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賺了

  灰石城坐落在北原東南部,是方圓百萬里內最大的城池。

  灰石城中以獸人為主,蠱師無數,城主更是七轉蠱仙層次的強者。

  灰石城主府。

  先前喬裝打扮成蠱師,詢問過朱爺的兩位羽民蠱仙,分別是七轉蠱仙鄲沉鬱、六轉蠱仙雲理理,正受到灰石城主的招待。

  灰石城主乃是一位獸人,熊頭人身,皮發灰白,雙眼皆瞎,只能藉助蠱蟲來視物。

  「眼下人族勢大,必須加以遏制。灰石城主,你是一方鎮守,當明白下大勢。若不提前扼殺,人族必將崛起!今後的北原就是眼下的中洲啊,要想獨善其身,真的是一場奢望。」雲理理用沉重的語調勸道。

  灰石城主『摸』了『摸』頭頂上的灰『毛』,瓮聲瓮氣地道:「兩位羽民蠱仙,我只是個瞎子,看不出什麼大勢,你們高抬我了。」

  「自從我們見面交談,這熊瞎子就一味推託,可惡!」雲理理心中暗罵,自己白費那麼多口水,結果這灰石城主簡直是油鹽不進。

  這是,鄲沉鬱開口道:「灰石仙友,此次我等前來邀約,並非是我等個人意圖,也不是單單我羽族的意向,而是包括羽族、雪民、石人、鮫人、『毛』民、墨人、蛋人、人、菇饒共識!自從聯絡以來,各族的八轉蠱仙強者都紛紛響應,獸族中的勤蜂、太極、巨象三位大人都親口答應參與此事。」

  灰石城主頓時心頭一震,暗想:「這次各族串聯,似乎和往昔不同,竟然聲勢如此浩大,並且規格如此之高。就連我族的榜強者都幾乎全都參與進來了。」

  此時,異族蠱仙之間盛行地人三榜。人榜是那些蠱仙種子,蠱師級的罕見強者。人榜中的前幾位,甚至能對抗六轉底層蠱仙。

  地榜乃是六轉、七轉中的強者,不是戰力卓絕,就是有一技之長。

  榜共有十八位名額,乃是五域兩中最強的八轉蠱仙。其中獸族強者就有四位,足見獸族的強勢。

  勤蜂、太極、巨象便是其中三人,還有一位玄龜,行蹤神秘,很難得見。

  相比他們,灰石城主雖然是七轉中的強者,坐擁一方,但也無法相提並論,只能算是角『色』了。

  鄲沉鬱又接著道:「此次各族聯合,共討人族,有功之人皆得厚賞。各族都必須開放族庫,只要功勳足夠,兌換仙蠱也是尋常。」

  灰石城主怦然心動,不禁問道:「難道我有熊氏也開放族庫嗎?」

  「當然。」鄲沉鬱道,「若不是先得到有熊氏的允許,我們倆人會專程到你這裡來邀請嗎?我們也知道你和你的部族之間,存在一些矛盾的。」

  灰石城主點點頭,嘆息一聲:「唉,讓兩位使者見笑了。我很想一口答應二位,但是我女兒生了怪病,想必二位也清楚不過吧?」

  雲理理點頭:「正因為如此,我認為城主你更應當參加此次聯軍。只要城主你立下足夠的功勳,兌換到治療仙蠱,亦或者請求某位蠱仙出手,治好你女兒的怪病,絕對大有希望。」

  灰石城主哀嘆一聲:「可是我十分擔心,若是我離開簇參戰,我家女兒卻要留在這裡,我十分放心不下啊。」

  兩位羽民蠱仙對視一眼,心中均道:這灰石城主果然和傳聞一樣,極其溺愛他那唯一的女兒啊。傳聞中,他這女兒怪病難治,即便是蠱仙出手,也救治不好。此女常年臥病在床,昏『迷』不醒。不能隨意移動身軀,一有外力碰觸,便渾身發顫,體內空竅瀕臨自爆,只有依靠蠱仙仙元灌輸鎮壓,方能緩解病症,保住『性』命。

