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綾敏銳地捕捉到了那種稍縱即逝的孤單,抿起朱唇。♨😂 69𝕊𝕙ỮЖ.℃๏ᵐ 😺ൠ
此刻的顧見臨就好像回到了峰城時期,那個時候他的眼瞳里沒有血和火的燃燒,只有跟整個世界背道而馳的疏離和孤寂,就像是鏡子倒映著人潮洶湧。
他擁有側寫,輕而易舉就能看穿人們的內心。
實際上他自己也是一個很好懂的人,因為他把什麼事情都寫在了臉上。
「如果你真的那麼做了,我也不會怪你,畢竟那是你的父母。」顧見臨當然也不傻,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都有風險,既然他真的那麼做了,就不會去計較得和失,他願意為了什麼人拼命,哪怕最後被背叛,也就認了。
大不了老死不相往來,再見面的時候就是生死仇敵。
唐綾聽到這句話覺得有點不舒服,一頭紅髮漸漸褪成霜白,扭過頭不理他。
她不是傻子。
當初在神墟里的時候,顧見臨一定是遭遇了某件事。
那件事就跟雲雀有關係。
據知情人士稱,那個來自不周山的神秘女人在東京跟他形影不離,甚至在古神界裡也生死相依,他們一起經歷過很多事情,關係相當親密。
當初少年孤身一人對抗天譴隕石的時候,那個女人跨越數百公里跟他並肩作戰,漆黑的麒麟和血紅的古龍沖天而起,簡直是天作之合。
然而如今顧見臨孤身一人,那個女人再也沒有陪在他身邊了。
某種意義上,這對於唐綾而言是好消息。
只是當她看到他的眼神的時候,就知道並沒有那麼簡單。
顧見臨正想說什麼,她卻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海岸線被一輛輛黑色的奔馳封鎖,司家的族人們包圍了四面八方,拄著拐杖的老人從車裡鑽了出來,匆忙的腳步險些被石頭給摔倒。
「快,都愣著幹什麼!」
司老太爺呵斥道:「沒有看到你們的老闆娘落水了麼?護衛隊都給我打起精神來,一旦看到那些白袍的鬼影過來,哪怕賭上你的命,也要給我攔下來!」
他招了招手,族人們立刻開著一輛房車過來。
唐綾冷淡地望向這個老人,微微頷首,鑽進車裡。
房車裡開著暖風,還有單獨配備的豪華衛生間,可以讓她洗掉海水帶來的鹽分,衣物早已經在門口準備好了,都是均碼的尺寸,誰都穿得上。
時隔兩個月,司老太爺成功把自己混成了一個管家。
這恰恰是他想要的。
因為如今的至尊要向這個世界發起復仇,從某種意義上算是初次創業。
而他是最初的一批骨幹員工,也是原始股。
問題在於,骨幹員工不止他一個,原始股也不止他一個。
想要爭寵,那就要捲起來。
然而他又不能搞派系鬥爭,那樣會引來至尊不喜。⁶⁹ˢʰᵘˣ.ᶜᵒᵐ
好在兩位老闆娘不太和睦,這是天然對立的派系,怪不到誰頭上。
司老太爺自然而然要利用這個機會,兩邊都伺候好了,左右逢源。
當然,倘若沒有意外的話,本該還有第三位老闆娘。
可惜沒有如果了。
「老闆。」
司老太爺恭恭敬敬地躬身。
顧見臨嗯了一聲:「說。」
「柏木自爆以後,方圓十公里以內的白澤氏族都消失了。您在歐米伽序列的隊友已經成功撤離,如今已經抵達了我們臨時據點,接受治療。牧先生和林先生受的傷有點嚴重,林小姐還在另一輛房車裡給他們治療。」
司老太爺壓低聲音說道:「唐家的夫婦呢?」
這個時候他的眼神有些陰惻惻的。
因為他知道,唐家夫婦本質上是站在審判庭那邊的人。
顧見臨知道他的意思,搖頭說道:「這是雷霆的親生父母,好好保護他們的安全,我不希望看到她再因為這件事被威脅。我待會還有事情要問他們。」
唐綾的弗利達精神分裂綜合徵是幼年時期人為導致的。
如果要追查這件事,那麼唐家夫婦就是最好的線索。
「明白。」
司老太爺皺眉說道:「老闆,還有一件事。我們的人在清理爆炸現場的時候發現了一枚結晶。疑似是柏木自爆以後留下來的,您要不要看一看?」
顧見臨想到在殺死那位偽祖的時候,的確聽到了一個詭異的聲音。
