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鈺醒過來的時候就看見還在一旁偷偷抹淚的陳歲歲。
「歲……」
她想出聲叫她,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像被沙子碾過一樣刺疼,只能發出沙啞的聲音。
無奈她只能伸手用指尖輕輕戳了戳陳歲歲的手臂。
察覺到身側有動靜,陳歲歲猛的一抬頭就對上了譚鈺朝她眨眼睛。
她一把撲在譚鈺身上,緊緊摟著她,又哭又笑。
「鈺鈺!你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嚇死我了」
陳歲歲的眼睛又紅又腫,一看就哭了很長時間。
譚鈺心裡不好受,眼神里閃過一絲自責,剛張了張嘴想安慰她,又想起自己的嗓子現在發不出聲音。
無奈之下,她只能用手輕拍了拍陳歲歲的背,示意她沒事,不用擔心。
等陳歲歲的情緒稍微緩和下來,她才突然想起什麼一樣,抹了把臉上的淚,把譚鈺扶著坐了起來。
「鈺鈺,你現在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譚鈺點了點頭。
陳歲歲立馬抬了一杯水遞給她。
譚鈺抬手接過。
目光觸及到手背上扎的針管時,動作微微一頓。
陳歲歲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知道她在擔心什麼,立即出聲解釋。
「你放心,我和醫生說了你的情況,藥水換成了孕婦能用的,不會對孩子有影響的」
譚鈺扯著嘴角笑了笑,抿了一口水。
溫水流經的地方帶著尖銳的刺痛,但好在疼過之後就舒服了不少。
她轉頭看了看窗戶,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歲歲,現在幾點了,我睡了多久?」
「你都睡了一下午了,馬上10點了」
譚鈺皺眉:「這麼久?」
「你還說呢?今天到底怎麼一回事兒,你知不知道我快要被你嚇死了」說著陳歲歲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譚鈺搖了搖頭:「不知道,你走後我就準備去門口等你的,但一轉身,趙思月就拿著刀抵在我的脖子上」
「之前我有預料到她會來找我,但沒想到她能做出在大庭廣眾之下就挾持我的舉動,我隨身帶著電擊棒,可那時情況緊張,她的情緒也十分激動,我沒辦法只能先順著她,再趁機尋找機會」
譚鈺說的是事實,陳歲歲氣得捏緊了拳頭。
「這該死的毒婦,我這次絕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
兩人正說著話,楚文軒推門進來啦。
「鈺鈺,你醒了!」
他幾步走上前,把手裡的東西放在床頭柜上,下意識地抬手貼在譚鈺額頭上。
感受她的體溫沒有異常,他才鬆了口氣。
「還好沒發燒」
做完這一切,他才察覺到剛剛的舉動有多曖昧,一時間他的耳尖迅速泛了紅。
幾人之間的氣氛也變得微妙起來。
陳歲歲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流轉,掩唇輕咳了一聲。
楚文軒像被燙到一樣,迅速移開視線。
「鈺鈺,我買了魚湯還有一些吃的,現在餓不餓?」
「我不餓」
「不餓也要吃點,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楚文軒邊說一邊手腳利索地拉開小桌。
提起孩子,譚鈺神色一頓,眼底湧上落寞,但又變得堅定。
她淡淡地開口:「這個孩子,我不會要」
語氣平靜地沒有任何情緒起伏,仿佛是在宣告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楚文軒還在忙碌的手停了下來,抬頭看向譚鈺。
譚鈺:「歲歲,明天你陪我一起去吧」
「鈺鈺,你是認真的?」陳歲歲眼裡全是驚愕。
譚鈺點點頭。
楚文軒放下手裡的東西,臉上一片凝重:「鈺鈺,你真的想好了嗎?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譚鈺:……
幾天前,她確實因為這個孩子的到來有過欣喜和彷徨,也曾重新考慮過她和顧江淮之間的關係。
可今天這一出卻也堅定了她要離開的心。
顧江淮是顧氏集團的總裁,他帥氣多金,無數名媛千金等著和他牽扯上關係。
若是繼續和他牽扯不清,今天這樣的情形是第一次,但不會是最後一次。
她只想要過普通人的生活。
既然這個孩子註定不享受不到完整的家庭,那她就不會把他帶到這個世界。
就像她小時候,每次看到別人的媽媽參加家長會而她沒有時,那種巨大的失落感和心理落差她至今都記得。
她不想讓她的小孩在沒有父愛的日子裡成長。
譚鈺:「我想得很清楚」
陳歲歲:「可是這是你期待已久的孩子,你真的捨得……」
楚文軒:「這對你的身體影響很大,你確定真的不要?」
兩人都怕譚鈺一時衝動做出讓她後悔的決定。
可譚鈺的情緒太過穩定,頭腦比任何時候都清楚。
……
盛世王朝內。
包廂里安靜的掉根針都能聽見,空氣中都透著窒息。
顧江淮坐在談判桌的上首,心不在焉地把玩著手機,今天一整天,沒有一個電話打進來。
和顧江淮的氣定神閒比起來,坐在他對面的丹斯和喬林就顯得十分焦躁。
明明上午才見過,此時兩人之間的氣氛卻天差地別。
丹斯看著面前的一份份文件,只覺得渾身一震,額頭上立即冒了一層冷汗。
這些東西怎麼會被顧江淮找到的?
他咬了咬牙,按下心裡的異樣,面上依舊沒什麼表情:「顧總這是什麼意思?」
顧江淮掀了掀眼皮,狀似隨意地答道:「丹斯先生覺得我是什麼意思?」
丹斯看了看兩側猶如鐵柱一樣的黑衣保鏢,臉色黑沉沉的。
他冷哼一聲:「我實在想不通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能讓顧總這麼緊急地把我們´請´過來,莫非這就是顧家的待客之道?」
「顧家的待客之道自然不是如此,只可惜你們還不配」顧江淮的語氣透著冷冽和不屑。
「你!」
喬林受不了這個氣,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可下一秒又被兩側保鏢強制按著坐了下來。
喬林:「你們放開我!」
丹斯見狀,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起來,他遏制不住心裡的怒氣:「顧江淮!你這又是什麼意思?!」
他好歹是個人物,從沒有人敢對他如此不敬。
顧江淮點開手機看了一眼。
依舊沒有任何消息。
他按熄屏幕,終於抬眼直視著對面的人。
「把趙思月從療養院接走藏起來,利用她劫持譚鈺的人是你吧?」
雖然是一句疑問句,但他語氣是實打實的篤定。
換做以往他可能會和丹斯做做表面功夫,但今天他的心不在這裡。
既然要撕破臉皮,這會兒在裝模作樣,就太浪費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