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毒蘑菇的春天

  第53章毒蘑菇的春天

  宅子荒廢了許久,類似於四合院的結構,大院子套著小院子,藏個人容易,找起來卻很困難。記住本站域名

  顧衍一間一間找過去,時間一點點滑過,他的腳步愈發沉重。

  漸漸,腦海里不自覺湧現出這些日子關於小女人的記憶,她為他煲湯,為他捏肩捶背,一顰一笑靈動又害羞,安安靜靜陪在他身邊。

  她身上桃子的味道,她軟趴趴的調子總像是在撒嬌,令人驚艷的才藝,還有明明擰巴著,卻莫名討他歡喜的倔脾氣。

  最後,定格在那雙清冽冽的淺眸,怎麼也揮之不去,心底的不安漸漸放大。

  到了分岔口,顧衍剛要走向另一邊,耳邊忽然傳來不算大卻異樣的聲音。

  他猛地頓住了腳步,腳尖一轉,走向了最裡面那間屋子,卻停在了窗戶外面。

  屋裡面,木床正有規律地晃動著,發出吱吱呀呀的噪聲,聽的顧衍一顆心頓時涼了半截。

  門沒關,他進去的腳步聲並沒驚動床上的人,漸漸,大床晃的頻率慢了下來,頂棚掛著的紗帳垂落下來,看不清裡面的情形。

  顧衍下頜線條繃得緊緊的,漆黑如墨的黑瞳中划過一絲驚痛,明明想立馬衝過去,腳步卻像被釘在了原地,一動不能動,心臟的血液似乎倒流了,不再向四肢運輸。

  沒一會兒,大床的晃動終於停了下來,顧衍眼尾泛紅,額頭上的青筋一陣陣爆起,垂落在褲線的拳頭死死攥著。

  手臂蓄上了一股勁,猛地衝過去,一把扯下了棚頂的帳子。

  泛著黃的紗帳被嘩啦啦拽了下來,光線透了進來,打斷了床榻上的人,顧衍舉起了拳頭,一拳揮了過去!

  下一秒,卻硬生生僵在了半空。

  榻上,一個人壓著另一個人,但坐在上方的卻是褚音。

  光頭男躺在下面雙眼緊閉,面無表情,顯然徹底昏了過去。

  而他家小女人正騎在他身上,費勁地繞著麻繩,將他一圈圈捆綁了起來。

  褚音累得氣喘吁吁,一張小臉紅撲撲的,一回頭,就見郎君冷凝著一張臉,臉色鐵青地站在那兒,黑眸里如同平靜的湖面,底下卻流轉著強烈的暗涌。

  見他這副神情,褚音也顧不上害怕,水眸里立馬染上了一層大霧,像是一隻小乳鴿,飛撲進了顧衍僵硬的懷裡,小聲喃喃著:

  「你怎麼才來啊…嗚嗚嗚…嚶嚶嚶……」

  顧衍維持著那個姿勢,鴉黑濃密的睫毛緩慢地顫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猛地伸手拉開了她。

  他攥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著,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確認他的小女人衣服完完整整,身上也沒什麼傷,腦子裡緊繃的那根弦忽然斷了。

  顧衍長長舒了一口氣,結實的手臂將她緊緊壓進自己懷裡,失而復得的慶幸爬上了心頭,還罕見的生出了絲後怕。

  男人的大手一下下順著她的長髮,想要將她整個人壓進自己的胸腔里。

  良久,他才湊到她耳邊,啞聲喃喃:「沒事了,音兒,沒事了……」

  被他勒得難受,褚音小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推了推,沒推動,屁股上卻忽然挨了一下。

  小女人委屈巴巴抬起太陽花般的睫羽,忽然就被他瞪了一眼。

  顧衍瞥了眼被綁的四仰八叉的光頭男,沉聲問:「這怎麼回事兒?」

  *

  半小時前,光頭男見洋蔥頭抗走了白茉兒,他也扛起褚音進了另一間屋子。

  見褚音昏沉沉沒醒,光頭男將她抱上了床,心想這麼綁著她,一會兒也不好脫她的衣服,於是乾脆給她鬆了綁。

  又琢磨著,反正她也昏著,嘴上貼著膠布可能會無法呼吸,一會兒他下腳踹她時,鬧出人命就不好了。

  這麼想著,光頭男又將她嘴上的膠布撕了下來,露出了褚音完整的容貌。

  居然是她!

