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9章 糟糕

  顧景琰眼皮狠狠跳了一下,他們兄妹到底哪兒來這麼多莫名其妙的表情包?

  顧景琰電話打過去,宋天駿那邊很快接聽。

  「你去哪兒了?」顧景琰問。

  其實他讓林書攔截單一朝並不是阿星聯繫他的,而是宋天駿。

  單一朝的事一直都是宋天駿在跟進,阿星發現單一朝找到蘇婉琴的第一時間也是聯繫了宋天駿,結果大舅哥人不知道跑去了哪兒,把任務交給了他。

  宋天駿道,「外公住院了,我回一趟京都。」

  顧景琰神色微斂,「什麼時候的事,嚴重嗎?」

  宋天駿低聲說,「昨晚的事,早上才給我打的電話,人現在已經醒了,」宋天駿頓了頓,「應該是因為我媽的事。」

  「你告訴外公了?」

  「我沒說,我還沒想好怎麼說,但是當初查趙藝丹在國外的資料時,用了韓家的一些關係,不知道怎麼就傳到了外公耳朵里,本來星星被認回來後,孩子是怎麼被掉包的事,在他們倆心裡就一直存疑,他們知道我去查當年那些接生的人,怎麼可能不多想?」

  宋天駿說著嘆了口氣,「當年我媽生星星的時候,比預產期早十幾天,我外公外婆當時在外地講座,接到電話就訂票往這邊來,那年冬天雪很大,航班延誤,高速也封了,等他們趕到的時候,沒能見到我媽最後一面,而她千辛萬苦生下來的還是個死嬰,外公外婆很長時間都無法接受。」

  他外公外婆一直因為這件事對宋家心存芥蒂,為什么女人生產這麼大的事,丈夫和婆婆都不在她身邊,送她來醫院的居然還是她的同事?

  哪怕後來弄清楚緣由,也做不到寬宏大量。

  這些年宋萬千在二老面前其實做了很多,他是真的拿兩人當自己的親生父母來孝敬,這麼多年過去,當初那些怨念其實也淡了很多,但是如今忽然知曉女兒的死也許並不是意外,而那個殺人兇手很有可能就是前女婿的前任妻子,如何還能控制得住情緒?

  火急火燎就要給他爸打電話,被外婆和舅舅攔住後,忽然就急火攻心昏了過去。

  舅舅那邊瞞得很緊,一直到人脫離危險才給宋天駿打電話,其實他們也不想讓宋天駿過去,怕影響他們的計劃。

  韓家總共四個孫輩,一個要拍戲一個懷孕,還有一個小崽崽還在上小學,哪一個這時候回去都不方便,他宋天駿作為老大,必須得親自去一趟,確認一下真的沒事才安心。

  「外婆怎麼樣,她沒事吧。」顧景琰關心道。

  「外婆比外公要冷靜得多,要不然也不能在知道我媽去世可能是人為的情況下,還能理智地勸外公先不要聯繫我爸,蘇婉琴跟我爸結婚這麼多年,她擔心我爸會護著她。」

  顧景琰反問他,「你是不是也擔心?」

  宋天駿卻說,「你知道從我們開始懷疑蘇婉琴就是當年換嬰的幕後真兇時候,我在想什麼嗎?」

  顧景琰沒說話。

  宋天駿低聲道,「我在想,是誰給了她底氣敢這麼做?」

  那時候宋萬千跟蘇婉琴並不相熟,甚至都沒什麼接觸,但是他卻見過蘇婉琴很多次,他小時候粘母親,尤其是母親懷孕後,總愛纏著他,說要保護妹妹,母親並沒有懷了二胎對他的疼愛有所分散,他鬧著要跟,哪怕父親怕母親帶著她累著,也會依著他。

  那時候他經常跟母親去公司玩,公司里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對他都很好,尤其是蘇婉琴。

  母親很忙的時候,蘇婉琴就會幫忙來帶他,他小時候其實挺認生的,蘇婉琴對他的親熱,他一開始並不怎麼搭理,她經常會送他一些好吃好玩的,那些東西有些他見過,有些沒有見過,但是他並沒有因為這些東西就對她熟絡起來。

  關係不冷不熱地處著,一直到有一天,她好幾個星期沒來,來了之後,人瘦了一大圈,見到母親就開始哭,後來他才從大人們的交談中知道,她丈夫意外去世了,她肚子裡的孩子沒有爸爸了。

  母親喊他對蘇阿姨不要那麼冷淡,母親說:她也跟媽媽一樣懷了寶寶,你又長得這麼可愛,蘇阿姨是喜歡小孩想親近你。

  宋天駿很聽母親的話,而且他也覺得蘇婉琴有點可憐,於是她再送他東西,他便不像以前那麼抗拒了。

  有一天,他不知吃了什麼東西,上吐下瀉,去醫院的途中人就沒了意識。

  迷迷糊糊間聽見奶奶跟母親在爭吵,說是爭吵,幾乎都是奶奶在責備。

  責備母親到底是工作重要還是孩子重要,為什麼別的女人都能在家相夫教子,她就非得要在公司出風頭。

  他還聽到蘇婉琴的聲音,聽到她一直在勸奶奶消氣,說母親在開戶,不是故意疏忽他,她越勸奶奶似乎越生氣,一直到爸爸來了。

  他護著母親,冷著臉說,「那是她親生的,她還能是故意的嗎?天駿生病她比誰都心疼!我娶她我就是看中她這股向陽而生的韌勁兒,您讓她呆在家裡,她能開心嗎?」

  「家裡有阿姨,天駿有人帶,飯也有人做,我為什麼要她為家裡犧牲?」

  「您真是覺得必須有個人在家主內嗎?那她主外我主內!我本來也不喜歡呆在公司。」

  後來就聽到一聲巴掌聲,然後一陣兵荒馬亂,奶奶好像氣病了。

  母親和奶奶的關係一直不太融洽,他生病那次,因為父親對她的逆反,婆媳關係似乎更僵了。

  蘇阿姨便一直勸母親多和奶奶走動,她說不能讓父親因為她和奶奶處成仇人,母子關係斷不了,如果一直這樣,時間長了難免會心生齟齬。

  那陣子母親和奶奶來往特別頻繁,但每次都是不歡而散,需要蘇阿姨在其中做潤滑劑和事佬。

  她對改善母親和奶奶的關係這件事上特別費心,但是收效甚微,母親和奶奶的關係並沒有變好,甚至還不如從前。

  這些事母親很少和父親提,以前她都會說,也不知道是懷孕的緣故還是什麼,她後來就很少說,只是偶爾會對著他嘆氣,問他,這麼簡單的關係自己都處理不好,是不是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