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23

  拍戲的時間過的飛快,七月中旬有一場聲勢較為浩大的慈善晚會,粒粒一早通知顧熙之做準備參加,而轉眼晚會將至。

  自從上一次和曲熙之試完那坑爹的戲份,顧熙之和曲熙之就常常在拍戲以前試戲,有一些難以把握的戲份二人商量之後再來表演效果果然好很多,至少姜荼不止一次在片場表揚顧熙之狀態很好。人被誇獎之後大概就會對工作更有激情,總之作為這部戲的絕對主角顧熙之拍戲投入到只給慈善晚會留四個小時的時間日程。

  因為時間安排的太緊,顧熙之晚上六點才飛達目的地,下了飛機後主辦方的工作人員過來接機,顧熙之剛上車年輕的女工作人員就向顧熙之說,「顧小姐你好,晚上安排您和曲熙之小姐與陸天一先生一起走紅毯,其他兩位都確認過沒有問題,您應該也沒有問題吧?」

  顧熙之嘴角動了動,強迫自己笑出來,「當然沒有。」

  年輕的女工作人員立刻說,「謝謝顧小姐讓我賭贏了,我同事賭你不會和曲小姐一起走紅毯。」

  「怎麼會呢。」顧熙之努力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甜美且真實,「我和曲小姐是很好的合作夥伴。」

  事實證明昧著良心說話是會遭報應的,雖然近期與曲熙之的關係的確有所緩和,可是任何會被別人拿來和曲熙之對比的可能都是她所討厭的。

  顧熙之為晚會做了側邊梳理的捲髮髮型,自然蓬鬆的大卷與異域風情十足的綠色蕾絲小印花v領露背裙相得益彰,但是當一個人穿的很好看卻不被別人關注到自己的打扮而總是被問及別人的事情時,顧熙之的臉蛋又一次疼碎了。

  「顧熙之小姐,有確切消息說您正在拍攝的《忘川》之前的女二號換人涉及政治,你怎麼看?」

  「顧小姐,林銘苓小姐為什麼會為了一個女二號拍戲?還有還有,曲熙之小姐和林銘苓小姐真是世交麼?」

  「顧小姐顧小姐,圈內的人一直猜測曲熙之小姐的男朋友就是一手捧紅他的寧邱先生,您覺得呢?」

  ……

  亂七八糟沒由來的問題在顧熙之從車上走下來的時候對準了她,顧熙之不能答也答不出來,只有當做沒有聽見微笑著在工作人員的開道下向紅毯區域走去。

  作為一個得到政策支持的盛大慈善晚會,其中除了娛樂明星不乏巨商富賈,顧熙之來到紅地毯準備區的時候很不意外地看見了身穿黑色晚禮服的曲熙之,雖然她的服裝設計風格很簡約也十分的中規中矩,但是服飾本身輕盈擺動的腰線穿在她這樣完美比例的身體上還是十分亮眼。由於需要一起走紅毯的原因,顧熙之看見她以後便向她走了幾步,然而離她還有一截路時一個清冷的身影卻出現在曲熙之身邊。因為寧邱本人冷峻的氣質極為明顯,顧熙之只是看到他的背影便一下確定這個人就是他。見到寧邱和曲熙之低頭耳語,顧熙之停止腳步不想貿然打擾,這時一個人拍了拍自己的肩,顧熙之回過頭,看到早已從劇組打完醬油離開的梁優優。

  一見到顧熙之,梁優優便頗為神秘的說,「一個消息,今天晚上拍賣的物品里有一樣是你表妹一年前就想要的影后董卿卿小姐在《青紗》里的花嫁戲服,我會盡全力幫你拍下的。」

  顧熙之先是愣了愣,反應弧運轉完成後才頗為感動的說,「我就知道交你這個朋友總會有靠譜的這天的。」

  梁優優白她一眼,跑到一邊與美女說話了。

  慈善晚會八點正式開始,顧熙之按照安排與曲熙之和同劇組的男二號陸天一走了紅毯,並在採訪區為電視劇做了宣傳,由於主辦方安排好座位,因此入場後顧熙之便與曲熙之分開。晚會上的臨座恰巧是同公司的男藝人唐余,顧熙之乍一見他驚訝道,「唐余先生,這麼巧。」

