非常不容易。

  傑斐遜死的有點蠢，但選人的眼光倒是非常不錯。

  那位海獵人是這樣，這些官員也是這樣，不錯，不錯。」

  看到眼前這份案中案，三號處刑官不經意間便對這次的任務目標們多出了幾分好感。

  拖了張椅子坐在「典獄長」對面，掏出紙筆，對他點點頭：

  「但例行公事還是要辦的。

  不要耽誤彼此的時間，我問你答，第一個問題，姓名？」

  「典獄長」奧尼爾·達倫眼神放空，像是完全失去了自我，卻毫不猶豫說出了一個名字：

  「阿克曼·西里爾。」

  那是典獄長真正的名字。

  三號處刑官也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而是繼續提問道：

  「總督遇刺的時候你在哪裡？記憶里有任何異常都要毫無隱瞞的告訴我。」

  典獄長繼續「知無不言」：

  「凌晨我在家裡睡覺，聽到警鐘聲才被驚醒。

  因為得知港口中有珊瑚病肆虐，我擔心被感染，遲疑了一下。

  等到鼓起勇氣衝去的時候，海獵人已經帶領艦隊回援，帶領近衛軍壓制了軍港上的珊瑚人。

  我懺悔，我為自己的懦弱感到慚愧。

  要說有什麼異常，那就是聽到有人高呼：『奉沃里克伯爵之命，天誅紐曼家族』，才明白匪徒的目標是總督一家。

  事後才知道，當我聽到呼喊聲的時候，總督已經遇刺了。」

  「很好，下一個問題.」

  一個個問題問下去，除了少量的細節問題之外，跟殖民地提交的那份報告並無二致。

  處刑官也對自己這次任務過程的順利感到十分滿意，希望以後遇到的案件和任務目標也都能像這位典獄長一樣「表里如一」。

  十分鐘之後，三號盯著他的眼睛，鄭重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那麼阿克曼先生，你覺得誰是下一任總督的最佳人選呢？」