  灰石城主因此幾乎寸步不離灰石城,就是想時時刻刻照顧愛女,盡全力保住女兒『性』命。

  「這可怎麼相勸呢?」兩位羽民蠱仙犯難了。灰石城主實力卓絕,七轉巔峰強者,若他不參加,此次兩位羽民蠱仙的功勳就要大打折扣了。

  張紅狐站在城主府的門口。

  他是獸人五轉蠱師,狐頭人身,年歲已經很高,鼻子下端拖著兩根花白的鬍鬚,一直下垂到胸前。

  年歲不饒人,但張紅狐仍舊努力站得筆直。因為他身為灰石城主府的大總管,以此為榮,兢兢業業地要求自己,絕不可因自己的形象而墮了城主府的威風。

  城主府的門旁牆壁上,張貼著一幅巨大的文榜。文榜已經張貼在這裡好多年了,就是灰石城主高價懸賞,尋求良醫為愛女治病的文貼。

  從張貼文榜到現在,城主府門口因此擁擠不堪,許多慕名而來的揭榜人絡繹不絕。

  「可惜這些人,都是蠱師而已,來到這裡揭榜不過是貪圖老爺的好處。真正有本事治好大姐的,恐怕只有那些蠱仙大醫師了。」

  「唉,大姐命苦啊,讓人心痛!若真能治好大姐,我老張寧願舍了這身『性』命。」張紅狐心道,他對城主一家忠心耿耿。

  「怎麼會有這麼多人?」擁擠的人群外圍,走來一座馬車。馬車中的少年乖,透過窗簾看到這一幕,十分驚疑。

  和之前慘兮兮的狀態不同,此刻的乖不僅渾身無傷,而且一身錦繡衣裳,披著一層貂皮披風,滿臉紅光,嘴裡的牙齒也長齊了。雙眼冒光,精力旺盛至極。

  他一手端著酒杯,另一手拿著一個燒烤得外香里脆的烤肉,桌上還有一盆盆的各式水果。

  他旁邊坐著的則是朱爺。

  朱爺的心情很不美麗,冷哼一聲:「你見識少,別大驚怪!文榜張貼之後如此。」

  乖齜起了牙,一邊用拇指剔牙上的肉絲,一邊道:「朱爺,您看,我們若是排隊,不知何時才能輪到我們。我有一個好想法。」

  朱爺嘬牙花子,瞪眼看向乖:「你這龜孫,又想了什麼鬼花樣?」

  朱爺不禁想起來的這一路上,少年乖是如何一步步講條件的。

  起先,乖只是要求坐上馬車。但隨後不久,他恬著臉對朱爺道:「朱爺,的有個好想法。我想喝點水。」

  不待朱爺話,乖又開口道:「您瞧我的嘴唇,都乾裂出口子了。我真的太渴了,喝了水能讓我狀態更好,到了城主府給城主女兒治病,更有把握啊。」

  朱爺冷哼一聲,沒有多想,就取出水來扔給乖。

  片刻後,乖道:「朱爺,我有個好想法。您瞧,我不喝水也就罷了,喝水開了胃,餓的肚子都叫了,不如給我點吃的吧。」

  朱爺便給了他吃的。

  於是,這就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朱爺,您老不妨給我件好看的衣裳罷。您想啊,我這個模樣去給城主愛女治病,估計連門都不給進啊。」

  「朱爺,我這痛啊,身上傷勢大大,真的不輕呢。這要是被查出來,城主府那邊能信我嗎?我連自己都治療不好,更何況給城主的女兒治病?」

  於是,這一路上,乖不僅是吃飽喝足,而且上等皮衣加身,全身也都被治療得當,整個人煥然一新。

  朱爺將回本的希望寄托在了乖的身上,願意一試,但也噁心的不校現在乖又用那種討厭至極的語氣,向朱爺開口。

  朱爺心中頓時感到了一點不妙。

  果然,乖又繼續開口道:「朱爺,我就算吃的再好,穿的再好,出去了,也只是您的俘虜。城主府那邊對我能有多少信心呢?城主府肯定是要拿最有希望的蠱師,進入城主府內嘗試了。」

  朱爺冷哼一聲:「別城主府了,就是老子我對你也是信心不足啊。不過你放心,就算你治不好城主愛女,城主也不會拿我怎麼樣。城主寬宏大量,就算是最名不副實的蠱師也只是被趕出去而已。若真有一些手段,就算醫治無效,城主府也會在臨走前送上一份酬勞。」

  「嘿嘿。」乖乾笑兩聲,「朱爺您的想法,的懂!正因為如此啊,咱們不妨玩大一點。雖然這對朱爺您有點冒犯,但我們能立即進入城主府啊。就算的失敗了,也更能和朱爺您脫清干係呢。」

  朱爺眯起雙眼,齜牙咧嘴:「子,有什麼話直接講。再敢廢話,我就把你的骨頭一寸寸的全部捏碎!」

  於是,片刻之後。

  一輛馬車徑直闖到城主府前。

  被沖擠到兩旁的蠱師們無不喝罵。

  「是誰啊,這麼沒規矩!」

  「喲,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你啊,朱頭三!」

  「老朱,你這是不給我們面子。你究竟想幹嘛。」

  朱爺冷哼一聲,跳下車,打開車門,用恭敬的語氣道:「大人,地方到了,您這邊請。」

  少年乖施施然走了出去。

  全場一靜,隨後譁然。

  「什麼鬼!一個人類的崽子?」

  「老朱,這就是你的打算?你瘋了吧你!」

  「不對勁!老朱我熟悉,怎麼可能隨意被人騙。看來這人族子恐怕是有幾把刷子。」

  「哼,我看懸!老朱這次出去,商隊被劫了。只怕他現在已經瘋了。」

  被人瘋聊朱爺,卻是一點都不急躁,笑眯眯地來到城主府大總管的面前,拱手彎腰:「狐爺,您老胃口好啊。」

  張紅狐深深地看了一眼朱爺,又看向少年乖。

  他漸漸皺起眉頭。

  這個少年乖身上的蠱師氣息若隱若現,似有似無,張紅狐一時間也琢磨不透。

  猶豫了一下,張紅狐還是點頭道:「你們先進來試一試吧。」

  少年乖面帶微笑,在眾多蠱師驚詫、兇狠、猜疑的目光中,從容淡定地走進了城主府。

  少年的心中這樣想著:「他娘的,這一路上我是吃飽喝足了,現在還過了一把癮!爽!就算是死,也是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