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走快點,別掉隊了。」
「注意觀察四周。」
「打起點精神來。」
一個個小隊隊長的吼聲在空氣中傳播,他們對著隊員們說道。
五隻重山犬布置在最外圍負責監視,小隊依然分成前後左右四個隊伍前進。
這已經是莫戰慄離開段家寨的第二天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左耳,那裡已經被一隻蠱蟲代替,想起其中的痛苦,他的臉皮忍不住抽搐。
在一天前。
莫戰慄赤身站在房間中,手裡面拿著一面銅鏡。
鏡中的人一頭黑髮披肩而下,最終垂落在腰間,眼睛如同一汪深不見底的黑潭,臉上多了些風霜,但是卻難掩其俊朗,身材也不再消瘦,肌肉塊塊分明。
神情凌厲,眼中閃過一抹堅毅之色,水刀一划而過,莫戰慄的左耳應聲而落。
「呃啊~」
莫戰慄痛呼一聲,喉嚨中像是壓抑著某種野獸。
神情扭曲,手指蜷曲,痛苦想要讓他趴在地上。
雖說段澤給他這隻蠱蟲之時提醒過莫戰慄,讓他最好找到能麻痹神經的蠱蟲再使用,但是莫戰慄去並沒有在意。
他非正道,痛徹心扉早已經歷過。
身傷易愈,心傷難合!
身體的痛苦也是一種歷練的機會,他不能輕易放過。通過對段澤和林子蘆等人話語的分析可知,這種痛苦並非是人所不能忍受之痛苦。
於是莫戰慄決定就這麼使用。
痛苦到讓他想要放棄,但是莫戰慄緊咬牙關,他知道不能就這麼倒下去。
這只是第一步,下面才是真正痛苦的開始。
眼神再次堅定,莫戰慄的右手中出現了一隻蠱蟲,這隻蠱相當特別,就像是一隻人的耳朵。
它通體土黃色,巴掌大小,捏在手裡有一種溫潤感,富有彈性。
耳朵周邊上,向外延伸出一個個根莖,數十根細長的根莖就像是人參的參須暴露在空氣中。
沒錯,這就是二轉草蠱地聽肉耳草,莫戰慄為了餵養它,還專門花了三塊元石來購買參須。
如今這隻蠱已經被莫戰慄煉化,用手將其按在腦袋左側的傷口上,一股赤鐵真元灌注而入。
隨著真元的灌入,這隻地聽肉耳草蠱就像是活過來了一樣,根莖瘋狂地擺動起來,並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
這些生長出的根莖感受到傷口,並沒有再胡亂擺動,而是像發現了什麼一樣,齊齊紮根在了莫戰慄的傷口處。
鑽心之痛!!!
莫戰慄感覺就像是有數十根鐵線蟲從傷口處向自己的腦袋中鑽進來。
這種感覺不光是疼痛,還有噁心。
「嗬嗬嗬……」
莫戰慄感覺腦袋已經不是自己的了,渾身無力,身體開始擺動。
腦袋上的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淌,意識出現一陣陣眩暈。
突然,莫戰慄的意識就像是脫離了腦海,他就像是上帝一樣,看見了自己身體的全部外貌,在某種特殊吸引之下又重新進入了身體。
但是他的意識卻並沒有回到腦海,就像是附身了自己一樣。
這種感覺非常奇妙。
他雖然不能操控這具身體,但是這具身體所有的地方都清清楚楚地呈現在自己面前。
這比內視還要奇妙,或者說這就是精細版的內視。
身體的肌肉纖維一條條糾纏在一起,一張一縮之下,提供出巨大的力量。
砰砰跳動的心臟,就如同一個震天巨鼓振聾發聵。
血液從中噴吐出來,順著血管循環到全身,巨大的如同瀑布的轟鳴聲傳入莫戰慄的意識中,這是血液流動沖刷血管壁的聲音。
大音希聲。
平時的時候人們不注意,很難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至於血液流動的聲音就更小了,除非有某些特殊的能增強感知的蠱蟲,否則基本上沒有人能聽到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
但是如今這一切都清晰地呈現出來。
腦袋左邊正在發生著激烈的入侵,那一個個像是人參根莖一樣的觸鬚不斷地朝腦袋裡面鑽入,這些根莖在莫戰慄的意識中是那樣的巨大,其完全是以蠻力撕開擠入莫戰慄的血肉組織,然後再與神經等組織相連。
這個時候,他就像是一個研究人員在看著這具身體,就像是這具身體不是他的,而是他在研究的一個試驗品。
不好!
