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司禮說完這句話，有意地看了顧妄琛一眼。

  就見顧妄琛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若是眼神會殺人，韓司禮覺得，他此時已經死了。

  韓司禮勾勾嘴角，心滿意足地離開。

  在看到病房門關上的那一刻，顧妄琛的拳頭慢慢攥緊。

  「你不走嗎？」耳邊傳來楚綿的疑問。

  顧妄琛的目光迅速掃向楚綿，不禁笑了。

  「楚綿，我來給你送晚飯，才坐下五分鐘都不到，就趕我走？」

  反倒是那個韓司禮，臨走的時候她還戀戀不捨要送人家！

  這死女人變心未免也太快了些！

  楚綿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嘟囔著，「超過五分鐘了啊……」

  顧妄琛：「……」

  他瞪著楚綿，很是凶。

  楚綿撇撇嘴，「好啦。」她指著那椅子，溫柔了幾分，「顧先生，請坐。」

  顧妄琛氣的要命。

  「媽說讓我看你把飯吃完了再走！」他來到床頭櫃前打開便當盒。

  目光掃到韓司禮買的東西，還不忘拉踩，「你在住院，吃不了這些垃圾東西。」

  「那不是垃圾東西！」楚綿立刻反駁道。

  顧妄琛眸光落到楚綿身上，不是？

  他眯了眯眼睛，仿佛在說：你再為他說一句話試試？

  楚綿抿唇，訕笑一聲，「是韓先生的心意。」

  「心意？我看他沒安好心！」顧妄琛咬著牙說出這句話來。

  「那不是正常嗎？我黃花大姑娘一個，還不許人家惦記？」楚綿正要伸手去拿筷子，手背忽然被顧妄琛拍了一下。

  楚綿立刻收回了手，而後看向他，幹嘛呀這男人？

  他眸光幽深地看著楚綿，帶著說不出的怨。

  楚綿嘆氣，乾脆靠在床頭不動了。

  「楚綿，在我們離婚的消息還沒官宣後，和韓司禮保持距離！」他提醒楚綿。

  楚綿瞪圓了杏眸，為什麼？

  「丟人現眼。」他冷聲吐出這四個字來。

  楚綿皺眉，「那你和陸嬌就不丟人現眼了？」

  「你見我什麼時候和陸嬌那樣過？！」他立刻吼道。

  楚綿被吼得一怔，那樣過？

  哪樣？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忽然靠近楚綿，掌心抵在床頭，眼神里都是諷刺，「一男一女在噴泉里你追我趕，真是好生甜蜜啊！」

  楚綿：「……」

  「那只是朋友之間的正常社交。剛好氣氛到那了，一起打個水仗，有什麼不妥嗎？再說了，當時又不是只有我和韓司禮，還有——」

  顧妄琛再次靠近，不禁打斷了楚綿的辯解：「還強詞奪理？」

  楚綿看著顧妄琛靠近的俊顏，再往他的眉眼上看去。

  「我沒有強詞奪理。」楚綿認真地回答他。

  「楚綿——」他叫她的名字，低沉沙啞，帶著說不出的情緒。

  楚綿睨著顧妄琛的眼睛，在他要說出下一句話時，平靜地問，「你很在意？」

  顧妄琛頓了一下。

  楚綿抿了下唇，又問了一遍：「你很在意我和韓司禮在一起？」

  他的睫毛明顯顫抖了一下。

  楚綿捕捉到了這個小細節。

  楚綿嘴角揚起一抹笑，她問顧妄琛：「你最近很反常，你自己知道嗎？」

  顧妄琛像是被人拆穿了小心思，忽然有些無所從容，目光閃躲。

  楚綿不禁勾住了他的衣領，讓他看著自己。

  他再抬頭時，那雙眸子又變得幽深，讓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顧妄琛。」楚綿認真叫著他的名字，她的杏眸裡帶著絲絲諷刺，她開玩笑地問了句：「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顧妄琛完全沒想到楚綿會問自己這樣的問題。

