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綿，不管出於什麼身份，我今天都得來。」顧妄琛調整了心態，硬著頭皮說。
他知道楚綿討厭自己，也知道楚家不歡迎自己。
哪怕今天他沒能進去這個門，他也要打個招呼，證明自己在意楚天河的生日。
「是啊，楚小姐，今天是楚先生的生日。顧總身為晚輩，怎好不來？」意森也在旁邊為顧妄琛打圓場。
楚綿則是淡淡地看向意森，似乎覺得意森多嘴了。
意森沉默。
顧妄琛示意意森放下東西，先去車上等自己。
意森點頭，而後衝著楚綿道了個歉，立刻就走了。
「楚綿，我只把東西放下，和楚伯父說一句話就離開，可以嗎？」顧妄琛再次看向楚綿，眼神里都是乞求。
楚綿盯著顧妄琛，第一次覺得顧妄琛很執拗。
她不想和顧妄琛再有瓜葛，所以只好將話說得更狠了一點，「我不會讓你進來的。」
「顧妄琛，別來打擾我們一家人的好心情。看到你，他們只會很生氣。」楚綿如是說道。
他點頭，「楚綿，抱歉。是我傷害了你，也傷害了你們家的人。」
「如果我能好好照顧你，如果我沒被陸嬌蒙蔽雙眼，我相信我一定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合格的女婿……」他聲音很沉悶，在這個淒涼的夜裡，顯得更加沉靜。
楚綿立刻抬手打斷他，「你是不是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很感動？」
楚綿搖頭，看著顧妄琛的眼神已經徹底冷厲了，「你只是在感動你自己而已。」
顧妄琛心尖像是被什麼勾了一下似的，他滾了滾喉結，只好說：「對不起。」
「別跟我對不起，我不需要。你也別出現在我面前，這就是給我最好的道歉！」楚綿壓低了聲音，生怕擾到了客廳里的家人。
顧妄琛搖頭，他不會離開楚綿的。他必須無時無刻出現在楚綿的面前。
哪怕楚綿一次一次推開他，他也要繼續跟在楚綿的身後。
感情麼，圖的不就是一個死纏爛打。
「楚綿，別推開我，讓我彌補你吧。」顧妄琛低下頭，他沒有勇氣再去看楚綿了。
事實上，他從未做過這樣是死纏爛打的事情。他很無措不安。
這時，客廳里傳來楚天河的聲音，他問道：「綿綿，誰啊？」
楚綿抬頭，「沒誰，我和二叔拿蛋糕呢。」
「很重嗎？爸爸來拿吧。」楚天河說著，就要從客廳出來。
楚綿頓了頓，趕忙把顧妄琛往外推去。
顧妄琛看著她慌亂的眼神，手頭緊張的舉動，心又一次頓了一下。
他腳步僵硬地後退著，看著楚綿那張避之不及的臉，只剩下一聲苦笑。
若是放了往常，她會立刻將他拉進去，拼命地向楚天河介紹自己，希望自己和楚天河的關係能好一點，也讓楚天河知道，她嫁過來後，生活過得挺好的。
更告訴楚天河，她愛他，這輩子只嫁給他。
如今今非昔比，他眼底沒有一點愛意，舉動中沒有一點溫柔。
她的手雖然抓著他的胳膊，力道卻是或重或輕，再也不像以前那樣炙熱，緊緊攥著，生怕鬆開他，他就不見了。
他一直被推到台階下，她的手還攥著他的胳膊，而後抬頭看他。
顧妄琛的眼眸不自覺地紅了一瞬，他想反手攥住楚綿，卻沒有勇氣。
楚綿看著他的眼睛，感受著他身體的溫度，整個人的心都亂了。
她看到他無奈地看著自己，眼底里甚至泛起一絲淚光。他動了動唇，無助又單薄地問道，「楚綿，你就，這麼討厭我？」
他的聲音輕輕的，好像一陣風就吹散了一樣。
他問得有多可憐，楚綿便笑得有多溫柔，回答便多狠，「嗯。」
「恨不得我徹底消失？」他眉頭皺起，那雙漆黑的瞳仁里寫滿了自嘲。
楚綿仰著臉看他，死咬著唇，點頭。
對，恨不得他徹底消失，別來煩她。
「可是楚綿。」他叫著楚綿的名字，溫柔如風，「站在我的角度，難道我不是受害者麼？」
「倘若陸嬌真的救了我，我報答她，我沒得選不是嗎？」他試圖讓楚綿理解他，「楚綿，我承認是我錯了，我連誰救了我我都不知道……」
楚綿卻搖頭，「顧妄琛，你到現在都沒搞明白，我為什麼死心。」
他苦笑，問她，「那你告訴我，為什麼？」
「是因為在你的世界裡，我根本就不重要，我從來不是你的第一選擇。我之所以死心，是對你沒有了愛，不是因為你不知道我才是你的救命恩人。」
楚綿可以明確告訴他，她根本不在乎顧妄琛知不知道自己救了他。
但他，得愛她才行。
「你說，陸嬌救了你，你娶她，我贊同。畢竟她給你了你二次生命。可是顧妄琛……」楚綿望著顧妄琛，眼神很灼熱，「我從未在你的眼裡看到過糾結，看到過難受，看到過，你也曾想選擇我。」
沒有，什麼都沒有。
他有的是，知道陸嬌救了他後，立刻拋棄自己。
而在這些年的相處中，甚至是這三年的婚姻中。她更是沒看過顧妄琛一點點的溫暖。
他帶給自己的全部都是冰冷，全部都是冷刃！
「你現在來告訴我，你愛我。其實我也沒有在你的眼裡或者是行為里感受到一點愛。你只不過覺得，我才是真正救了你的人，所以你把對陸嬌的好，又平靜地轉移到了我的身上而已。」
楚綿早就將顧妄琛看透了。
他這個人，不懂愛的。
他也不懂自己的心裡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不是這樣。」他試圖反駁。
楚綿莞爾，「那你告訴我，你愛我什麼？你了解我什麼？你又是從什麼時候，因為什麼愛上我？」
顧妄琛唇瓣微動。
或許是他表達方式不對。
但他真的……早就愛上楚綿了。
她問自己愛她什麼。
他愛她高中時的清澈明媚，愛她大學時的執著熱情。
愛的，都是以前的她。
那現在的楚綿呢……
他一點都不了解她啊……
「愛是什麼？」楚綿問他。
他不言語，只是看著她。
楚綿便告訴他，「顧妄琛，愛是什麼？」
「愛是我覺得你那麼喜歡陸嬌，可我還綁著你在身邊占有你。愛是即便我知道我自己很自私，知道你不愛我，哪怕遍體鱗傷也要再等等，始終不願意放開的手……愛是常覺得虧欠。」
「你可曾有一瞬間覺得你虧欠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