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藥姬曾經看上方源手中的九葉生機草,為此利用職權,設了一道上繳九葉生機草的政策。
但方源晉升三轉,成為家老,對此作出有力還擊,將古月藥姬氣得當場昏厥過去,令古月赤鐘上台。
古月赤鍾新官上任三把火,這一次主動找上方源,就是想要說服方源上繳九葉生機草。
「上繳九葉生機草,也不是不可以。」方源沉吟了一番,道。
有一句俗語說得好:此一時彼一時。
今時不同往日了……
曾經古月藥姬要方源上繳九葉生機草,那是上馭下,你繳也得繳,不繳也得繳。
但如今,方源已經是家老,在身份上只弱於族長古月博,和古月藥姬等人已經平起平坐。因此古月赤鍾勸方源上繳九葉生機草,那就不是上馭下,而是一種平等的交易,利益的交換。
九葉生機草的確非常珍貴,催生生機葉,是供不應求的微型財源。方源如今手頭上,養了這麼多的蠱,很大一部分的餵養費用,都是靠它支撐下來的。
然而,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非賣品,只有利益太小,動不了心罷了。
九葉生機草雖然珍貴,但只要價格合適,為什麼就不能賣?
所謂的蠱蟲,也不過只是工具。是為了達到心中野望的手段。就算是春秋蟬又如何?只要情況合適。捨棄掉能換取更大利益,為何不這麼做呢?
想要得到,就得先學會放棄。
方源自然有著如此覺悟,於是他看向古月赤鍾。
古月赤鍾瞭然一笑:「如果閣下願意上繳九葉生機草,那麼我願意用這個令牌來補償閣下。」
說著,他取出一面令牌。
這令牌形制簡單,三角形狀,角尖圓潤。正面三個字,堆砌成塔形——「獎賜令」,後面同樣如此,也有三個字——「賞有功」。
獎賜令,賞有功。
「閣下是新晉家老,有些事情可能不太清楚。這面獎賜令,是專門頒發給對家族有重大功績的蠱師。就算是家老。也很少有人擁有。用這面令牌,就可去家族的地下蟲洞。選取任意一隻蠱蟲。蟲洞中的蠱蟲。都是珍稀之物,物資榜上的前十隻蠱蟲,有四隻就挑選自這個地下蟲洞。」古月赤鍾解釋道。
方源頓時有些意動。
他對此並不意外,古月一族是屹立了數百年不倒的家族,這麼長的時間下來,沒有一些底蘊和積累,那是不可能的。
事實上。只要是歷史悠久點的家族,都會有類似地下蟲洞的存蠱密地。
只是要得到這裡的蠱蟲。必須是有功之臣,還得是有大功勞。同時忠心可嘉。
方源才剛剛晉升家老,離這資格還差十萬八千里。
「我要離開家族,得需要存儲蠱蟲。這令牌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只是……」方源心中有些擔憂。
九葉生機草舍了也就舍了,它的確帶給方源相當大的幫助,但是卻不適用於將來。
它的治療效果並不出眾,催生出來的生機葉,也不能持續治療。
方源擔憂的是,換了這令牌,去了蟲洞,也未必能有理想中的蠱。
古月赤鍾一直在察言觀色,他誤解了方源的猶豫,道:「蟲洞中,不僅有三轉蠱蟲,更有四轉蠱。方源家老你不會吃虧的,如果你日後後悔,我們也可再交換回來。只是需要一段時間,同時也得秘密進行。」
方源聞言抬眼,不禁再次看向赤鍾。
「這是個人傑。」他心中輕輕喟嘆。
新官上任三把火,這赤鍾將自己的上位理解得很通透,不僅要向族長,還得向赤脈、藥脈妥協。但同時還得表現出自身的能力。
方源上繳九葉生機草,對他來講有特殊的意義,對此他甘願付出高昂的代價。
「天地廣袤,人傑何其多也獸潮之下,不斷有老人犧牲,有新人上位。從某種程度上講,這亦是家族的更新換代,如此才更能保持活力,是家族屹立不倒。」方源心道。
太多的老人,會使一個組織腐朽暗沉。因此淘汰機制,是組織維持生命的不二法門。
古月赤鍾只是這其中的一個代表。
大自然優勝劣汰,才能生機勃勃。人體新陳代謝,才能維持活力。蠱師手中的蠱蟲更不應該一成不變,有變化才有進步。
想到這裡,方源主動接過古月赤鍾手中的令牌,同時將九葉生機草轉交給對方。
方源主動的轉讓,讓赤鍾很快就煉化了九葉生機草。
他將這株草蠱放入空竅當中,這才在心中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他心中有野心,暫代藥堂家老對他而言,是一個極其重要的良機。若是能把握住,從暫代晉升為正式,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要做到這點,就得需要向三方妥協。
不過政治嘛,都是妥協的藝術。
藥姬在位時,拿方源沒有辦法。他上位之後,卻能令方源上繳了九葉生機草。這不僅是再向藥脈示好,將藥姬的遺政貫徹,更在無形當中顯露出自己的能力。
為此,捨棄了那好不容易積累出來的獎賜令,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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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鍾大人,和你的交談真是令人愉快。不知道你接下來有沒有時間呢?」將令牌揣入懷中,方源道。
古月赤鐘的目光不由地閃了閃,有些疑惑。
……
片刻之後。
會客廳中。
「古月凍土攜妻拜見兩位家老大人」方源的舅父舅母,垂首彎腰。對方源和赤鐘行禮,態度極為恭謹,甚至帶著一絲惶恐。
方源晉升為家老的消息傳出去後,給很多的年輕蠱師樹立了標杆和榜樣,也帶給舅父舅母一片驚愕和恐慌。
這方源,明明只是個丙等,怎麼突然就晉升三轉,成了家老了呢?
