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 第十條途徑,祭祀

  咔。

  家門關閉。

  張姐嘆口氣,繼續低下頭,看孩子寫作業。

  喉·····

  這一天天的,老公工作忙,白天黑夜不在家。

  孩子作業寫到半夜。

  這種折騰人的日子,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倒是,老公剛剛說的什麽容器——·

  「嗯?」

  她腦海中,片刻恍惚。

  想起老公之前,偶爾會和她說起,什麽分食碑、什麽實現願望---每次雞零狗碎,和她說一點點。

  到今天,她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什麽。

  低頭看孩子的作業本,看到那小豬卡通影象,突然活了過來,突然「哈哈哈哈」開始笑。

  「張姐,日子過得有點狼狽啊!

  「別人都以為你在白墨藥廠上班,都以為你很風光。

  「怎麽你天天也要陪孩子到半夜?

  「怎麽你天天也要自己一個人睡覺?

  「這種生活,太慘了吧?

  「換個活法吧!」

  張姐下意識打個哆嗦,又抬頭看孩子,發現孩子還在慢悠悠寫題,似乎什麽都沒察覺。

  這孩子就是這樣,寫題慢悠悠,好像在神遊,根本不走心。

  這一瞬間,張姐的腦海中思緒萬千,閃爍過很多亂七八糟。

  甚至抬起頭,看了一眼窗外的花藤。

  「不用看了,它發現不了我的。

  「你老公很聰明。

  「他把資訊拆開告訴你,每次只說一點點。

  「這樣,就觸發不了花藤的監視。

  「哈哈哈哈哈哈。」

  張姐表情更加古怪。

  果然,是她老公?

  是陳大勇!

  這個男人,到底為什麽——···

  「你不要怪他。

  「他沒想害你。

  「恰恰相反,他是想拉你一把。

  「你老公,是一個清醒的人,是一個有理想的人,是一個願意付出行動的人。

  「他對世界的變化,有自己的想法和態度。

  「具體到你身上,或者,他也不想看到你這麽辛苦吧?

  「張姐,你,願意換一種活法麽?

  「願意來修仙麽?」

  張姐臉色蒼白,表情僵硬。

  她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這能去找仙委會舉報麽?

  可一旦說出口,她也會被西州boss的花藤拖走吧?

  而那卡通小豬,繼續不休。

  「來吧,修仙吧。

  「變成仙術師,從此之後,就再也不用深夜輔導孩子寫作業,再也不用下半夜等老公下班回家。

  「而且,這條途徑,是全新的途徑。

  「又強大,又簡單。

  「這條途徑,不需要天賦,不需要努力,不需要智慧。

  「只需要你虔誠。

  「這條途徑的名字,叫做【祭祀】。

  「我手裡,還有二十個序列九的名額。

  「只要你點頭,立馬能成為【祭祀】途徑的序列九———·【跪人】。」

  呼——鳴···

  狐狸山的廣場上,一道道火紅色身影,正忙忙碌碌,在裝配新的銅鼓!

  「嬰嚼!」

  是背帶褲搶著小錘子,正「噹噹當」一錘一錘,修正銅鼓的形狀。

  「嗷!」

  是咖啡爪正抱著一盆紫色鈴鐺花,給這銅鼓做移植。

  「嬰嬰!」

  是黑兜兜,和黑鼻頭,抬來一桶新的虎皮葉碎片,放在旁邊備用。

  而白墨則穿梭其間,時而開口指揮徒弟們幹活兒,時而彎腰摸摸徒弟們腦袋。

  「很好,不錯!」

  「對,就是這樣!」

  「嗯嗯嗯,很好。」

  他能感覺到,狐狸山的仙道秩序改造計劃,已經宣告成功!

  雖然說後續的具體的改造思路、改造方案和改造結果,也都還不好說。

  但最起碼,實施改造的能力,已經初步具備了。

  在工地上轉了一圈,又坐到釣魚躺椅上,白墨接過蝴蝶結遞來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

  突然皺眉,看到身旁,分食碑突兀浮現出來!

  黑漆漆,油膩膩,懸浮在那裡!

  這分食碑在震顫、在冒油!

  碑上的名字在閃爍!

  【王鱷】

  【序列六(三)】

  【藥猴仙人】

  王鱷也要出來了麽?

