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鳴—·
狂風吹來,狐狸山食堂上空,炊煙漸漸被吹散。
食堂里,一張張小石桌旁邊,一道道火紅色身影,正一邊吃飯,一邊吹牛聊天。
「嬰,嗷嗷嗷嬰嬰!」
「,嬰嬰嗷!」
是小天蓬摟著小二郎,在吹噓它軍團的工兵效率!
有它的工兵團日夜不休,這短短几天,魚腿草已經穿上三條襪子了!
「嗷,嬰嬰嬰嬰——」
是積木爪和豆沙球,抓著中午的豆乳餐包,一邊吃一邊在互吹,吹噓丹藥研發的最新進度!
而餐廳角落裡。
白墨摸摸奶黃包、菠蘿包和蓮蓉包的腦袋。
「」—反正,這次出差,只要察覺任何危險,不用猶豫,立刻喊師父。
「記住了吧?」
三隻狐狸認真點頭。
「嬰嚼嬰!」
「嗷嗷嗷!
「嬰嚼嚼!」
挨個用腦袋蹭蹭師父,就「嗖嗖嗖」鑽入到白霧裡,去了現世。
白墨嘆口氣,輕輕揮袖,旁邊的半空中,便突兀浮現分食碑!
「這東西—」
碑上燒錄的名字,還是仙委會那些人,
有些有了一尊容器,有些有了兩尊容器。
「他們這個修煉方法,到後面,大概也不會卡關。
「只要時間充足,第三尊、第四尊、第五尊———-應該都沒什麽問題吧?」」
可現在最麻煩的是,時間真的能充足麽?
白墨看向分食碑,看到這碑的右上角,已經滲出足足五顆油點,黑乎乎,油膩膩,充滿了骯髒和污濁。
白鷗地區的風,帶著濕冷和腥咸。
大城小鎮裡,都滿是白色尖頂的古典建築,尖尖的屋頂指向湛藍天空,和天上一團一團的白雲。
街道上金髮碧眼的人,都沉默不語,都行色匆匆。
明明都活著,卻都身材消瘦,眼窩深陷,沒有活力,佝僂著腰身,像一具具喪屍。
呼—
風吹來,吹亂他們的頭髮。
刷—
一朵潔白柔軟的雲,靜悄悄飛來,藏在尖尖的屋頂後面。
雲的上面,坐著三隻狐狸,都穿著同款紫色藤甲。
「嚼嚼嚼?」
是奶黃包,抱著一把衝鋒鎗,正探著腦袋往下看。
「?」
是菠蘿包,拎著一隻小藥瓶,正豎著耳朵到處聽。
「啜嬰嚼?」
是蓮蓉包,抱著鬼眼探測器,正開啟蓋子要操作。
它們三個,領了師父的命令,要來白鷗地區看看!
師父說了,這地方藏了很多高序列的王侯弟子,要它們來大致看看,先探探路,了解了解情況。
三隻狐狸,眼神中都有些許茫然。
這—···去哪裡了解呢?
菠蘿包的眼神,探下雲端,掃視這小城,掃視這條街,看了許久,最後視線在街上某個店的玻璃櫥窗里,停住了視線。
「?」
另外兩個師兄弟,也連忙跟著它,把視線投過去。
「嬰嬰嬰?」
「?」
發現異常了?
菠蘿包搖搖頭。
「,嬰嬰嬰———」
它發現的,是一家麵包店!
櫥窗里有各種金黃色漂亮的麵包!
但是現在,那些麵包,發霉了。
就好像那家店,在很久之前,最後一次關門落鎖,而那之後,老闆和店員就消失,客人也再沒有去過。
它們三個交換眼神,很默契的決定,先到處轉一轉,看一看!
雖然線索不好找·——但狐狸都是很狡猾的!
狐狸,一定能發現蛛絲馬跡!