就算是古月方正。甲等資質,如今也只是二轉高階啊。
這樣的驚愕之後,就是惶恐了。
由不得他們不惶恐。
只要一想到,平日過往時候如何對方源刻薄欺壓的,他們就有一種心驚膽戰之感。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有了家老的身份,就不一樣了。
他們害怕方源發跡之後。會找上門報復。
但方源終究還是找上了門。不僅如此,還帶著另一位家老。
「來者不善。來者不善啊」古月凍土心中哀嘆。
方源卻微笑道:「舅父舅母不必多禮。我雖然晉升了家老,但仍舊還是你們二老的侄子嘛。來,都坐下吧。」
說著,他坐在了主位上。
古月赤鍾也隨後坐在另一旁。
這兩個位置,本來是舅父舅母坐的,是主人家的位置。
但方源他們做了,舅父舅母卻絲毫沒有異議或者不滿。甚至連坐在下首位置。都有些猶豫、畏縮。
這就是家老的權勢。
舅父舅母對望一眼,都提心弔膽地坐下。他們正襟危坐。神態拘謹,並且只坐一半的椅面。
這時。家奴上來送茶。
古月赤鍾保持沉默,並沒有喝。方源則好整以暇品了茶之後,慰問道:「不知道舅父舅母,近來狀況如何。」
方源微笑地問著,但放在舅父舅母的眼中,卻比雷霆大怒還要可怕一些。
尤其是舅母,一想到曾經辱罵過方源的那邪,她此時害怕得身體都在微顫。
「唉,狼潮來了,生活動盪。尤其是酒鋪被迫停業,幾座竹樓的租金也在下降。說實話,家裡都窮得揭不開鍋了。」舅父說到這裡,竟是垂下淚來。
他往昔里保養得很好,但如今已經再不是紅光滿面,雙鬢白髮,皺紋增多,尤其是響應徵召,使得他的困頓窘迫一目了然。
但方源亦知道,他掌管酒肆多年,積蓄還是有的。如今說的可憐兮兮,恐怕是害怕自己報復,想用可憐的樣子來博取同情。
「這個舅父,平日裡也精明,怎麼事情輪到自己身上,就愚了呢。我若是來報復,豈會還帶著古月赤鍾?」
方源心中冷笑,他對舅父舅母好感欠奉,但這並不代表他們身上就沒有了利用價值。
「舅父舅母,你們平日照顧我良多,我能有今天的成就,還多虧了你們二老的栽培。今天我剛剛領到家老的補貼,這裡是三百塊元石,請你們收下它。」說著,方源就將錢袋遞給舅父。
「什麼?這……」古月凍土這一刻的表情,實在是太精彩了。
驚愕中含有不安,不安中近乎惶恐,惶恐之下又有些不可思議。
一旁的舅母,也呆住,愣愣地看著方源手中的錢袋。
這是怎麼回事?
想像中的報復沒有,反而送來了三百塊元石?
方源剛剛說的一番話,他們倆怎麼聽,怎麼刺耳。「照顧」、「栽培」,這些詞,透著一股濃郁的諷刺意味,讓他們更覺得蹊蹺古怪。
「這個方源是有什麼打算?」
「他究竟想幹什麼?究竟想怎麼樣來折磨我們」
舅父舅母對視一眼,均躊躇猶豫,一時間不敢上前接過錢袋。
「既然是方源家老的孝心,你們就收下罷。」一旁,古月赤鐘面無表情地開口道。
「是,是,是。」舅父連連點頭,連忙接過。他雖然外號隱家老,但是面對如今的藥堂家老,卻還算不上什麼。
他用雙手捧著這三百塊元石,以他重財摳門的心性,此時卻覺得這錢袋子真是燙手無比,真想把它立即拋掉
「既然舅父已經收下,那我就告辭了。」方源說走就走。
舅父舅母連忙要相送,卻被方源止住。
「別再看了。」角落裡,沈嬤嬤嘆了一口氣,對身旁的女兒沈翠道。
沈翠面色黯然,直到方源和赤鐘的背影徹底消失,這才收回目光。
「媽,我是不是選擇錯了?」她道。
家老能娶一妻兩妾,如果她從一而終,說不定此時就成了方源的小妾了。
「真是沒有想到,這方源區區丙等資質,竟然達到了這步。」沈嬤嬤無奈地搖頭,「丫頭,看開點。方正可是甲等資質,絕不會比他差的」
「嗯。」沈翠答應著,黯淡的雙眸又綻放出微微的光彩來。
在這個世界上,凡人是多麼的卑微
就她身上,能讓蠱師大人動心的東西,又有多少?
既然把身子都已經給了方正,那就是下了人生的賭注,再也沒辦法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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