  白墨微微皺眉,視野去到王鱷那邊,提前盯住,準備迎接他的古仙師父。

  呼·····

  冷冷夜風,吹過上京仙委會的辦公大樓。

  會議室里,燈火通明。

  花魚躍、岳雲、吳劍先等人,都圍坐在會議桌旁邊,盯住大屏幕,時刻關注最新的事態。

  「———王鱷,這傢伙,要來現世了麽?」」

  「這怎麽處理?」

  「他是個通緝犯吧。」

  「他以前犯了什麽罪?」

  「他造了一些,額,假的,那種,毒,往燈鷹地區那邊賣。

  「去騙人家的真鈔票。

  「後來,張教授去查他的時候,和他幹了一場。

  「他差點把張教授弄死。」

  會議室里,陷入沉默。

  這個罪行,太古怪了。

  放在以前,最起碼也是個詐騙罪。

  但放到今天,好像又無關緊要,

  「所以——額—

  花魚躍教授皺皺眉頭。

  「去問問張教授的意思吧。

  「提前讓張教授,做好心理準備。

  「這個傢伙,好像是西州boss的線人,我們恐怕,動不了他。「

  一眾領導紛紛點頭。

  他們看向大屏幕。

  便見螢幕上的分食碑,已經抖動越來越劇烈!

  碑上排第一的【王鱷】的名字,正在瘋狂閃爍!

  「要出來了麽?」

  「這傢伙,應該在西州boss手裡吧?」

  便見那分食碑,猛然爆發烏光!

  又「刷」的平息,恢復正常狀態。

  「啊,出來了。」

  「應該也不用們操心吧。」

  「啊,這夢境破碎的速度,已經越來越快了。「

  便在此時,花魚躍皺皺眉頭。

  「不對啊,你們看。

  「看分食碑上現在的,第一名。」

  眾人都抬頭看去。

  「喉?」

  「是不是哪裡出bug了?」

  「顯示錯誤麽?」

  「不對勁啊。」

  這分食碑上,排在第一名的,赫然還是——·

  【王鱷】

  【序列六(三)】

  【藥猴仙人】

  和之前,一模一樣!

  「嗯?」

  狐狸山,廣場上。

  徒弟們裝配好了第二個銅鼓,正在上面蹦蹦跳跳,發出輕輕重重的鼓聲。

  一個個眉開眼笑,玩的開心!

  而白墨坐在不遠處,盯著分食碑。

  「這——這樣也行?」」

  就在剛剛的一瞬間,他分明看到,分食碑上突然重新整理出全新的第一名。

  【陳靜則】

  【序列六(四)】

  【凌雪仙人】

  刷出來的一瞬間,夢境破碎程式啟動,這名字又消失。

  「凌雪王侯,還真是會玩。

  「卡在夢境破碎前最後一瞬間,搶先出去了?」

  白墨皺皺眉,嘆口氣。

  其實心中也摸不清,也說不準,不知道這人物,到底是什麽個路數?

  現世已經是下半夜。

  古世通的別墅餐廳里,卻仍然燈火通明。

  長條餐桌上,擺了些牛排、紅酒、櫻桃鵝肝、魚子醬等等。

  而圍坐在餐桌旁,是古世通,和他手下的一尊尊王侯。

  一群人,都沒有動餐具,只是眼巴巴看著桌子上的食物,或是眼巴巴看著餐廳的門。

  終於。

  哎嘎·——

  門開啟。

  門外的夜色中,走進來的男人,身高八尺,錦袍貂絨,面如冰霜,眼眸瞳孔失去焦距,彷佛有想不通的問題,彷佛有驅不散的迷惘,正是,凌雪王侯!

  他一步步走進來。

  身後跟著徒弟陳靜則,縮著肩膀像進了狼窩一般,滿臉蒼白,小心翼翼,左右打量。

  古世通率先站起身,笑著迎上他。

  「闊別萬年,凌雪道友,風采不減當年啊。」

  其他的王侯們,也都紛紛咧嘴笑著寒暄。

  「當年,我還和凌雪道兄做過交易,幫他吃下十幾個王侯弟子,哈哈哈哈!」

  「當年,凌雪道兄把我堵在山谷里,我說我是假王,他才堪堪放過我,從那以後,我就再也不敢自稱真王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在餐桌旁落座。

  古世通在最上首。

  凌雪便坐在古世通左手邊。

  陳靜則越發害怕,心臟砰砰跳著,站在師父身後。

  他也是占卜途徑,也極其擅長觀察。

  這房間裡的一尊尊老王侯,每一個,身上都有著滔天的血孽,都有著濃重的臭氣,都有著冤魂的哭泣聲!

  每一個,都背負如山如海的孽債!

  也難怪,西州boss用劫雷就能劈死一尊王侯。

  這種老妖怪見了劫雷,就像老鼠見了貓!

  便見餐桌上,已經有紅髮王侯,笑著指向凌雪王侯身後,指向陳靜則。

  「道兄,你這也太客氣了吧?

