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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在這一刻功虧一簣,雖然有些不敢相信不願相信,可是門鈴聲還在響,曲熙之不得已停下一切將被子披在顧熙之身上,「我出去看一下。」
顧熙之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低下頭的時候臉頰被光線遮住,暗影里看不清她的神情。
時間不等人,曲熙之雖然有很多話要向她說,可這畢竟不是說話的時候,只得微微整理一下衣衫走到門前透過門鏡看了門外。
站在門外的凌纖身穿一身黑色短裙,幹練與成熟的樣子讓曲熙之一點兒也不懷疑她這個時候找自己只是過來閒聊。果然曲熙之剛一打開門凌纖就很認真的說,「你電話和顧小姐的電話都打不通,趙總監剛才打電話讓我問你顧小姐在不在這裡。」
「有事找她?」
「孫董出差來這裡,想讓顧小姐出來陪他吃頓飯。」
曲熙之看了看時間,「現在很晚了,應該已經吃完飯了,不需要她再過去了。」
「趙總監的意思是,如果今天晚上孫董今天晚上見不到顧小姐,《忘川》這部戲可能演起來沒那麼順暢。」
曲熙之難得皺起了眉頭,「這是什麼意思?」
「公司有一個名叫艾薇的新人特別想演《忘川》,趙總監說,如果一點面子也不給孫董,這事會很難辦。」頓了頓,「其實以孫庭右的性格,的確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曲熙之沉默片刻,又回頭看了看安靜的室內,小聲說,「我知道了,這事我來找孫庭右,你先回去吧。」
雖然對曲熙之從頭到尾都沒有回答顧熙之到底在不在這裡這件事情很奇怪,可是習慣讓她沒有發出任何疑問,點點頭離開了。
看著凌纖離開,曲熙之關上房門回到臥室門口。快要到達臥室門外時曲熙之看了眼顧熙之因為被潑了油漆而損毀的手機,立在原地頓了一下,隔了一會兒才輕輕推開臥室微闔的門。
和剛才的情況一樣,臥室里冷氣十足,光線昏暗依舊,顧熙之依然抱膝坐在床上不言不語,大紅色的床單在昏暗的光線下變得十分暗寂。
臥室內沒有任何聲音,太過寂靜的環境讓人覺得有些不舒服,曲熙之張了張口,很多很多話在看到顧熙之微微抬起頭髮白的臉色後又變成了一句簡單的詢問,「你……還好麼?」
顧熙之低下頭不說話,並把臉蛋埋進掌心,恨不能把自己埋進坑裡。剛才發生的一切像是做夢一樣令人難解。她像中了邪咒一樣竟然會做出那些事情產生那種感覺,她根本就不敢相信那是自己,更不知道她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明明曲熙之是女人,她也是女人,她和她再怎樣只能算是朋友,但是就因為一時的失去控制竟然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她不止沒有臉見別人,沒有臉面對自己,也沒有臉面對朋友這兩個字。
看見她雙手死死地扣住彎曲的膝蓋,十指的骨節都已經發白,曲熙之向前走了幾步,試著把她的思想向積極的方面引導,「其實剛才這種事情在成年人中很正常,在女人和女人之間也很正常,我知道你之前沒有做過這種事情,但是剛才如果不是有意外情況我們……」勸說的話在看見顧熙之低下頭流淚時戛然而止,曲熙之走到她身邊,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卻見她抬起頭,頂著發紅的眼睛說,「我對剛才的事情很抱歉,請你立刻忘掉。」
曲熙之愣了愣,片刻後說,「但是其實沒你想的那麼……」
「我很後悔。」顧熙之的情緒有些崩潰,因為自己剛才莫名其妙根本就找不到理由的羞人行為而煩躁不堪,說起話來有些口不擇言,「我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你,你這樣步步緊逼和林銘苓沒有兩樣!」
曲熙之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明顯受傷。短暫的沉默後曲熙之主動道歉,「對不起,是我沒有控制好自己的行為,但是你要相信我和她不一樣,我對你做這些只是因為……」她頓了頓,看見她反感的模樣後堵在嗓子眼裡的「喜歡你」咽了回去,而是有些無奈的說,「總之我和她不一樣。」
顧熙之沒有回應而是低下頭去,片刻後又紅著眼睛認真地說,「《忘川》我不演了。」
