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菀做夢了，夢到了孤兒院的院子裡，秦思陽失魂落魄地蹲在角落裡不肯說話，薛菀走過去跟他搭話，卻看到他眼睛紅紅的，當下臉一黑：「他們欺負你了？」
秦思陽剛來的時候，因為不愛說話，性格悶悶的，就經常被人欺負，薛菀看不過去，為他出頭並揚言：「誰要是欺負秦思陽，那就是欺負我，我見一個打一個。」
秦思陽抿著唇搖了搖頭，聲音糯糯的說道：「菀菀姐姐，不是的，他們沒欺負我。」
她鬆了口氣，把糖果放在他的手上，微微一笑：「那你怎麼不開心？」
「我不想走，不想回秦家，不想當什麼秦家二少爺，我不想。」說到後面聲音慢慢變小了，但薛菀還是清晰地聽到了他的那句呢喃，帶著哭腔：「菀菀姐，我捨不得你還有蝴蝶姐。」
薛菀神情一怔，看著他稚嫩的臉上有兩行清晰的淚痕，喉嚨一梗，腦海里想了好多要怎麼勸他，現在卻一句也說不出口，默了兩秒，她伸出手抱住了秦思陽，輕聲道：「不要哭。」
「菀菀姐，你會不會討厭我？」他突然很認真地問了一句。
「不會，永遠不會。」
下一秒鏡頭切換，秦思陽一把推開她，眼底一片腥紅，惡狠狠道：「你就是個騙子，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不是這樣的……」薛菀低聲說著，可沒人願意聽。
太陽升起，一縷光線透過窗簾照在了薛菀的精緻病態的臉上，薛菀迷糊地張開眼，無意識地看著白花花的天花板，心裡空蕩蕩的，夢裡秦思陽的話還歷歷在目，她胃裡一陣酸楚，呼出了口濁氣，翻了個身眼睛閉了起來。
要是可以，她怎麼捨得用那些惡語傷害秦思陽，讓他做出選擇，從而硬生生地割斷了他們的友情。
可是很多的事情她沒有選擇。
瘦小的肩膀還在微微顫抖，眼淚划過臉龐，掉落在枕頭上，暈開了一大片的水漬。
過了會，安靜的房間響起了鬧鐘聲音，她下意識地摸著床頭拿過手機摁停了鬧鐘。
薛菀翻身下床，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她呆呆地看著鏡子裡毫無血色的自己笑了下：「人不人鬼不鬼的，還挺嚇人。」
為了不讓別人看出自己的憔悴，她給自己化了個簡單的妝容，塗上口紅，看上去多了幾分的精氣神。
她莞爾一笑，倒有些佩服自己的化妝的技術，這誰看得出來是個因為心臟衰竭沒多少時間的病人。
想到肚子裡的孩子，她就連強顏歡笑都做不到了，眼裡滿是複雜的情緒，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有呢？她到底該怎麼辦？
她來不及多想就被顧青州的電話給打斷了，電話那頭男人冷若冰霜的聲音刺得她心一緊：「資料整理成這樣，成天除了勾引男人你還會幹什麼？」
「什麼……意思？」
「十分鐘後看不到你人，別怪我不念舊情。」
顧青州只留下這一句就把電話給掛了，薛菀大腦一片空白，看著息屏的手機愣了幾秒，神情嚴肅，沒時間想為什麼顧青州突然這樣。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的可能性，資料可能是被沈佳夢給調換了，畢竟這種手段她不是第一個用了，但要真這樣，那也無所謂，頂多就是一頓羞辱，順理成真把自己開除了也好。
可當她下車看到何雲飛站在門口的時候，她清楚地意識到事情不簡單，她感覺自己身上的血液都往腦袋上涌，腦子嗡嗡的響。
何雲飛轉頭看向她，腳步一頓，腦子裡有了想法，他快步走向薛菀，嘴裡還叼著煙，惡劣地朝她吐了個煙圈。
薛菀面無表情地往後退了一步，忍住胃裡的不適，冷漠道：「你想幹什麼？」
「還不夠明顯嗎？要麼還錢要麼……」何雲飛猥瑣的目光在薛菀身上打量著。
薛菀沉聲：「我過兩天會把錢還你。」
無論怎麼樣她都不想被顧青州看到何雲飛的存在。
「我還是有事就先上去了。」
何雲飛這人怎麼可能那麼好心放過薛菀，他垂眸：「打工能有幾個錢，你還不如好好伺候我一晚，沒準吶，我心情好這錢也就不用你還了。」
說完他趁薛菀不注意一把拽過她的手，把她往懷裡帶。
薛菀直接抬手甩了何雲飛一巴掌，把他推開，臉上絲絲寒意滲出：「還請何少爺自重。」
她不能再等了，顧青州最討厭別人遲到。
何雲飛哪裡受過這種委屈，心裡更加來氣，指著她破口大罵：「你算什麼東西，都不知道跟多少個男人睡過的婊子，我沒嫌棄你髒就不錯了，還敢動手打我。」
婊子？髒？
薛菀身影有些頓住，但也就一秒，她便邁開腳步往前走。
因為她想著早點上去，加上自己還是低頭的，一不留神就直接撞上了人。
對方還沒說話，她就下意識道歉：「對不起。」
「眼睛原來是裝飾的嗎？」
清冷聲線響起，是他，顧青州怎麼會在這裡？那剛剛何雲飛的話他是不是也聽到了？他會不會也覺得自己髒？
她甚至不敢抬頭看顧青州是什麼表情，抿著嘴唇往旁邊移開了點。
顧青州見狀臉色陰沉，目光看著薛菀，以前不是想方設法的跟自己有交集，現在避嫌那麼特意，也不知道在裝誰看？
何雲飛在後面追，一看到薛菀停在那裡還以為她是想通了，立馬道：「薛菀我說到做到，只要你跟我，多少錢都一筆勾銷了。」
顧青州聞言，臉色不悅，冷笑：「薛菀，你還真是沒變過。」
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壓得薛菀快要透不過氣來，她全身僵硬，想要解釋，但看到顧青州眼裡的厭惡，突然就不想了。
她不著痕跡掩飾自己的情緒，移開了視線，微微一笑，故意噁心他，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聲道：「對啊，我一直都沒變，誰有錢我就願意跟誰。」
當了三年的見不得光的情婦，她太清楚顧青州討厭什麼，那她就要噁心他，沒準他生氣了就把自己給開了。
左右她在顧青州心裡的印象一開始就不好了，這下子也不過是更差了一點，沒關係的。
「薛菀，你真讓我噁心。」
顧青州眼眸森然，低沉的嗓音里壓抑著歐氣。
薛菀喉嚨一哽，硬生生地咽了下去，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嗎？
顧青州看到她這樣，心情莫名的煩躁，神情不耐煩，冷聲道：「來人，把他給我扔出去。」
「是。」保安得到指令上前。
何雲飛再怎麼樣也是個少爺，哪裡受得了，臉色鐵青：「你敢！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得罪了。」
於是在不顧何雲飛不滿的情況下，保安就直接把人趕出去了。
「他接觸過的東西，踩過的地板，全部消毒。」他說完就離開了。
「是。」
保安不懂剛剛那人到底怎麼得罪了顧青州，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顧總那麼直觀的厭惡。
薛菀不知所措的接受保安帶著疑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愣在原地，直到看不到顧青州的影子了這才追了上去。
電梯門關的那一刻，她一直緊繃的情緒放了下來，無力地靠在裡面，她做好了上去被開除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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