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綿。我們只是錯過了。」顧妄琛聲音有些沙啞,烈酒滑過喉嚨,火辣辣地灼著他,「因為我的錯誤,我們已經錯過這麼多年了。別再錯過了……」
人生的分岔路口太多了。
好在他們現在還在同一條路上。再下一個路口,他可能還在原地,但他知道,楚綿一定不會站在原地等他了。
從此,他和楚綿便會越走越遠,再也遇不到了。
楚綿搖頭。
她臉上情緒興致不高,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顧妄琛坐到楚綿的面前,他伸手攥住楚綿的手腕,拉住要離開的楚綿。
「別再錯過了。原諒我,我們兩個好好生活。楚綿,我會讓你幸福的。」顧妄琛的每句話都很誠懇。
偏偏,楚綿吃不下他的誠懇。
若是在婚姻的那三年裡,但凡他有一天忽然這樣和自己說話。她可能會開心個幾天幾夜。
但現在不行了。
她的心早就千瘡百孔,沒辦法兜住他的誠懇了。她只能一邊聽著,一邊讓他的誠懇溜走。
「那就喝酒,看看你的誠意。」楚綿淺笑。
她在敷衍。
顧妄琛明知她在敷衍,還是願者上鉤。
喝。
他陪她喝。
只要楚綿還願意理他,還願意和他去坐在一起。他已經很滿足了。
他拿起一杯又一杯,當著楚綿的面往下灌。
楚綿說不出話來,看著那樣高高在上的人在自己面前如此卑微。她不停地問自己,這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嗎?
將顧妄琛拉下神壇,這是她想看到的嗎?
心疼男人,該死的開始。
可是,她曾經那樣愛過他啊。
甚至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救他。
她到底要怎樣,才能徹底狠下心和他斷了聯絡?
雲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倘若顧妄琛想找她,她心知肚明,她逃不掉的。
楚綿又喝了兩杯,她喝不下了。
顧妄琛只是在喝酒,沒有再說話。
他只是覺得可笑。
明明楚綿就坐在自己的身邊,她靠的自己那麼近。可心卻離自己那麼遠。
「天,楚綿!!楚綿!」
忽然有人一臉震驚地朝著楚綿走過來。
那是兩個二十多歲的男生,高高瘦瘦,都很年輕。
楚綿在看清楚那兩個人的臉時,也有些震驚。她趕忙起身,和他們打招呼,「天,阿爆,端端!好巧啊,竟然在這裡碰見。好久不見。」
阿爆:「楚綿,你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
楚綿:「哪有,我感覺我變醜了。」
「才沒有,你一直都很漂亮。你可是我們醫學院公認的校花。」
楚綿噗嗤一笑。
什麼公認的校花。
是公認的笑話還差不多。
喜歡顧妄琛,就是讓她成為了一個笑話。
所以在面對顧妄琛說的那些話,楚綿根本不care。
相信男人的話,呵,嫌自己生活過的太好了。
楚綿和他們談笑風生,和他們喝酒。
其中一個人看向顧妄琛。
燈光昏暗,再加上顧妄琛沒抬頭,他問:「這位是?」
「不認識。」楚綿莞爾,「搭訕的。」
這話說完,顧妄琛是真的傷心了。
這比說一句是前夫還讓他難受。
楚綿又和那幾個人喝了兩杯,離開的時候他們還加了楚綿的聯繫方式。
是楚綿的大學同學,已經很久沒見過了,大學畢業之後手機號碼也都換過了。
竟然能在酒吧遇見,很巧。
楚綿再回到座位上的時候,顧妄琛的手邊已經沒有酒可以喝了。
他喝了很多。
楚綿想拿衣服離開。
顧妄琛便拉住她的手臂。
酒吧里燈光昏暗。
楚綿就站在他的身邊。
一人站著,一人坐著。
一個人擰著眉,一個人苦笑。
「只是陌生人?連一句朋友都不想承認?」
「楚綿,謝謝你又一次讓我見識到了女人的無情。」
顧妄琛抬眸,對視上楚綿的視線。
楚綿不禁笑了一聲。
女人的無情?
她有很無情嗎?
那她到是想問問顧妄琛,是不是顧妄琛更無情一點?
「你和陸嬌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有想過給我一點面子啊。你曾經當著好多人的面牽著陸嬌的手,說我不算什麼。說有什麼問題找陸嬌。你那個時候在想什麼?你有想過自己有多無情嗎?你有想過給我留一點面子嗎?」
這三年婚姻里的委屈,楚綿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他還好意思在這裡和自己說她無情!
她還有更無情的,他要不要看看,要不要聽聽?
楚綿拿開顧妄琛的手,罵道,「顧妄琛,真正的好前任就該跟死了一樣!我勸你就當我死了,我也當你死了吧。」
說完,楚綿便轉身走了,一句話都不想再多說。
誰知,楚綿剛要出門口。便聽到後面有服務生叫道,「楚小姐!」
「楚小姐,顧先生倒下了!」
楚綿的心尖頓了一下。
她轉過頭往後看。
顧妄琛確實趴在了桌子上。
楚綿沉默。她攥緊了拳頭,腳下像是灌了鉛一樣,怎麼都邁不開步子。
在管他和不管他之間徘徊不定。
半晌,她還是推開門走了。
服務生盯著楚綿的背影,她走得算不上乾脆,但卻有一種不管的意思。
這……
「顧先生。」
「顧先生?」
他拍了拍顧妄琛的肩膀,企圖能將顧妄琛叫醒。
顧妄琛只手捂著胃。
他搖了搖頭。
他沒有昏迷,沒有事兒,只是忽然胃疼。
頭炸裂似的疼,酒勁一起衝上來,那種翻江倒海的感覺讓他想吐。
顧妄琛坐了起來,他大口喘氣。胃疼的讓他不敢呼吸。
「顧先生,我幫您叫救護車?」服務生問。
顧妄琛擺擺手,示意他不用了。
顧妄琛將銀行卡遞過去,淡淡道,「幫我結帳吧。」
「好的顧先生。」
顧妄琛一直坐在沙發上,他試著站起來,卻發現站不起來。
他只好拿出手機給意森打電話。
但意森正在開會,他打了很多個,意森都沒有接。
顧妄琛給段瑾年打電話。
電話是助理接聽的:「顧先生,你好。我是jo。段總正在陪客戶吃飯,不方便接電話。有什麼事兒嗎?」
顧妄琛已經沒力氣說話了。
他掛斷電話,再次將腰拱了起來。
酒精上頭,渾身血液逆流。
顧妄琛正要摔倒在茶几上的時候,頭忽然被人抱住。
一種熟悉的香氣傳入鼻尖。
下一秒,他被人扶了起來。
「誒,楚小姐——」
楚綿扶著顧妄琛,對旁邊的人道:「不好意思。麻煩你們了,我送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