  「來就來了,幹嘛還帶一道菜?」

  席間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

  「哈哈哈!」

  「這道菜,怎麽不上桌啊?」

  「等凌雪道兄安排?」

  古世通淡淡一笑,看向凌雪王侯。

  餐桌旁的王候們,則一雙雙貪婪的眼晴,看向陳靜則。

  這是年輕的肉身!

  這是天才的肉身!

  年輕的、天才的、占卜師的,肉身!

  紅傑王侯盯著發毛的陳靜則,甚至流出了口水。

  一雙布滿血絲的眸子裡,全是陳靜則的倒影,甚至看不見其他「吸溜—·—·

  他連忙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往下咽,掩蓋嘴裡漫灌的饞涎。

  可誰成想,竟是被一口酒嗆住,「咳咳咳」開始咳嗽!

  甚至越咳越大聲!

  甚至咳彎了腰!

  甚至身體痙攣,開始乾嘔!

  旁邊的紫慕王侯,連忙去扶他的肩膀。

  「紅傑,你這就太失態了,別這樣——·

  其他王侯也紛紛看過去。

  「怎麽了?

  「咳這麽厲害?

  「你這身體如此殘破了麽?」

  紅傑王侯越咳越狠,身體失去平衡,蜷曲、痙攣!

  紫慕王侯略有著急,用叉子插著紅酒鵝肝,送到紅傑王侯嘴邊。

  「快吃,吃下去,壓一壓咳嗽!」

  「咳咳咳——

  而紅傑王侯在顫抖中,痙攣中,竟是用眼窩接上那叉子!

  撲!

  餐叉插入他的眼睛裡!

  鮮血噴濺,染紅半邊餐桌。

  他面目獰,額頭冒汗,停止了咳嗽。

  滿桌的王侯,突然明白了什麽。

  古世通笑眯眯,看看凌雪王侯。

  便見凌雪王侯表情冷淡依然,端起紅酒,輕輕抿了一口。

  又看向滿臉淌血的紅傑王侯。

  「道兄,你流年不利,最好謹言慎行。」

  昏黃的天空。

  乾枯的河床。

  譁啦啦——··

  是淺淺的河水,在河床中窄窄、淺淺一條,輕聲流淌。

  「幸虧這次出來的,是凌雪王侯。

  「他動作快,溜掉了,沒被西州boss抓住。

  「秩序符文,才能回歸到這秩序河床。」

  原來,這淺淺的河水,若仔細看,赫然是一枚又一枚小小的符文!

  「如果被西州boss抓住,就算這一點秩序符文,恐怕也要被他吸走。

  「喉。」

  譁啦啦———·

  淺淺的河水,淹不過陸角兔的腳趾。

  他扶著兩具棺材,看到淺淺河水衝擊棺材底座。

  「師父,這麽淺的河水,真的能行麽?

  「我們要不要再等等?」

  他腦海中,古仙一聲嘆息。

  「昔年紅霜帝君交代我說,萬年過去,物是人非。

  「這仙道秩序的河床,究竟能否存在,都還是未知之數。

  「但若這河床還存在,但若河中還有一捧水,那麽仙道秩序便還存在,便可以呼喚她。

  「今天這河床里的水,遠大於一捧。

  「可以呼喚她。

  「你開始吧!」

  陸角兔點點頭,嘆了口氣。

  又低頭看這河床,看乾涸的龜裂紋-—---不知道為啥,這段河床,沒有龜裂紋。

  那自然,也就不會有污染,藏在龜裂紋中。

  「好吧,那就這樣吧。」

  他又湊到兩具棺材前。

  看到第一具棺材裡,穿著紅色劍袍、風華絕代的女帝,正閉目沉睡,睫毛和身體一起,被封在血晶中。

  「這就是,紅霜帝君麽?」

  又去到第二具棺材前,看到裡面穿著運動服,雙眸緊閉,眼角一滴淚水,被紅色血晶封住的吳輕芸。

  「唉—····但願能把帝君的魂魄招回來吧。

  「這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燈芯,插入到吳輕芸的棺材裡,插入到血晶中。

  隨即又掏出火石,「咔咔」兩下,打出火星,把這根燈芯點燃。

  呼··—·

  小小的火苗,便燃燒起來。

  燈芯從血晶中抽走油水,又送上燈火。

  燈火越來越亮,越來越散發出難言的道韻,沿著河床散發出去。

  而棺材裡,吳輕芸的身影,卻漸漸模糊了輪廓·——

  陸角兔轉過身去,不忍再看。

  誰能想到,幾載苦修的天宮傳人,付出那麽多心血和精力,承載那麽多期望和壓力,到頭來,

  卻只是一根,為帝君招魂的,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