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總，真不能進去，這邊馬上要塌了，太危險了！沒人敢進去救人，我們已經讓人去攔著爆破了，你別進了，會死的！」
「滾開——」
大門被踹開。
許歡被人抱起，她的眼罩掉了，恍惚之間，門外逆著的光，讓她看見了他的臉。
「顧野......」
許歡像是做了一場睡不醒的夢，因為夢裡出現了一個，原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別怕......」
顧野聽著許歡低啞無力的聲音，抱著她的手竟然有些輕顫，「許歡，對不起。」
許歡不懂，他為什麼要道歉，可此刻顧野自責到眼眶通紅，迅速的扯開她的手腳的捆綁，將她攔腰抱起，向著出口跑。
「是我來晚了，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不接你電話的，艹，我怎麼能不接你電話呢......」
許歡的耳邊有風聲，也有他的話，她心裡的情緒翻湧，可話到嘴邊，卻全都堵在了喉嚨里，一個字都不想說。
刺目的光之後，瞬間轟鳴，震耳欲聾。
許歡眼睜睜的看著頂棚的鋼筋水泥坍塌掉落，要砸在自己身上。
可下一瞬，許歡整個人就被顧野緊緊的抱在懷裡，他以護著她的姿勢，將她整個人遮住，自己抗下了所有。
陷入黑暗之前，許歡耳邊是顧野的悶哼聲，頸窩似是還有他被砸後沒忍住吐的血，還有他偏執卻病態的自嘲。
「許歡，我這回真的是......死也不會放手了......」
不知過了多久。
許歡睜開眼，周圍卻一片漆黑不能視物，空氣潮濕，周圍逼仄，有種快要缺氧的窒息感。
「顧野......」
許歡抬手，手腕發麻，身上壓著一個人，她的手剛好落在他的頭上。
「醒醒？你還好嗎？」
許歡摸了摸顧野的臉，有些發涼，她指尖輕顫，「顧野，顧，野......」
她念著他的名字，越念越哽咽輕顫，心裡湧起巨大的恐慌，此刻滿腦子都是剛剛他擋在她面前，被砸到吐血的樣子。
他不是應該陪著陳初洛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明知道這裡馬上要坍塌，沒有人敢衝進來，他卻依舊踹開了門沖了進來，跟她道歉，對她自責，覺得自己來晚了，讓她受了委屈。
在塌方的那一刻，也毫不猶豫，不要命的幫她擋下。
許歡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在喊著他名字的時候，竟然臉上一片冰涼。
她哭了，咬著唇瓣，在昏厥的顧野耳邊，生氣，輕顫，質問，慌亂。
「渾蛋！你怎麼會來？你明明在陪著陳初洛，你不是喜歡陳初洛嗎？又來找我幹什麼！」
「顧野！我這輩子都沒這樣討厭過一個人，你不愛我，卻一遍又一遍的招惹我！你是不是有病啊！」
「顧野，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會感動的，我依舊會討厭你，永遠討厭你，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許歡心難受的厲害，眼淚止不住的從臉頰落在脖頸，可臉上的冰涼，遠沒有此刻的心冷。
她滿腦子都是......
顧野，竟然因為她死了......
「你怎麼連死，都這麼討厭啊，偏偏要死在我面前，誰要你為我死！你別想讓我這輩子都記著你，別想......」
就在許歡以為他死了，自己也會在這裡，悄無聲息的死掉的時候。
輕微的咳嗽聲在她耳邊響起，他嗓音低啞，虛弱輕嘆低笑。
「許歡，你是在為我哭嗎？」
許歡擦了擦眼淚，兩個人被固定的壓在逼仄的空間裡，不能移動。
她唯一能動的就是手臂，她的手落在顧野的臉上，「都快死了，你還有心思笑！」
顧野因為輕微的移動，悶哼出聲，肋骨處他摸到了一片濕潤，即使看不見，卻依舊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你怎麼了？是不是傷的很重？」
許歡順著他的手，想要摸過去，卻被他握住手腕，並沒有讓她發現。
顧野的下頜埋在她的頸窩，像是情人低語，「我沒事，你別害怕，我陪著你說話，你別睡，救援的人馬上就來了，你放心，我們不會死在這的。」
他輕輕的抱著她，吻掉她脖頸滑落的淚珠，輕聲哄著。
「哭的這麼傷心，你心裡有我對嗎？」
許歡抿著唇瓣沒有吭聲，現在兩個人困在這裡，她終於也不用掙扎推開他了，因為退無可退。
顧野見她不吭聲，繼續說著，「許歡，對不起啊，從我回來開始，總是讓你不開心，以前沒想過跟你道歉，因為你這人心太冷了，我總也捂不熱，但今天不說，我又怕以後沒機會......」
許歡閉了閉眸子，「那你就留著，等出去了再跟我道歉，現在我不想聽。」
這種像是遺言的話，她現在不想聽，一點都不想。
顧野低笑了一下，五指穿過她的髮絲，讓她轉頭，他落下了一個吻，明明脆弱不堪卻又充滿了強勢的占有欲。
「可道歉歸道歉，但我沒想過放棄你，許歡，之前是我對不起你，可我實在是沒辦法，因為除了逼你，我找不到第二個靠近你的方法。
我做不到看著你跟顧承錦結婚，你訂婚那天，我看著你跟他站在一起，我發現我嫉妒瘋了，所以我進了衣帽間，威脅你，想要你，我就是這樣卑劣的一個人，我沒法祝你跟顧承錦幸福。」
「許歡，我不後悔回京市，不後悔不擇手段的靠近你，只後悔沒接到你打的電話......」
他骨節分明的手捧著她的臉，「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明明答應過你的......」
「乖，別哭，是我讓你受委屈了，所以就是把這條命賠你，我也不後悔。」
許歡被他抱著，低聲溫柔的輕哄著，拍著，閉上眸子，仿佛回到了七年前。
她自從媽媽去世之後睡眠不好，總在夜裡驚醒，他明明脾氣不好，有嚴重的起床氣。
可是，顧野會在每一次她驚醒的時候，抱著她，拍著哄著，一直哄到她睡著，極具耐心，樂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