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的靜謐被秦夢霜的話語悄然打破,仿佛一縷不期而至的風,輕輕攪動了沉睡的湖面。
蔣遙的房間在這突如其來的波瀾下,瞬間匯聚了眾多身影。
她靜靜地坐於妝檯前,鏡中的自己映出一抹淡淡的憂慮。
纖細的手指纏繞著一根不起眼的黑皮筋,時而輕輕拉扯,時而緩緩放鬆,那動作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糾結與不安。
空氣里瀰漫著一種微妙而複雜的情緒。
四周的人群或站或坐,各自懷揣著不同的心思,卻都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在了她身上。
林至臻眉間緊鎖,見無人開口,他輕聲問道,「之前剛回來的時候,你除了小風誰也不要,恨不得天天跟他在一起,他說要結婚,我不同意,他便改口說要先訂婚,然後你瞞著我們同意了,現在他們家在準備了,你這是又怎麼了?」
蔣遙從回來後情緒便十分的不穩定,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頭疼,還會無緣無故的發脾氣,他們找了很多醫生,吃了很多藥,都沒有好辦法。
所以為了照顧她的情緒,他們便也沒有阻止她和沈眠風在一起,只是沒想到她會背著家裡答應沈眠風訂婚的事情。
眼看著沈家已經在著手準備,她自己又同意,他們也不好直接拒絕掉,本來家裡就在商量著這件事該怎麼和沈家說往後拖一拖,結果她自己卻先反悔了。
林至信見蔣遙不說話,歪著身子湊上去,「妹妹,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額!」他眼珠子轉了轉,試探的問道,「是覺得自己不喜歡沈眠風啊還是想起別人了?」
這一個月,他怕沈眠風再心懷不軌,只要他們見面,他便一直跟著,連去衛生間都不放過。
他眼睜睜看著蔣遙從滿心歡喜的見他變得最後心事重重。
蔣遙微微掀起眼帘,四周看了看,對著一群人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突然不想訂婚了。」
「小風說我們之前已經訂過婚了,可是他一張照片都沒有,我繼續問,他就說再重新訂一次,我覺得很奇怪。」
她話音未落,眼裡突然溢出幾顆淚珠,她趕緊伸手去擦。
最近不知道怎麼了,總是莫名其妙的流淚,明明自己也沒有什麼傷心的事情啊,有時候吃著吃著飯也會掉眼淚。
「我最近經常做夢,夢裡一個人老是凶我,說我蠢得離譜,說我敢訂婚他就再也不見我了,可我看不清他的樣子,也不知道他是誰,但是醒來後,我就不想訂婚了。」
她眼神中充滿心事,小聲說道,「小風說他是我的未婚夫,可接觸了這麼久,為什麼我會覺得,自己好像也並沒有很喜歡他······」
林至誠看著她流淚,一陣沉思後開口說道,「那就先不定,又沒有往外公布,不定就不定唄!」
趕巧了,省的他們找藉口推遲了!
他輕輕碰了下林至臻的胳膊,一個眼神甩給他,林至臻立馬明白。
「對,這個沒關係的,你不用有負罪感,我去和沈家說就好了。」
蔣遙沒再說話,只是繼續低著頭擺弄手上的皮筋,仿佛充滿了心事的樣子。
秦夢霜還想再說什麼,卻被林立峰拉走了。
門外。
林立峰低聲勸道,「我看遙遙的樣子,八成是心裡有了什麼,就算沒有記起之前的記憶,兩人之間應該也是出現了什麼矛盾,我們先等等看。」
秦夢霜嘆了口氣,「醫生都說了,她這個樣子想要恢復以前的記憶,基本不太可能了,都這樣了,你們還在阻攔她和小風的婚事幹嘛啊,她開心就好了,是不是阿信跟她說什麼了?」
她以為是林至信從中使了什麼壞。
被點到名字的林至信一臉懵。
「不是不是不是······」
他趕緊搖頭解釋,「這可跟我沒關係啊,顧彥期走的時候拜託我看好了妹妹,不要讓她受傷,所以我一直跟著她和沈眠風,是妹妹從一開始滿眼歡喜到越來越不喜歡跟他見面,我可什麼都沒做。」
就在大家為此感到疑惑的時候,管家突然疾步走近。
「先生、夫人,北海城顧家二少爺來了,在前廳呢。」
「什麼?」
林至信瞬間一驚,抬腳就往前廳跑。
林氏莊園不小,他喘著氣跑進前廳,開口不是關懷卻是抱怨。
「好你個姓顧的,一走就是一個月,你還知道回來啊,看你這不靠譜的樣子,活該你被撬牆角!」
顧彥期的輪椅悄然滑轉,掛在腰間的一串花環發出一聲細微但清脆的聲音,於靜謐之中帶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風。
他身著一襲剪裁合體的西裝,露出的袖口上兩粒藍色的袖扣散發著明亮的光線,與腕間那抹鮮艷的紅色一起無聲地訴說著不為人知的故事。
他的面容之上,被幾分憔悴輕輕勾勒著。
卻也掩不住那份骨子裡透出的堅韌與不屈。
那雙黑眸仿佛穿透歲月的塵埃,變得更加深邃而沉穩,周身環繞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從容與氣度,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意。
他微微點頭,沉聲喊道,「林伯父,秦阿姨,不好意思,這麼晚了來打擾你們。」
緊跟著過來的秦夢霜和林立峰詫異的對視一眼,彼此都對他的到來感到一絲不解與困惑。
只有林至臻眼神微暗,因為他知道,他這個人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這。
「阿彥、你是來······」
「來找阿遙。」
顧彥期輕輕一笑,打斷了秦夢霜的詢問,雙眸流露出真切的眼神與溫柔的光線。
就在大家都驚訝於他的發言時,他又說出了令大家更加驚訝的話。
「來的急,時間也晚了,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在你們莊園留宿一晚。」
「······」
話音落下,空氣中似乎凝固了一瞬,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林氏莊園這麼大,要說沒有房間給他住實在是說不通。
林至臻輕嘆一聲,「跟我來吧。」
「······」
顧彥期如願以償的住進了林氏莊園。
林至臻雙手插兜倚在門口,看著他的輪椅低聲問道,「腿還是不行嗎?」
「不是,我就是不想站起來而已。」
沒有自己在乎的人,他都懶得站。
顧彥期望著他的身影,又看了看窗外,唇邊牽起一抹淺淺的笑意,「謝謝把我安排的離阿遙這麼近。」
「嘁~~~」
對他的客套,林至臻輕嗤一聲。
「你大晚上飛過來,不就是這麼想的嗎,還裝什麼!」
「不過遙遙現在和小風走的很近,雖然看上去好像鬧矛盾了,你也不一定能插得進去。」
顧彥期看著窗外的風景,呢喃道,「各憑本事,願賭服輸。」
次日上午。
蔣遙收到沈眠風的信息,要去外面見一面,正在衣帽間穿衣服。
因為沈眠風的所作所為有些失了風度,所以林至臻下令不准他來莊園找蔣遙,要見面只能去外面,並且必須有人跟著,所以蔣遙只能穿戴好由林至信陪著才能出去。
可是她剛出門,就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顧彥期正坐在她的門口曬太陽。
隨背對著她,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顧先生?」
「早上好啊阿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