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顧妄琛的手機響了。

  是警局打來的電話。

  「顧總，陸小姐想見你。」

  顧妄琛聽到這個稱呼心底都一顫。

  「不見。以後陸嬌的事兒就不要再給我打電話告知了，謝謝。」

  顧妄琛正要掛斷電話，那頭的人又說道，「顧總，那陸總他們……」

  顧妄琛直接掛斷了電話。

  什麼陸總徐總的。

  陸家這群人，他一個都不見。

  誰知電話剛掛斷，門鈴便響了。

  楚綿和顧妄琛一同往外看去。

  別墅外停著一台黑色的邁巴赫。

  顧妄琛起身。

  楚綿道，「我需不需要迴避？」

  「迴避什麼？」他們又不是在偷情。

  楚綿哽住，也是，迴避什麼？她又沒做什麼虧心事。

  顧妄琛打開門，看到門外的人時，煩悶瞬間爬滿了臉。

  他剛要關門，門被抵住了，「顧總！」

  「顧總，求求你了，我們聊一聊行不行？」女人的聲音悽慘，語調里都是可憐。

  楚綿雖然沒看到人，但是聽這個聲音，她猜到是誰了。

  柳鶯。

  客廳里。

  柳鶯和陸育恆坐在一起，茶几旁邊都是他們剛才拎來的東西，看著就知道價值不菲。

  楚綿淡淡地看著。

  柳鶯則是望向楚綿。她眼底布滿了不解。

  這楚綿怎麼在顧妄琛這兒？

  他們倆不是沒在一起了嗎？現在怎麼……

  顧妄琛出於禮貌還是給二位倒了水。

  陸育恆道謝。

  顧妄琛坐在一邊的單人沙發上，他翹著腿，手中把玩著一串珠子，整個人身上散發出一種強勢的壓迫感。

  比起和楚綿獨處時的顧妄琛，在外人面前，他身上的架子重多了。

  楚綿就坐在沙發上，低著頭假裝玩手機。

  她有些後悔，剛才走就好了。

  現在坐在這兒，多少有些尷尬。

  陸育恆小心翼翼地看向顧妄琛。

  雖然顧妄琛是晚輩，但看著顧妄琛，他還是得用尊稱，「顧先生。」

  「陸叔，您說。」顧妄琛還算客氣。

  陸育恆擰眉，「我……」

  他實在是難以啟齒。

  不知道從何說起好。

  柳鶯就在一邊掉眼淚，情緒不受控。

  陸育恆的手臂搭在柳鶯的肩膀上，再難以啟齒，也要開口。

  「顧先生，求你，放過我們家嬌嬌好不好？」

  顧妄琛就知道。

  他今天來就兩件事兒，一是陸嬌，二是陸氏集團。

  「陸叔叔，如果是為了陸嬌，免開尊口。」

  他不會放過陸嬌。

  他和楚綿的處境讓他步步難走。

  這樣的苦，他可不想再吃了。

  「顧先生。你能聽我說完嗎？」

  陸育恆擰著眉，眼睛通紅。可見這幾天，陸家家裡也是亂成了一團。

  接近年底，公司是最忙的時候。陸易的身體都要忙垮了。

  「其實，嬌嬌她……」陸育恆的話在嘴邊，柳鶯抓住了他的胳膊。

  楚綿不由得看向陸育恆。

  嬌嬌怎麼了？

  她怎麼隱約有一種陸育恆要放大招的感覺？

  陸育恆目光落到了楚綿的身上。

  他在猶豫，楚綿在這裡，他方不方便講。

  楚綿則是對視上陸育恆的視線，抿唇，那要不……

  她還沒說要走。

  顧妄琛便先開了口，「陸先生，但說無妨。」

  言語之外，楚綿是他的人，沒必要忌諱。

  柳鶯也看著楚綿，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楚綿移開視線，果不其然聽到陸育恆說，「顧先生，其實……嬌嬌其實不是我們家親生的，是抱來的。」

  楚綿望向陸育恆。

  果然。

  顧妄琛並不知道這件事兒。

  在聽說這句話的時候，人愣了一秒。僅僅只是一秒。

  以前偶有聽聞，有人說雲城有一家的大小姐，並非親生。

  當時大家一直在猜測是誰，卻從來沒有人猜到陸嬌的身上。因為陸家對陸嬌實在是太好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們家阮阮丟了之後，我太太每天就像是失了魂一樣。她之所以還能活到現在，就是因為有嬌嬌陪在身邊。」