「聽說曾經,九國會巡遊藩屬國。
「那時候巡遊的隊伍,最少也有一百匹馬,三十輛車,走在路上,就像長龍一般。
「那時候巡遊的將軍,會穿上鮮紅的披風。
「那時候巡遊的戰車,會插上迎風的大旗,
「那時候巡遊的隊伍里,會有禮官相隨「每到一個藩屬國,都會先考察這裡的生產狀況,考察糧食是否豐收,奴隸和底層的仙人是否吃飽。
「每到一個藩屬國,都會先考察這裡的資源開採,考察資源是否有浪費,是否被墮仙盜採。
「每到一個藩屬國,都會先考察這裡的底層民眾,考察奴隸是否被虐待,考察仙人是否被墮仙利用。
「每到一個藩屬國,都會先考察這裡的人才培養,考察天才是否得到了資源,考察大仙術師是否願意前去宗主國進修。
「如果考核透過了,禮官會接見藩屬國的國主,會賞賜宴席和禮物。
「如果考核不透過,巡遊的隊伍里,還會有天條仙人坐鎮。
「天條仙人會接見藩屬國的國主,會查明真相,會斬掉一切作亂之人,會斬掉一切瀆職之人。
「那時候的巡遊團,威名赫赫!
「那時候的巡遊團,讓每一個藩屬國的奴隸和底層仙人感到期待!
「那時候的巡遊團,讓每一個藩屬國的國主和士紳豪強感到恐懼!
「為了避免應付,為了查到更真實的結果,巡遊團甚至配備了隱身蒙布,將巡遊的戰車蒙住,
隱匿行跡,悄悄進入藩屬國,只為了看到第一手、最真實的畫面。
「而等隱身蒙布揭開的一剎那,將軍的紅披風,戰車的大彩旗,都將會變成奴隸的歡呼,國主的噩夢。
「那時候的巡遊團,可真是威風啊!「
顛簸的車廂里,阿水端著一瓶可樂,邊喝邊感慨。
他是丹道途徑的聖地傳人。
他身邊的阿方、阿健、阿毛,也都和他一樣。
都是留學生,都是聖地傳人。
他們途徑不同,有丹,有符,有蠱,有武,但他們職責相同。
在這個時代,作為聖地傳人,職責就是——--巡遊藩屬國,徹查九州之外的,墮落仙人!
骨碌碌··—·
他們身處的古代戰車車廂,窗戶狹小,光線昏暗,減震也垃圾。
此時在白鷗鄉間的爛路上,顛簸搖晃!
「哈哈哈,現在的巡遊團,只剩我們四個人了,四個小小的序列六。「
「旗子還有,都在車廂里,也不敢插出去。「
「車廂蒙著隱身蒙布,不是為了微服私訪,只是為了不被王侯弟子發現。」
「也沒有了巡查的實力,只能開著這輛隱身的戰車,到處偷雞摸狗,幫秘腦辦刺探點情報。「
「車頂本該有天條仙人坐鎮的位置,也空空蕩蕩。」
「我們四個廢物,都沒資格執掌天條,都當不了天條仙人。」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四個留學生圍坐在車廂里,你一言,我一語,大家都覺得諷刺,大家都覺得好笑,都嘿嘿嘿笑起來。
學校里靜悄悄。
一間間教室里,所有學生,都在埋頭寫試卷。
從教室到走廊,只有碳素筆落下的「刷刷刷」的聲音。
試卷上字跡古怪,不知道是什麽文字————
奶黃包、菠蘿包、蓮蓉包,三顆腦袋,隱形在藤甲裡面,都探過來,盯著桌上的試卷。
但都不認識。
好吧···—·這倒也正常。
畢竟,它們只是狐狸。
它們的三角耳朵里,傳來師父的聲音。
「額——也不認識。」
哦?
三隻狐狸交換眼神,紛紛點頭。
師父也不認識?
那問題就大了!
它們悄然離開這間教室,「嗖嗖嗖」跑出走廊,跳出窗外,跳到停在窗外的雲上。
「刷」的一聲,又去向下一個考察地點。
隱形的馬車,被青銅牛拉著,「骨碌碌」行駛在鄉間小路,前方稀稀拉拉,能看到幾個農場,
和裡面的房子。
車廂里,四個留學生盯著「人才寶鏡」。
「怎麽樣?」
「監測到大仙術師了麽?」
這布置在車廂中央的鏡子,是昔年巡遊團搜尋藩屬國人才用的,只要達到序列七,就能被它掃描出來,並顯示出具體方位!