  見到老熟人,光頭男放鬆了警惕,心裡不自覺開始腦補:

  也不知道她這次又得罪了哪個貴婦?

  畢竟這扒衣服、剪頭髮的套餐,一般是為了女性客戶。

  想到上回她對自己的回眸一笑,光頭拉了把椅子坐下,胳膊肘撐在床榻上,雙手托著大胖臉,一眨不眨盯著她的睡顏。

  女人白皙的面龐染上了絲緋紅,安靜地閉著眼,濃密的睫毛像兩柄小刷子,平靜地垂著,眉宇間還帶了絲不安,看得光頭男有點兒痴了。

  十多分鐘後,光頭男終於想起了正事,等他拿了剪刀過來,琢磨著按步驟先剪頭髮,床榻上,小女人卻緩緩睜開了眼睛。

  光頭男一驚,等來的卻不是她的驚呼叫喊,而是一抹軟軟的笑容。

  「大哥,是你啊。」

  不知怎麼,聽見小女人溫溫軟軟的嗓音,光頭男下意識將手中的剪子藏在了身後,木訥地點了點頭:「你,你醒啦?」

  褚音臉上露出了絲瞭然,對著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必我是中暑了,多虧大哥再次相救。」

  說著,她下了床,微微俯下身子,對著他行了個標準的古代禮儀。

  「上次便是大哥護著我擠出人群,真是不勝感激。」

  光頭男呆了呆,被對方的笑容晃了神,說話已經完全不過腦子了:「小事兒…小事兒……那什麼,你,你快坐……」

  聞言,褚音坐在了桌子旁的小凳子上,眸光瞥向角落裡的銅壺,抬頭看向他,禮貌詢問:

  「大哥,可否為我倒杯水?」

  「有有有!」

  光頭男連忙從地上拎來那個大銅壺,嘩啦啦倒了一大杯水,遞了過去,還拘謹地搓了搓手掌。

  褚音接過來,卻沒有喝,而是握在手心裡,笑眯眯看向他:

  「上次便覺大哥是好人。」

  好人……

  光頭男呆了呆,從小到大他一直是問題少年,就像過街的老鼠,從來沒有人說過他是好人。

  他眸子裡划過一絲慚愧,手裡的剪子早不知丟到了哪個犄角旮旯。

  小女人點了點頭,輕軟的嗓音繼續飄了過來:

  「最近,我就在思考,人為何而活?

  我家郎君事業興旺,喬姑娘能力卓越,他們在各自的軌跡上向行,只有我……」

  說著,褚音長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絲惆悵和不安。

  見狀,光頭男立即得到了共鳴,小人物的心酸哪裡是他們成功人士能懂得的?

  「但我最近想通不少,你我雖平凡,卻也要活得有價值。」

  頓了頓,褚音羞答答地笑了下:「不瞞大哥說,我大字不識一個。」

  說著,她從懷裡掏出了隨身攜帶的小本本,光頭男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寫著歪歪扭扭的字體,字還不如他寫的規整。

  原來,她也是沒文化的底層人……

  光頭男更有共鳴了。

  「但現在,我也開始慢慢學習,一點點努力,想要追上郎君的腳步。」

  光頭男一怔,忽然有點兒想哭,又有點兒為她惋惜。

  須臾,褚音放下了水杯,一隻小手緩緩握上了他黝黑的大手,緊了緊,目光定定看向他,眼裡全是認真。

  「大哥,參天大樹沐浴在陽光下,理由當然,可誰說小蘑菇就只能生活在陰暗中?」

  聞言,光頭男鼻頭髮酸,想起了在老家等著他回去的奶奶,漸漸,他忍不住抽噎了起來,一隻小手輕軟地落在他肩膀上,一下下柔柔地拍打著他。

  光頭男盡情抒發著心裡的鬱氣,最後甚至趴在女孩的大腿上,哭得暢快淋漓。

  良久,終於哭夠了,剛要抬起頭,後腦勺就傳來一陣鈍痛!

  光頭男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褚音放下了那個笨重的銅壺,慢悠悠在男人面前蹲了下來,勾了勾唇。

  女人一張小臉上帶著絲溫柔的笑意,笑意卻不達眼底,低聲喃喃:

  「但你可知,毒蘑菇是沒有春天的…」

  ? ?褚音小嘴一抿:本質暴露了,怎麼辦,嚶嚶嚶~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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