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倒是快把喬念氣笑了。
喬念靜靜地看他片刻。
「你沒有惹我生氣，你只是給了我本來不屬於我的東西。」
顧隋皺著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喬念露出一抹無可奈何的笑。
「沒什麼。」
「怎麼會沒什麼！」顧隋緊緊抓住她的手，急切道：「那你告訴我，我給了你什麼？你想要什麼？我全部都給你！」
喬念狠狠一驚。
她怔怔地看著顧隋，臉上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一刻她真的有種衝動，想要把那晚的一切都告訴顧隋。
可是話到了嘴邊，她又用力咬住牙，把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咽了回去。
「顧隋，我不會再相信你的承諾。」
「你！」
「行了，我累了，你讓我休息一會好嗎？」喬念低頭看著被他緊緊抓住的手：「你也睡吧，你如果不睡，我現在就走。」
她站起身，作勢要走。
「別走！」顧隋一激動，把喬念拽趴到他身上：「我睡，現在就睡，你不要走。」
喬念也幾十個小時沒合眼了，不想再與他浪費精力，於是點點頭。
顧隋這才把眼睛閉上。
喬念本來想起身坐在床邊的，奈何顧隋抱她抱得緊，她動了幾下沒掙脫，乾脆就不動了。
顧隋沒多大會就睡著了，喬念拿體溫計給他量了次體溫，之後她也困意湧來，關上燈和顧隋一起睡去。
顧隋雖然睡了，但他一直想著喬念的事，所以睡得並不安穩。
不知睡了多久，他就醒了。
眼前一片昏暗，幸好懷裡的喬念還在，這才讓他感到踏實了點。
「念念。」他抱緊喬念，忍不住用頭去蹭她，一邊蹭一邊低喊：「念念。」
喬念原本睡得挺熟的，但睡著睡著就感覺有人在自己耳邊說話。
額頭被人蹭了蹭，手指頭上也傳來痒痒的濕潤的觸感。
喬念蹙了蹙眉，緩緩睜開眼。
「念念。」剛睜眼就聽見顧隋在喊她。
那聲音低低沉沉的，喘著熱氣，飽含情感。
喬念一個激靈，而後難過地說：「別這樣喊我。」
「為什麼？」顧隋拉著她的手，又繼續親，邊親邊叫：「念念。」
喬念想抽回自己的手，抽了幾下沒抽動。
於是沒好氣地轉移話題：「你為什麼不睡了？」
「我擔心你會走。」
「你這種擔心是多餘的。」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顧隋哀怨地看著她：「我媽去找過你，可是你根本就不願意來陪我。」
喬念聲音透著疲倦：「所以你現在不睡覺，是要和我算帳嗎？」
顧隋聽出來她不高興了。
他氣焰立馬被澆了下去：「念念，你為什麼這麼狠心。」
她狠心？
喬念冷笑一聲，沒有吭聲。
顧隋與她十指相扣，在她手指上親了又親，然後一臉期待地說：「你知道嗎？你願意和我結婚，我很開心。」
喬念微微一怔，被顧隋扣住的手也僵了僵。
她咬了咬顫抖的唇，似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念念，等我們結了婚，你會一直陪著我吧？」
喬念閉了閉眼。
她知道，她和顧隋不會有結婚的那一天。
「你為什麼不說話？」
她一直沉默，讓顧隋開始有點不安。
他鬆開喬念的手，把喬念整個抱進懷裡。
「念念，念念。」他不停喊，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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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次都是在發病的時候才這樣喊喬念。
喬念每聽一遍，心裡就難過一分。
「顧隋，你是有精神分裂？還是有雙重人格？你不要再這樣折磨我了好不好？」
顧隋反駁道：「我沒有折磨你，是你在折磨我。你為什麼要說秦牧庭比我好？為什麼要和秦牧庭見面！他有什麼好！？我可以比他更好！」
見他這麼不講理，喬念壓抑的情緒也終於爆發了。
「那你呢？你一邊和唐安在一起，一邊要我遠離秦先生。你說跟我結了婚也要留唐安在身邊，這樣的你，有什麼資格對我提要求！」
「我不留了，我不和唐安在一起了，除了你，我誰都可以不要！」
這樣的話，如果是以前聽到，喬念一定很激動。
可是有了上次那夜的經驗，她已經沒有任何觸動。
她輕笑一聲，有點苦澀：「你看，你又說一些自己根本做不到的話。」
「我可以做到！我說的是真的，念念，我只要你。」顧隋說著捧住喬念的臉，吻了吻她的嘴唇。
喬念沒有反抗，但是也沒有配合，只是靜靜地躺在那裡，任由顧隋親。
顧隋親了一會，看她沒反應，又急又氣的問：「你不相信我是不是？為什麼不相信我？」
「因為你清醒的時候，從來不會這樣跟我說話，我不知道該信哪一個你，到底哪一個你才是真實的？」
「現在的我才是真實的，我現在說的才是真的！」顧隋說完又去親她，像是要迫切證明自己說的話一樣：「念念，念念⋯⋯」
他吻著她，口齒不清喊她的名字。
喬念心頭一酸，眼淚嘩地一下子落下來。
「我現在相信了你又能怎樣？到了明天，你依舊會像上次那樣忘了現在的一切。顧隋，我不想這樣了，我很痛苦你知道嗎？」
「你現在只是生病了，你依賴我需要我，所以才會覺得我最重要。這不是真正的你，我也不需要你在這種時候給我的許諾。」
她一邊哭一邊說，微熱的眼淚徹底擊碎了顧隋的心臟。
他已經隱約猜到喬念上次為什麼生氣，也明白她為什麼會失望，會對他冷嘲熱諷。
因為他給了她許諾，到頭來又忘的一乾二淨。
他給喬念擦了擦眼淚，緊接著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聲音嘶啞地說：「我也不想這樣，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
他話才說完，滾燙的液體落在喬念頸部的皮膚上。
喬念渾身一震。
感覺那塊皮膚像是著了火一樣，燙得她整個人都焦灼起來。
啪嗒啪嗒。
一滴，兩滴⋯⋯
她知道，那是顧隋的眼淚。
他哭了。
他竟然哭了。
意識到這點，喬念的血液霎時間凝固。
「我去看病好不好？我接受治療，好嗎？念念。」
喬念聽著他脆弱的聲音，心痛到無以復加。
內心掙扎了片刻，她終於還是忍不住，顫微微抬起手，摸到顧隋臉上。
顧隋立馬把手覆在她手上，輕輕用臉蹭著她的手心。
兩人就這樣互相擁著，好一會都沒有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喬念輕聲說：「你睡吧，我不會走的。」
顧隋實在是撐不下去了，這才閉上眼睛陷入沉沉的睡眠。
等到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喬念再次紅著眼睛落下淚來。
「等你睡醒後，就不會在乎我有沒有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