  唐余身穿簡單的黑色襯衣,高挑的身材令很多女演員都必須抬起頭和他對話。

  「不巧。」他瞳仁漆黑,笑容沉穩,「我特意請主辦方安排和你坐在一起。」

  曲熙之在會場坐下來,抬頭時視線剛好掃過坐在顧熙之身邊談笑風生的唐余,這個時候坐在她身邊的寧邱將拍賣品的畫冊拿給曲熙之,不急不緩道,「有東西想要可以告訴我。」

  曲熙之看也不看那畫冊,視線鎖定了唐余就沒有離開。

  慈善晚會由當紅主持人宣布開始,因為是以慈善為目的,所以沒有太多的花繞直接開始進入拍賣程序。顧熙之想要的那套戲服是晚會的第六件拍品,拿到拍品的畫冊後顧熙之的視線就一直在那套戲服上流連,終於等到主持人宣布第六件拍品開拍是在拍賣開始的半個小時之後,主持人剛一宣布開拍顧熙之立刻舉起了手中的牌子。

  眼尖的男主持人看到顧熙之舉起了牌子,立刻說,「顧熙之小姐,這件拍品是由三任金銅影后董卿卿小姐提供的,它的起拍價格是三萬元整,請問您的出價是?」

  場下沒有話筒,顧熙之坐在席間向鏡頭伸出「五」的數字,微笑著放下手中的競價牌。

  「好的,顧熙之小姐願意出價五萬元獲得這件拍品,在場的嘉賓還有比顧小姐出價更高的麼?」

  畢竟只是一件戲服,和之前有收藏保值意義的玉佩書畫等物品不一樣,董卿卿雖然曾是風華絕代的佳人,《青紗》這部電影卻遠沒有那麼火,在場的人雖然知曉這件戲服有它的藝術價值,卻很少有願意出更多價格得到它的。主持人已經開始倒計時,顧熙之也以為這東西已經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可就在顧熙之準備好看見主持人落錘時,與自己相隔不遠的地方舉起了一個牌子,顧熙之仔細看去,卻發現舉牌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坐在曲熙之身邊的寧邱。

  主持人見狀立刻問,「寧先生,您舉了牌子,請問您想要出多少價錢得到董卿卿小姐的這套戲服呢?」

  寧邱沒有說話,而是比了一個手勢,主持人看到之後有些詫異地說,「寧邱先生要出一百萬的價錢拍得這套戲服?」

  寧邱依然沒有說話,只是對著鏡頭輕輕點了點頭。

  這個鏡頭出現在大屏幕上後全場先是安靜了一下,卻又很快熱烈沸騰起來,顧熙之在這個時候接到一條簡訊,打開一看是梁優優的名字:雖然我很同情你家的小妹妹想幫她一把,可是寧boss一出場就這麼來實在吃不消,絕望吧!

  顧熙之收起手機,現場的熱議聲依舊沒有減退,抬頭看看放在場上的大紅色花嫁戲服,顧熙之想到了自己的小表妹。

  這個表妹並不迷戀董卿卿,卻唯獨對她拍的《青紗》情有獨鍾,一年前她因為白血病入院治療時曾平靜地向顧熙之說,如果她結婚時能夠穿著《青紗》里董卿卿身上那套戲服她將死而無憾,當時顧熙之就聯繫過已經移民國外的董卿卿,可是對方給出的答案很肯定,就是此物不售。如今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拿出來拍賣,可是看見這個東西顧熙之的想法就是一定要拿回去給她的小表妹。

  高昂的價格令顧熙之遲疑不定,正在矛盾糾結時,坐在自己左側的唐余卻說,「這套戲服顧小姐喜歡的話我送顧小姐。」

  顧熙之一愣,抬起頭時已經看到唐余將競價牌舉起,向主持人的方向比了個手勢。

  主持人見到他做出的手勢大概也有些錯愕,頓了頓才說,「唐余先生,您要出兩百萬的價格競拍麼?」

  鏡頭在這個時候對準唐余,大屏幕上唐餘一身黑色的襯衣看起來十分紳士優雅。他對著主持人點了點頭,之後放下了競價牌。

  「好的,唐余先生要出兩百萬的價格競拍董卿卿小姐這套花嫁戲服,現場還有人願意出更高的價錢麼?」之前一直如死水的拍賣現場似乎有越來越熱鬧的趨勢,主持人話音剛落底下交談聲一片。在略微有些喧囂的環境下,寧邱再一次舉起牌子,向鏡頭示意了三百萬的數字。

  這一舉動無疑讓現場的氣氛又推上一個**,面對這種一百萬一百萬加上去的節奏顧熙之很是吃不消,連忙向唐余說,「唐余先生,算了吧,這東西對我來說沒那麼重要,就讓給寧邱先生。」

  唐余笑笑沒有作答,直接將手中的牌子舉起。

  「五百萬!唐余先生要出五百萬的價格競拍,在場的嘉賓還有願意出更高價錢的麼?」

  幾乎在主持人話音剛落的同時寧邱再一次舉起了牌子,主持人聽到耳機里工作人員傳來的報價聲,用鏗鏘有力的聲音說,「七百萬!七百萬了!寧邱先生願意出七百萬的價格,現場還有人出更高價麼?」