曲熙之有些意外,漂亮的眼睛因為不解而顯得有些深邃,「這戲你已經演了一半,哪有說不演就不演的道理?」
「我說不演就不演了。」顧熙之有些任性地擦了下眼淚,「剛才你和凌纖說話我聽見了,我知道孫庭右是什麼意思,那個老色狼就根本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女藝人,現在他想到了我也好,那就正好放棄這部戲。」
曲熙之擰了擰眉頭,不贊成道,「這部戲你準備了這麼久,別說已經拍了一半,就算是一個鏡頭沒有你也絕對不可以被換掉,更何況圈內很少有人比你更適合演這部戲的女主角,而你又恰好非常需要這部電視劇。」
顧熙之搖搖頭,一副完全聽不進去的樣子,「我不管這些,我不想管這些,現在我就是不想拍這部戲。」
她這樣肯定確切堅決,曲熙之看著她的樣子沉默很久才說,「是因為我麼?」
顧熙之將腦袋埋進膝蓋里不說話。
曲熙之轉過頭看著窗外的夜景,平複數秒後轉過頭向她說,「如果只是因為想避開我才說出剛才的那番話,那麼我走,不需要你走。」
顧熙之依然把腦袋埋在膝蓋里,可是顫抖的身體卻分明證明她在哭泣。
曲熙之從一邊的柜子上拿出一打紙巾,卻只是放在她身邊沒有遞給她,「剛好年底其實有一個很好的劇本,原本我怕檔期排不過來推掉了,現在想想還是去拍電影更划算,孫庭右那邊我有他的把柄,所以還是由我來說服他,這部電視劇對現在的你來說不能失去,你一定要好好把這部戲拍完,好麼?」
顧熙之早已泣不成聲,對剛才那些事情的追悔與自責已經讓她痛苦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原本應該很討厭很排斥給予她痛苦的自己和她,可是聽到她這麼說不但沒有鬆一口氣,眼淚更是收不住的一直流下來。
她想不通,想不通為什麼她對她已經這麼差她卻還要這麼溫柔,甚至還要幫她,這樣的她令人覺得討厭,並且無比討厭。
看到她哭成這樣,曲熙之的神情看起來也很暗淡,仔細思考剛才發生的事情,曲熙之忽然覺得也許是她真的太過著急才會讓一個本來就不知道**是何物的人突然接受這麼大尺度的現實,如果她有一點點喜歡她,這樣的處理方式尚可,可現在的情況看來是很不樂觀。
越來越清晰的思維讓曲熙之不得主動不承擔做過的事情,但是一線希望讓她忍不住說,「昨天你問我的問題我沒有說實話,我想你現在也應該很明白,其實我會來拍這部戲就是為了你,但不僅僅是為了做朋友那麼簡單。」她頓了頓,看起來有些平日裡少見的謹小慎微,「你……就真的覺得一點點都不能接受……」
「我很討厭你。」最後一個「我」字根本沒有來得及說完顧熙之便抬起頭生硬的打斷了她。她用手擦了擦眼淚,在看到曲熙之明顯受傷的神情後想要控制住口中傷人的話,但是很多事情就像剛剛一樣,發生的時候根本莫名其妙無法停止。
「從你的名字第一次出現在我的耳朵里我就很討厭你,你樣樣都比我好比我優秀,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所有人的目光都會在你身上而不是我,你是天之驕女當然不知道我有多麼不容易才能夠在演藝圈發展成現在這樣,也許你對我現在擁有的一切很不屑,可是我就是一個每一分鐘都會被別人主宰命運的小明星,你看啊,孫庭右說一句話我就可以幾年沒有工作,我們的差距這麼大這麼明顯,想到你我都會為自己悲哀,你讓我怎麼不討厭你?」
她一連串說了這麼多,曲熙之的臉色幾度發白,卻極力控制住情緒,最後只是安靜地說,「好,你這麼不喜歡我的話從明天起我儘量避開你的視線,但是工作是工作,不要因為私人感情耽誤了事業,也不要太在乎別人的評價,他們根本就不懂你,你這麼優秀以後一定會比我強。」
顧熙之摸摸眼淚控制一下情緒,假裝聽不見她的話下床穿鞋向臥室外走去。
曲熙之看著她向門外走去,忍了好久還是說,「明天我就離開劇組,你要好好拍戲。」
顧熙之只是停了一下腳步,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曲熙之看著她的背影,眼帘疲倦的垂下。
在她再次踏入這間臥室以前,她有為顧熙之的反應設想過很多種可能,比如罵她,沉默,甚至像從前一樣打她一巴掌,可是她沒有想過她會哭,並且哭的這麼傷心。
女人的眼淚分為很多種,喜極而泣,悲傷過度,甚至感動感激。
而偏偏她這一種卻好像叫做……討厭至極。
……她依然這麼討厭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