  他拿開楚綿的手，楚綿卻又立刻抓上，非要讓他看著自己。

  「回答我的問題！」楚綿強勢地追問。

  顧妄琛的神色逐漸複雜。他睨著楚綿，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什麼狠狠打了一拳。

  ——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他，是不是愛上楚綿了？

  這是一個，他自己也無解的問題。

  「你是不是，不想離婚了？」楚綿又問。

  顧妄琛幾度沉默。

  楚綿的睫毛顫了顫，從剛才的玩笑，逐漸變成了認真。

  病房裡安靜無比，兩個人灼熱的呼吸聲格外清晰。楚綿眼看著顧妄琛的呼吸變得急促，最後亂了陣腳推開她。

  「別痴心妄想了。」他才不會愛上楚綿。

  淒涼淡薄的回答，讓楚綿有幾分恍惚。

  「別痴心妄想了。」她呢喃著顧妄琛的回答。

  這樣的話，他對自己說過無數次。

  顧妄琛站直了身姿，他扯了扯衣領，冒著尖兒的喉嚨上下滾動著。目光不敢再看楚綿，而是望向窗外。

  楚綿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最後笑了，「我開個玩笑，你好像急了。」

  「不要開這種莫名其的玩笑，並不好笑。」他轉過頭，擰著眉，語氣有些急。

  楚綿撇嘴，感嘆道，「好兇啊，顧先生。」

  莫名的，她的語氣裡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

  顧妄琛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難得在楚綿的臉上看到幾分無賴撒嬌的輕鬆模樣。

  楚綿剛好抬眸。

  無意間，四目相對。

  楚綿的睫毛微顫了一下。

  顧妄琛抿了下唇，語氣輕薄，「不想我凶你，就乖一點。」

  楚綿雙手撐臉，笑著問：「你喜歡乖的？」

  「反正不是你這樣的。」他咬牙說道。

  楚綿撇嘴，「是是是，就喜歡陸嬌那樣的！」

  他轉過頭看楚綿，薄唇輕啟，看似要反駁什麼。

  楚綿睨著他，只見他沉默了幾秒，默認了。

  楚綿輕笑一聲，吃了口飯。

  周秀雅給她做了排骨，明明味道很不錯，可不知道為什麼，吃在嘴裡就是沒滋味。

  安靜下，他忽然道：「今天夜裡還有雨。」

  楚綿沒說話。

  他看向楚綿，下意識地問了句，「怕不怕？」

  「不怕。」楚綿嘴硬地說著。

  顧妄琛：「……」他沉默了幾秒，又要說什麼。

  手機忽然響了，來電顯示——嬌嬌。

  顧妄琛皺了下眉，他看楚綿，「我先走了。」

  楚綿瞥了一眼他的手機，很平靜地點頭回答道：「好。」

  只有陸嬌給他打電話，他才會立刻離開。

  顧妄琛出去後，楚綿便沒了吃飯的胃口。

  楚綿打開手機，天氣預報顯示，今天夜間還有雷陣雨。

  楚綿收拾好床頭柜上的食物，換了件衣服跑去了心外科。

  今天剛好是桑晗的夜班，楚綿看到桑晗，開心不已。

  「小桑晗~今晚我陪你值班吧！」楚綿撒嬌說道。

  桑晗受寵若驚，「你不好好休息跑到這兒來幹嘛？」

  「白天睡多了！」楚綿說完這句話，便裝死去了。

  桑晗噗嗤一笑，不禁搖搖頭，隨她去了。

  夜裡，外面果然下起了狂風暴雨。

  桑晗在護士站打盹兒，外面忽然一聲巨響，震醒了桑晗。

  桑晗忽然覺得身邊沉沉的，再一轉頭，發現楚綿正貼在她的身上，把自己蜷縮在一起。

  桑晗拿了個毛毯放到了楚綿的身上。

  楚綿忽然驚醒，她嚇了一跳，一把攥住了桑晗的胳膊。

  「楚醫生，沒事兒吧？做噩夢了嗎？」桑晗擔憂地詢問著。

  楚綿動了動唇，額頭都有些冒冷汗。

  她搖搖頭，看了眼時間，凌晨一點半。

  「要不去裡面睡吧？」桑晗想叫楚綿去休息室。

  楚綿搖頭，「不了，在這兒陪你吧。」

  桑晗笑了笑，忽然問楚綿，「楚醫生，你餓不餓？」

  楚綿眨眨眼，就見桑晗抱了很多零食出來。

  桑晗拿出手機，放了一個綜藝給楚綿，「放鬆。」

  楚綿揉揉桑晗的腦袋瓜，「真是個好桑晗！」

  桑晗：「那當然。」

  兩個人正看著綜藝消遣時間，沒注意到電梯那邊傳來叮——的一聲，有急促的腳步聲急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