  這種情況是顧熙之從未想過的,雖說是慈善活動本就是抱著捐款的目的而來,可是七百萬的價格已經遠遠超過之前的拍品,變得太過特殊。

  「唐余先生。」顧熙之認真地看著唐余,「你會這麼做我真的很感謝你,不過讓你付出這麼多代價的東西即便送給我我也不會要,還是不要再去爭了。」

  「沒有關係。」唐餘溫和地說,「這些錢能捐給慈善機構我很高興。」

  二人的談話在鏡頭裡變成了竊竊私語,大熒幕上出現顧熙之與唐余交談的畫面,並且因為唐余剛剛舉了牌子一直鎖定二人。這樣的畫面和之前顧熙之舉牌的舉動聯繫在一起,已經有很多人猜測唐余就是為了博美人一笑才會競拍這件戲服,畢竟唐余作為一個男士要一件女人穿的戲服實在沒有太大意義。

  鏡頭裡的畫面停留的時間太久,曲熙之掃了一眼大熒幕,又向身邊的華娛國際總監趙泠說,「上次你不是說唐余已經打消了追小景的念頭麼?」

  趙泠看了眼唐余和顧熙之的方向,輕描淡寫道,「唐余快解約了,我管不了他。」

  說話間全場再一次掀起熱潮,大熒幕畫面中的唐余舉起競價牌,主持人用熱情度極高的語氣看著他的手勢說,「八百八十八萬,唐余先生願意出八百八十八萬的價格競拍,現場還有沒有人願意出價更高?」

  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大家對唐余競拍的目的已經很清楚,就算原本有心湊個熱鬧也不好意思破壞別人的好事,這一回會場上很久沒有人再有動靜,主持人等了片刻,開始拿起拍賣捶。

  「八百八十八萬一次。」

  「八百八十八萬兩次!」

  「八百八十八萬三……」

  最後一句話沒有說完場下有競價牌再度被舉起,全場在找尋這個人時鏡頭對準了曲熙之,站在她身後的助理向工作人員報了數字,數字很快通過耳機傳達到主持人的耳朵里。主持人聽到數字時激動了一下,聲音明顯更為高亢,「看來曲熙之小姐也對這件影后穿過的戲服很感興趣,曲熙之小姐願意出一千萬的價格競拍,還有更高的麼?」

  場下譁然一片,討論聲不斷。

  「這衣服到底哪裡好,他們這是在爭什麼?」

  「其實真正想要這東西的是顧熙之吧?唐餘一看就知道是在獻殷勤了。不過我聽說顧熙之和曲熙之在拍戲的時候關係稍微緩和了一些,怎麼這會兒會來和顧熙之爭東西傷和氣?」

  「寧邱和曲熙之關係不一般啊,寧邱想要這東西又不好跟一個男明星爭,曲熙之出面就會緩和許多。」

  亂七八糟的討論聲出現在會場,顧熙之看了看大熒幕里曲熙之,立刻向唐余說,「唐余先生,算了,我真的不想要這件戲服了,你別跟他們爭了,他們兩個都是拿錢當紙用的人,跟他們較勁沒必要。」

  唐余示意顧熙之稍安勿躁,之後舉起競價牌,輕描淡寫的樣子和主持人口中報出「一千二百萬」時熱烈的語氣形成強烈的反差。

  事情到了這一步場上的氣氛已經不是熱烈而是詭異,在唐余報價完畢後幾乎所有人都直接將目光投向了曲熙之,很明顯曲熙之沒有讓任何人失望,唐余剛剛舉完牌子曲熙之就再一次舉起了競價牌。

  這一次工作人員早已在她身邊等她出價,聽到她報出數字後立刻通過耳機向主持人報數,主持人聽到數字後又一次怔愣一下,隨後用依然熱情的聲音說,「曲熙之小姐願意出價一千八百八十八萬元獲得這件競拍品,在座的各位還有出價更高的麼?」

  話雖這麼說,主持人的目光卻筆直地投向顧熙之和唐余的方向,在唐余的手將要抬起去觸碰競價牌時顧熙之放在桌面下的手死死地按住了他的手,並面對隨之而來的特寫鏡頭微笑著搖頭。

  演員就是有辦法讓私下暗潮無數的場面變得風輕雲淡,顧熙之微笑面對面鏡頭時十分優雅從容,讓人很難發現笑容之下的真實心情,主持人見顧熙之沒有繼續報價的意思,拿起拍賣捶充滿懸念地說,「一千八百八十八萬一次。」

