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你不要我了嗎

  春妮一愣,沒想到褚音答應得這麼爽快,本以為對方要討價還價,她還特意留出了二百塊的講價空間。【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周圍的四合院,像她們家這種條件,與人合租,又是睡一個炕頭的,基本一個月只要租客八百租金。

  褚音掏出手機轉帳給她,春妮這才留意到這女孩的手機是大牌最新型號,心裡不由奇怪。

  有錢人家的女兒,怎麼會住她們這麼破的地方?

  心裡存了疑惑,嘴上自然就問了出來:「小姐姐,你在哪兒上班啊?」

  對上春妮好奇又探究的眼神,褚音笑了笑,她沒辦法說出自己的真實目的,卻也不想欺瞞她:「我做直播的。」

  雖然許久沒登錄帳號了,卻不算扯謊。

  春妮恍然大悟,原來小姐姐是網紅啊,怪不得長得這麼漂亮,身上穿著的這些大牌衣服想必是高仿的。

  時尚潮流已經超過了她的認知範疇,春妮分不清楚真假牌子,只聽說許多直播的網紅,都會給自己置辦幾件像模像樣的行頭,別人也會高看她們幾分。

  春妮心裡暗暗鬆了口氣,原來都是苦命的打工人,要真來一個千金大小姐跟她擠一個炕頭,那還真是奇了怪了。

  忽然,春妮的電話突突突響了起來,還是大媽們喜歡的廣場舞舞曲,在安靜的空氣里,音樂突兀得有點兒刺耳。

  「餵?方嬸兒啊,咋啦?啊,是我家三輪車,哦哦…實在不好意思啊!我現在就去把車挪開!」

  春妮掛了電話,緊趕緊地往外走,走到一半兒才想起褚音,有點兒不好意思地對她笑了笑:「你先在這兒坐一會兒啊,我得出去挪個車,擋著別人的道了。」

  「嗯,你先忙。」褚音對著她露出一抹溫柔的笑。

  昏暗的燈光下,女人本就精緻的小臉上多了幾分朦朧的美感,像開了層美顏濾鏡,看得春妮晃了下眼,反應過來才匆匆跑了出去。

  一股冷硬的寒風順著門縫竄了進來,又緩緩被熱氣衝散。

  褚音安靜地坐在熱炕頭,抿了口杯子裡的熱乳,微微有點兒腥。

  周圍的牆壁貼著老舊的牆紙,兩條大裂縫像蜈蚣一樣蜿蜒而上,棚上也沒有吊頂,房梁就那麼裸露在外面,條件不是一般的簡陋。

  屋裡很安靜,安靜到能清晰地聽見外面的聲音,一下又一下的,十分有規律,像是在用斧頭劈著什麼。

  褚音將杯子放在托盤上,順著聲源找了過去。

  外面的雪停了,涼涼的夜風颳起她的長髮,胡亂地糊了一臉,她的鞋子踩在雪地上,也沒發出多大聲響。

  正屋往南就是後院,穿過後院的長廊,再往前,盡頭是一個大灶間。

  寬大的水泥台子下面,紅彤彤的火苗燒得正旺,大鐵鍋里嘩啦啦滾著開水,那個被春妮稱作阿成的男人正蹲在旁邊劈柴。

  阿成臉上戴著口罩,頭髮亂糟糟的遮住了額頭。

  此時他已經脫了外套,上身一件格子襯衫,裡面套著件灰色圓領毛衣,下面配一條發白的藍色牛仔褲。

  腳上是一雙白色的單鞋,鞋底周圍粘了層外面的雪水,鞋面卻乾淨得一塵不染。

  「我找了你很久…」褚音聲音沙啞。

  聽見響動,男人沒有回頭,揮著斧頭的動作卻猛地停在了半空中,隨即又當做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刀刃重新落了下來,動作利索,一截木頭順勢被劈成了四瓣,木屑碎了一地。