  「嬌嬌是她的命，是她的一切……現在嬌嬌……她就快要活不下去了呀！」

  陸育恆一邊說一邊掉眼淚。他的雙手緊緊地攥著柳鶯的手心，兩個人還是很恩愛的。

  可顧妄琛的心裡卻泛不起一點波瀾。

  這並不是他能放過陸嬌的理由。

  陸嬌就該為自己做過的事兒負責。

  「顧先生，以後你們也都是要做爸媽的人。你們想想，倘若你們失去了兒女的話……」陸育恆心裡悲痛。

  顧妄琛絲毫不吃這一套。

  他冷靜的反駁，「我會教育好我的女兒，不會讓她做冒名頂替的事情。更不會讓她陷害自己的好朋友，做出傷害自己好朋友的事情。」

  楚綿不意外顧妄琛護著自己。

  他不表態才是有問題。

  陸育恆不明白，「可這件事兒已經翻篇了呀！」

  「翻篇了？哪裡翻篇了？陸叔叔不能因為你們家現在亂成一鍋粥，就胡說八道吧？」

  誰翻篇了？

  是楚綿翻篇了，還是他翻篇了？

  就連陸嬌自己都沒翻篇。

  陸育恆憑什麼說翻篇了？！

  一直在哭泣的柳鶯憋不住了，她質問顧妄琛：「那你究竟還要讓陸家怎麼樣呢？非要讓我女兒死了才行嗎？」

  顧妄琛：「你女兒是女兒，別人的女兒就不是女兒？」

  「我們一家人給楚綿道歉，給你道歉。我們贖罪還不行嗎？」陸育恆也追問。

  「我們去楚家，我們登門拜訪！我們給楚家的每一位道歉！我們登報，我們上節目，我們告訴全世界，我們陸家對不起楚綿！」

  陸育恆幾乎崩潰，說出的話沙啞至極。

  他真是沒有辦法了。

  一家其樂融融怎麼就那麼難呢？

  顧妄琛眸光落到楚綿的身上。

  楚綿表示別看她。

  她就是現在沒辦法走而已，不然她就走了。

  她不想跟陸家沾到一點邊。

  她怎麼都忘不掉柳鶯找人對自己下手。

  陸家沒幾個好人。

  「如果這樣還不行，那我陸家真是也好背負這樣的罪名，過一輩子了。」陸育恆說到最後，語氣平靜了下來。

  楚綿不想聽了。

  她站了起來，也不管是不適宜，「我先回去了。」

  「楚綿，等我會兒，我送你。」顧妄琛拉住楚綿的胳膊。

  楚綿垂眸看他，「不用了，我叫默亦來接我。」

  「我在家可以送你，叫什麼默亦？」顧妄琛的語氣明顯不善。

  他一把拉住楚綿的胳膊，示意楚綿坐下。

  可楚綿覺得如坐針氈。

  尤其是柳鶯和陸育恆每每看向她的時候，她都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總是就是不舒服。

  看到他們在那哭哭唧唧，她也說不上的滋味。

  煩？

  也不是。

  她說不上來。

  總之不想看到他們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

  「楚小姐……」柳鶯忽然叫楚綿。

  楚綿心裡都咯噔一下。

  「是不是因為我之前對你做的事兒，讓你過不去？」柳鶯詢問楚綿。

  楚綿沒說話。

  「我和你道歉，好不好？」柳鶯站了起來。

  讓楚綿沒想到的是，她竟然直接跪在了楚綿的面前。

  楚綿趕忙將柳鶯給拉了起來。

  她給自己跪下算怎麼回事兒？！

  楚綿擰眉，趕忙將柳鶯給推回了沙發上。

  柳鶯便又一次跪下來，楚綿趕緊摁住她，「你不要這樣！」

  她再這樣她就真的要走了。

  這哪裡還待得下去嘛？

  柳鶯不停抽噎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話都說不出完整句。

  「楚小姐，求求你了，你就和顧先生求求情，放過我們家，放過嬌嬌吧！」

  「我們家對不起你，嬌嬌對不起你！！」

  「楚綿……別再針對我們家了。」

  柳鶯就快哭暈過去了。

  楚綿聽到「別再針對我們家」的時候，心裡倒抽涼氣。

  原來到現在，他們都覺得，是她在針對他們家。

  真是太好笑了。

  楚綿放開柳鶯。

  陸育恆眼看著楚綿變了臉色。

  他趕緊摁住柳鶯，對楚綿改口，「楚小姐，是我們家的錯。」

  「是陸嬌不好，陸嬌毀了你，毀了顧先生……我們陸家想贖罪，求你給我們陸家一個機會，行不行？」

  「我原諒不了。」楚綿如實回答。

  她沒有那麼偉大。

  陸嬌帶給自己的不僅僅是婚姻上的傷害，還有心裡，各方面的傷害。

  「陸叔叔，阿姨。我真的原諒不了，別再為難我了。」楚綿推開柳鶯緊攥著自己的手。

  還叫他們尊稱，這已經是楚綿最後的一點態度了。

  柳鶯咬了咬牙關，「楚小姐，你不鬆口，顧先生是不會鬆口的，你就當……」

  「當什麼？顧妄琛是顧妄琛，我是我。我不能代表他，他也不能代表我。陸嬌欺騙的是兩個人，兩個家庭！」楚綿擰眉，一字一板，很是嚴肅，「阿姨，你清醒一點吧。陸嬌做的事兒，任憑誰都不能輕易原諒她。她還活著，這已經是我們仁慈了！」

  顧妄琛的手段難道大家還不清楚嗎？

  段城不過是綁了她，直接死了。

  段城是誰？

  那可是幻城段家的二少爺！掌握著整個黑勢力的人。

  他只是把陸嬌送進了精神病院，這難道不是心軟嗎？

  他倘若真想讓陸嬌死，他還管什麼陸嬌是不是瘋了？

  他就讓她在那冰冷的牢房裡自生自滅又如何？！

  楚綿不想再廢話。

  她問顧妄琛：「顧妄琛，不是要送我走嗎？走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