  「一千八百八十八萬兩次!」

  「一千八百八十八萬三次恭喜曲熙之小姐獲得董卿卿影后在《青紗》影片中的花嫁戲服!」

  一捶定音,一場精彩的競價就此結束,主持人當場請曲熙之上台與拍品合照並發表慈善感言,顧熙之看著被星光籠罩的曲熙之,直接拿起包包從席間站起身離場。

  經紀人粒粒看見顧熙之要走嚇得立刻從入場的紅毯處攔住她,「小景,不是答應好了主辦方要出席晚會麼?這樣臨時走主辦方會有意見的。」

  顧熙之理也不理她,頂著陰沉沉的表情一個勁向會場外走去。

  慈善晚會的場地布置在酒店的頂層,顧熙之走出會場後直接按了電梯,漫長的等待中粒粒不停的勸她,「小景,飛機是兩個小時之後,你現在離開也沒什麼意義啊!」

  顧熙之只是看著電梯的按鈕耐心的等待,對粒粒的話不置一詞。

  粒粒知道這是生氣的節奏,正在思考怎麼才能挽回這個局面,一抬眼看見高挑纖瘦的曲熙之穿著黑色的晚禮服從會場出來頓時眼前一亮,「曲小姐你來的正好,你快把小景留下來,不然趙總監會罵死我的。」

  一聽到「曲小姐」這三個字顧熙之連電梯也不等了,乾脆直接向樓道走去,曲熙之看著顧熙之向樓道走去,立刻向她的方向追去。

  兩個人都穿著高跟鞋,面對酒店的大理石地面速度都不算快,一個樓道走下來對高跟鞋駕馭能力更強的曲熙之追上了顧熙之,直接拽住她的手攔住他,「小景,晚會還沒有結束,你要去哪裡?」

  顧熙之甩掉她的手,極不耐煩的說,「曲熙之小姐,麻煩你搞清楚,我跟你最多只是合作關係,去哪裡不需要你來管。」

  曲熙之愣了一下,又心平氣和的說,「好,我不問你去哪裡,不過晚會才進行到一半,你現在走掉被媒體拍到又會大做文章,從你自身的利益出發,我覺得你應該再待一會兒。」

  「再待一會兒?」顧熙之緩慢地抬起頭看著她,暗紅色的嘴唇彎出一絲諷刺的笑意,「再待下去看著你和你的寧邱先生繼續齊心協力搶別人的拍品麼?」

  「小景。」曲熙之認真的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寧邱只是……」

  「你和他怎樣我根本就不想管。」顧熙之打斷她,「你知不知道我要那件拍品是有用的,雖然面對同一件拍品大家有公平的競爭權,可是我已經舉了牌子,如果不是有特別重大的需求,我以為你們會顧念大家都在同一公司的情面把東西讓給我,可是你們不但沒有反而步步緊逼,是,我承認跟你們比錢多簡直會把別人笑到肚子疼,但是仗著自己有錢就可以這樣蠻橫地欺負別人麼?」

  「小景你冷靜一點。」曲熙之解釋道,「我去拍那套戲服不是為了別的,我只是不想讓唐余把那件東西拍下來送給你而已。」

  「夠了曲熙之,唐余他何德何能讓你一個超一線大明星專門去針對他。從前大家說你和寧邱有問題的時候我從來都沒有信過,可是今天過後我徹底相信了。虧我還想要相信你過來跟我拍戲是真是想和我做朋友,我真是傻到了極點才會相信你說的話,你和從前跟本就沒有兩樣,一樣愛搶我東西喜歡奪我在乎的所有,你不止討厭,可惡,簡直無比噁心!」

  所有抨擊的語言像是細密無形的針無聲的插入聽者心間,顧熙之被壓抑不住的氣憤沖昏了頭腦,似乎把這些惡劣的詞彙說出來就會舒坦很多,可是說完她就後悔了。

  在看見曲熙之詫異的表情後,顧熙之忽然間想到了幾天前她在劇組拍戲差點被鏡頭砸到,是曲熙之把她護在身後才沒有受傷。

  這麼久以來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極力緩和她們之間的關係,除了這莫名其妙的今天,如果非要說她討厭可惡噁心,那麼她身邊的其他人簡直不堪被形容。

  良心的譴責讓顧熙之再次開口,「我……」

  準備道歉的話沒有說完雙唇卻被忽然吻住,顧熙之在最初的兩秒時間裡根本就沒有辦法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等到明白髮生了什麼,雙肩已經被她用力摟住。

  沒頂而來的驚愕訝異與無法理解因為她瘋狂的吻同一時刻出現在顧熙之臉上,顧熙之立刻用盡力氣推開她,順手甩給她一個耳光,「你神經病!」掉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