  男人的脊背明顯僵硬了一瞬,雖然看著清瘦了許多,穿著也不一樣了,臉上還戴著口罩,褚音卻一眼就認了出來,哪怕時隔了這麼久。

  她通紅著眼眶,緩緩走了上來從後面摟了上去,心裡複雜的情愫交織著,滿滿的像要溢出了嗓子眼兒。

  「你走了以後,一點兒消息也沒有,大家找了你很久,你不要再和我開玩笑了,不要再嚇我了,和我回家…好不好?」聲音脆弱得似乎一碰即碎。

  男人低垂著眸子,罩在袖子裡的手掌捏得骨節生疼,猛地將她的手扯了下來,聲音格外低沉暗啞:「我不認識你,你走吧。」

  空氣安靜了一瞬,爐子裡的火苗噼啪作響,爆出了絲絲縷縷的火焰。

  褚音盯著他冷硬的背影,心裡悶悶的喘不上氣,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你…不要我了?」

  男人喉頭滾了滾,依舊沒有回頭,下一秒,手中的斧頭卻被對方奪了過去。

  他心裡一驚,終於回過了身,褚音已經蹲在旁邊的墩子旁,揮動斧頭,猛地將一塊木柴一劈兩半。

  「不認識我?自己在這過小日子是吧?呵…」

  她手起刀落,氣呼呼的,埋頭就是一頓亂砍,動作顯然很不熟練。

  「看來這些柴火很重要,對你來說,它們比我還重要,那我就來幫你劈!」

  叮叮噹噹一頓胡亂的操作,斧頭的刀刃還差點傾斜,砍到了別處,看得人心驚肉跳。

  「啊——」褚音痛呼一聲,猛地縮回了手。

  斧頭應聲落在了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她自己還沒反應過來,男人的大手已經飛快地拉住了她的手腕,手指並沒有被砍到,只是上面扎了木頭刺兒。

  他心裡一松,自己的手卻被一把握住,褚音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眼底像是躥起了兩簇小火苗。

  「你還敢說你不認識我?!」

  趁著男人晃神的瞬間,褚音飛快伸向了他的耳朵,將他臉上的口罩拽了下來,驟然愣住了。

  外面黑漆漆的,顯得爐子裡的火光格外明亮,將男人的臉照得清清楚楚,他整張臉都爬滿了暗紅色的燒傷疤痕,一直延伸到了脖子下方。

  「你……」褚音還沒反應過來,手中的口罩就被對方奪了過去。

  「你真的認錯人了。」男人猛地直起身,轉過去悶悶地丟下這麼一句話就走了。

  良久,褚音長睫顫了下,忍了這麼多年一直哭不出來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春妮找過來時,就見她一個人蹲在灶台旁,以為她沒見過這種原始的生活方式,也沒往其他處想,只是將鑰匙給了她。

  得知褚音的行李還在外面,今晚並不住這兒,春妮將人送走後,關門落鎖。

  透過南屋的窗戶向外看去,就見對面的北屋裡,阿成哥那邊的小燈還亮著,並沒有像以往一樣早睡。

  春妮心生疑惑。

  褚音回到顧家,洗了個澡躺在床上,手機里突突突進來好多條消息,這才想起一幫人被自己落在了炸雞店裡。

  她實在沒有心情,只撿著幾個重要的人回復了,又跟顧父顧母報了個平安。

  眸光瞥見那條置頂的對話框,六年以來,她時不時就會給顧衍發信息。

  某個節日的祝福語,最近看見的新奇事物,開心的,不開心的,她總會對他傾訴。

  然而,那些已發出去的信息,永遠顯示對方未讀的標誌。

  手指按著鍵盤,打了幾行字又一個個刪除,心裡卻像堵了一團棉花,一個字也發不出去。

  她苦澀地笑了下,剛要摁滅手機,整個人就猛地從床上彈坐了起來,死死盯著屏幕。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信息開始一條條被查閱,顯示對方已讀…

  良久,褚音咽了咽口水,抖著手按過去一個字:

  【在?】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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