  典獄長的回答一如既往乾脆直白：

  「最佳人選當然是海盜將軍【海獵人】拜倫·都鐸。

  說實話，總督的位置我也想要，如果陛下能任命我為總督，我將不勝榮幸。

  但如果讓我選一個最符合王國利益的，最合適的人選，那就必然非他莫屬。

  雖然在我看來這人有些傻乎乎的愚忠，我永遠不會成為像他那樣的人。

  但不得不說，如果有這樣一個為了集體利益不惜己身的單純之人做守護者，實在是.太有安全感了。」

  在他的潛意識中，海獵人的形象也隨之浮現出來，正是讓人印象最深刻的「三分憤怒，三分焦急，三分自責，還有最後一分懊悔」。

  讓三號從側面了解到了【海獵人】的真實一面。

  處刑官起身，收起問詢記錄，為自己任務的順利進展感到欣慰，笑著跟典獄長握了握手：

  「阿克曼先生，核查到此為止，助你午休愉快。」

  說完推門離去。

  房間的虛幻感也隨之消退，又過了一會兒，典獄長眨眨眼睛，眼中的空洞一掃而空，看向房門突然咧嘴哂笑：

  「殿下預料的沒錯，來的果然是星室法庭。

  這個機構被約克家族占領後，依舊還是換湯不換藥的這一套，毫無新意，也毫無驚喜。」

  顯然，他剛才自始至終都保留著自我意識，並沒有被對方的【夢中處刑】控制。

  而當初蘭開斯特黨掌權的時候，這位典獄官奧尼爾·達倫供職的地方正是星室法庭。

  從爺爺輩開始就在法庭大監獄供職，堪稱三代監獄人。

  他對星室法庭各種手段的了解，遠比這幫鳩占鵲巢不足一年的傢伙還要熟悉十倍。

  在供職期間本就有相應的定期防拷問訓練。

  他們又在金鹿號的《海盜十誡》上簽字，獲得了拜倫「法外狂徒」的庇護。

  就連本屬於原身的權力，都在《浮士德契約》幫助下，以賣官鬻爵的方式移交到了他們身上。

  應付這場早在拜倫預料之中的審查根本毫無難度。

  充其量只是做了一場清醒夢而已。

  即使是最大膽的約克黨，也只不過是推斷蘭開斯特黨和伯爵黨有了合作默契。

  萬萬想不到，他們竟然膽大包天，且神通廣大到借屍還魂，將皇家港重新變回了他們的老巢。

  與此同時。

  「海獵人。」

  「拜倫·都鐸。」

  「雖然有些不甘心，但除了海獵人之外，應該沒有第二個人能團結起殖民地的所有勢力了。」

  「.」

  三位處刑官的審查對象，不論是殖民地官員、海軍軍官、野生超凡者還是港口中的平民，七成以上都將自己的那一票投給了海獵人。

  即使有少數不甘心的競爭者，暗地裡早就投靠了伯爵黨的攪局者，也完全不足為慮。

  海獵人的優勢是壓倒性的！

  處刑官也通過眾人腦子裡的真實記憶，拼湊出了海獵人的完整形象。

  忠誠可靠；能力卓越；各方愛戴；白手起家建成國際港；以卓越的人格魅力打造出私掠艦隊；人脈廣闊朋友眾多.

  樞密院議長給他們下發的審查標準全中。

  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製。

  他們站在深層夢境，望向自己此行的最後一個審查對象，就見一條條虛幻的錨鏈從整個皇家港各處延伸至此。

  讓他臨時辦公的居所都亮的有些耀眼。

  那代表著民心所向和無數人牽掛的心念願力！

  【白銀律法】和【王權鐵律】依託的便是人類的集體潛意識，人心便是力量，教會之所以嚴厲打擊異教徒正是根源於此。

  即便大多數教徒感激的對象都是【造物主】，只分潤了拜倫一小半。

  可一旦當他獲得總督權限，名正言順地調用律法之力，能發揮出來的力量絕對遠超前任。

  儘管還沒有向樞密院上報審查結果，已經見識過什麼叫眾望所歸的三位處刑官，也提前做出了判斷：

  「其他人沒機會了。

  即使是樞密院違逆民意，空降一個能力卓越的總督，短時間也達不到海獵人的程度，對保教權之爭無益有害。

  還會憑白加重王黨內耗。

  陛下不可能同意這樣做。

  恰好樞密院本就準備為『保教權』的爭奪者提供高官厚祿，這次不如就順水推舟，拿總督之位收買這位從底層爬起來的大海盜。

  在未來幾十年內，用私掠船給卡斯蒂利亞持續放血都是王國不會動搖的國策，這位海盜總督正是專家。」

  最後他們在夢境中打開靈視，深深看了一眼光芒萬丈宛若聖人的拜倫潛意識。

  「永遠忠誠！」

  「陛下忠誠！」

  「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

  「胼手胝足，無不可克」

  好刺眼！

  那是一顆用一個個上司證明過的，金子般的寶貴忠心。

  他是每一位上司的心腹，也用純粹至極的忠誠回報了對方的信任。

  毫無疑問這是一位忠臣。

  要是沃里克伯爵能像他一樣就好了。

  「紅鬍子愛德華，埃爾西·紐曼少將，傑斐遜·紐曼總督唔，其他的都還好，就是人全沒了有點不太好。

  算了，這些人又怎麼能跟神授王權，英明神武的陛下相提並論呢？小事而已。」

  區區小事沒有被他們放在心上。

  三人各自在審查報告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最終評級A+，審查通過！

  而在他們身後的拜倫，則看著因為靈性交互，自家金融街中憑空多出來的三扇新門，笑得無比燦爛：

  「正擔心那個『候汝入夢』的沉眠之神不好對付，萬一薇爾莉特下次再意外進入其中，我可能幫不上什麼忙。

  星室法庭，你們來的可真是時候啊。」

  別人還在糾結總督歸屬，他卻已經走一步，算三步，謀十步，想著怎麼去舊神宅邸中釣老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