事實上,這四個留學生的工作,也就是陪這面鏡子,到處搜尋王侯弟子!
幾個人盯著鏡面,看到鏡中是這附近區域的縮圖,沒有標出仙術師,都有點失落,但又鬆了口氣。
鬆了口氣,是因為,他們安全了。
覺得失落,是因為,大老遠跑來,但沒有收穫。
「如果再有上次那種運氣,就好了。「
阿水仰躺到車廂外壁,咧嘴笑道,
上一次,他們成功偷走了古仙的器靈,送回九州去。
據說那個器靈,在九州的霧冰計劃中,起到了超大作用!
幾個人,紛紛躺倒,各自開始忙碌。
阿方掏出一塊青銅板,開始研讀。
阿健掏出一隻毛筆,開始在手被描募符篆。
阿毛則掏出膝上型電腦,開始「劈里啪啦」打程式碼,用計算機幫忙推演陣道。
他們都很努力!
只有阿水,掏出手機,又開啟一個影片。
卻見這是高畫質重製版的直播切片,畫面中火焰仙人,捧著一盆酒器花,正在北郊基地,獨自面對十幾尊序列七!
阿水一臉沉醉!
「啊————太帥了!「」
其他幾人笑。
「你有點正形啊?」
「好好修煉吧。」
「天天追星有什麽用?」
「碰到王侯弟子你就糟了,那些人等級好高的!」
阿水懶得搭理他們,繼續刷著自己的西州boss影片,滿臉沉醉,滿臉花痴。
刷到下一個,赫然是風頭正勁的-—--西州boss交易所守護神!
「嘿嘿嘿,再看看這個。」
教堂里坐了滿滿當當的人。
他們不上班,不工作。
他們穿著邀過的衣服,雙目無神,擁擠在一排排座椅上。
他們雙手合十,唱著意義難明的歌,眼眸暗淡,眼圈黑重,眼神迷茫。
隱形的狐爪,探到一個老大爺面前,輕輕搖晃。
發現這老頭兒,好像是一台無情的唱歌機器,只知道唱,別的啥也不干。
奶黃包循著老頭兒呆滯的視線,看了過去。
看到教堂最前方,雕刻的神像,赫然是一條巨大的蟒蛇!
這條蟒蛇戴著王冠,穿著袍服,嘴裡吐出信子,尾巴還卷著小孩,一看就像邪神!
但這並不影響這滿堂滿座的人,在歌唱中送上信仰。
「去神像嘴裡看看。」
三角耳朵里,傳來師父的聲音。
奶黃包當即轉身,「嗖」的衝上高高神像,腦袋探到神像嘴邊。
便見這嘴裡,已然積累了小半口透明液體。
似乎是信徒們唱歌的音符,一枚枚飛來,落入這液體,讓這液體越來越多。
這又是什麽?
奶黃包皺皺眉頭。
而遠在狐狸山的白墨,其實也在皺眉頭,
這不知道啥途徑的邪道手段,他還真不太懂得!
而且這白鷗地區最詭異的是——--明明已經如此荒涼,如此邪門,處處都充滿異常——--但那些王侯弟子,硬是一個都不露面!
青銅大殿裡。
白墨皺皺眉頭,放下茶杯。
「他們不露面,是想幹嘛?
「一個個的,該不會是,手裡拿著三四尊容器,想等夢境破碎時,去分食碑上,給我玩個瞬間沖榜?」
白墨很不想看到這種事發生!
他皺皺眉頭。
給前線的徒弟下去了命令。
「繼續到處轉轉。
「居民區,超市,醫院,都去轉一轉。
「大城市,小城鎮,小鄉村,農場,也都轉一轉。
「王侯們在那裡布局已久,藏得很深。
「我們慢慢找一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