突然意識到什麼的莫戰慄驚呼一聲。
現在我的意識抽離了本體,沒有意識之下,那豈不是說真元將要斷供,難道這一次地聽肉耳草的嫁接要以失敗而告終嗎?
莫戰慄的意識朝著灌入真元處看去。
只見真元就像是淺紅色的氣體,又像是淺紅色的液體,無聲無息之間流淌,它順著莫戰慄的手灌注進入地聽肉耳草裡面,地聽肉耳草在真元的催動下發生著奇妙的變化。
雖說是無意識之間的操作,但是卻沒有真元斷供的樣子。
看到這裡,莫戰慄放下心來。
越來越多的根須還在往莫戰慄的傷口裡延伸,慢慢地,地聽肉耳草蠱和他的傷口貼為一體,成為了他新的耳朵。
直到這時,莫戰慄才一下趴在桌子上。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剛從水裡面撈出來一樣,渾身乏力,腦袋的眩暈一陣一陣傳遞而來。
心臟咚咚咚狂跳,就像是要從嗓子眼裡面跳出來一樣。
勉強睜開眼睛,鏡子中的少年有一隻肥大的左耳,額頭青筋暴跳,面如金紙。
雖說劇痛稍減,但是依然折磨著他。
蠱蟲說到底是外物,人借外物來進化,莫戰慄的身體還需要時間來適應這蠱蟲。
他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布巾開始擦拭身上的血污。
等到擦拭乾淨,他再也忍不住,踉踉蹌蹌走到床邊,一頭就栽了下去。
劇痛與眩暈折磨著他,讓他一時間難以睡著,他感覺一根手指都不想動,憑藉強大的意志力艱難地挪動著沉重的身體,讓自己儘量舒服一點。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睡去。
雖然這已經是昨天的事情了,但是現在回想起來莫戰慄仍然記憶猶新。
那種感覺讓人難以忘記。
急忙收束心神觀察四周,莫戰慄突然看到一束光一閃而過,正當他想要再次去看的時候,那束光已經沒有了。
莫戰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遂抬頭看了看天空。
陽光正好,並沒有出現什麼特殊的情況,他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天氣也越來越好,太陽每天出現的時間也在變長。
冷風也不再那麼刺骨,正午的時候甚至能感受到陽光的溫暖。
莫戰慄還是不放心,他半蹲下來,左耳貼向大地。催動地聽肉耳草蠱蟲,耳廓上的一根根須垂落下來,鑽透雪地,並最終艱難地扎入泥土之中,與大地連接在一起。
頓時,他的聽力就暴漲數倍,方圓三百步的範圍皆在他的偵查範圍當中。
無數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風吹動森林的聲音,蠱師隊員踩在雪地上走動的聲音,重山犬奔跑的聲音。
雪地下有冰雪已經開始融化,有水滴滴落下來然後又被凍住。
更遠處還有某些小動物在雪下跑動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一切都沒有什麼異常之處,於是對著其他人問道:「隊長,你們有沒有發現剛剛有一束光一閃而逝?」
「一束光?」林子蘆疑惑問道。
「是的,一束光。」
「學弟你不會是眼花了吧。」
「你們都沒有發現嗎?」莫戰慄也是疑惑。
「學弟你的精神還沒好嗎?我就說讓你找個麻痹精神的蠱蟲用用,你非不聽,這下出現問題了吧?」簡寶璐說道。
「你才出問題了呢。」莫戰慄反駁一句。
「好了,都別爭了,不管是什麼情況,總之小心點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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