他微微頷首:「好。」
司老太爺恭恭敬敬地俯身行禮,轉身離去。
顧見臨望著混亂的東京都,對著寒冷的空氣呼出一口熱氣,轉身進了房車。
浴室里響起了淅瀝瀝的水聲。
顧見臨扶著桌子走向沙發,這次的戰鬥倒是沒有讓他粉身碎骨,只是有種源自靈魂深處的疲倦,如果這個時候有龍髓液的話,或許會好很多吧。
他忽然皺起眉,不知為何最近總是能想到那個女人。
明明已經跟她決裂,卻又感覺她無處不在。
真煩。
好在這場戰鬥也不是沒有收穫。
他的靈性逐漸飽和,已經可以準備晉升六階的儀式了。
這次去北海道逮捕藥師,就是為了進階而做準備的。
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還不能休息。
砰。
浴室的門忽然打開。
顧見臨被一把拉了進去,抵在了牆上。
蓬頭上灑下溫熱的水,沿著他的碎發和面容流淌下來,打濕了襯衣。♣☝ ❻➈รн𝓾𝓍.𝔠𝐨ϻ 🎀♦
唐綾一頭白髮濕漉漉的,凌亂的額發半遮美眸,素白如雪的臉頰微微泛紅,她用抓著浴巾裹住高挑曼妙的好身材,另一隻手撐在牆壁上。
他們的臉貼得很近,呼吸糾纏在一起。
「本來不想跟你說這些話,因為總覺得很矯情。」
唐綾凝視著他的眼睛,湊在他耳邊呵氣如蘭,嗓音卻有種冰晶般的質感:「我不管你跟那個女人是什麼關係,也不想過問神墟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不管發生了什麼,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就不會背叛你。」
她頓了頓:「永遠不會。」
顧見臨愣了一下,隱約猜到她為什麼要跟自己說這些話了。
這可以說是安慰。
也可以說是表白。
顧見臨沉默片刻:「謝謝。」
唐綾嗯了一聲,雙手抱胸盯著他。
顧見臨不解其意:「怎麼了?」
「你還不出去,是想跟我一起洗?」
唐綾面無表情說道:「還是說,我們尊貴的麒麟先生要我幫你洗?」
顧見臨難得窘迫,驟然閃爍離開。
浴室里只剩下淅瀝瀝的水聲,唐綾抬起頭任由溫熱的水流沿著嬌嫩的肌膚流淌,腦海里剛才曖昧的一幕,臉頰的紅暈愈發明顯,無聲地笑了笑。
·
·
黑色的奔馳啟動了引擎,司機已經上車準備離開。
唐子軒坐在沙發的靠背上,他是世家大族的家主,自然有一定的威嚴和氣度,此刻面容嚴肅地說道:「這下倒好,我們堂堂唐家,就這麼全完了。我們夫妻倆,也要陪著姑娘滿世界流浪,成為野生升華者了。」
這種事放在古代,就叫做落草為寇。
當然,他也不是在抱怨什麼,只是有些感慨。
「畢竟如今的秩序世界也不安全。」
許繡幽幽地嘆息。
白澤氏族的所作所為,大家都看在眼裡。
他們說誰有威脅,就把誰給殺了。
完全不給你任何辯解的機會。
所謂的秩序實際上已經崩壞了,變成了神明對人類的殘暴統治。
換句話說,這已經是重回人類的黑暗時代了。
哪怕作為唐家這種大家族,也未必能夠在如此亂局裡自保。
脫離秩序未必完全是壞事。
但問題是他們如今成了野生的升華者,即將踏上滿世界逃亡的旅程。
命運多舛啊。
「兩位貴客,請做好準備。」
司機微笑說道:「我們即將啟程。」
唐子軒按住妻子的手,皺眉問道:「我們要去哪?我的女兒在哪?」
司機彬彬有禮地回答道:「老闆娘……啊不,唐小姐還在沐浴,稍後會來見二位。我們要前往的地方是魔都,大概率還是要走水路的。」
唐家夫婦吃了一驚,他們本以為自己要滿世界逃亡,沒想到是要去魔都。
那可是秩序世界的大本營啊!
「您想多了,我們從來沒想過逃亡,我們此行的目的是復仇。」
司機微微一笑。
唐子軒覺得這群人真的是瘋了,只是忽然間他在前方的車隊裡看到了一個佝僂的老人,他的面容陰翳得像是一隻禿鷲,手裡拄著腐朽的拐杖,另一隻手背在背後,指間盤旋著一枚古樸的銅錢,不怒自威。
「司家。」
許繡輕聲說道。
作為世家圈子裡的人,他們當然認識這位黑暗世界裡的大家主。
司老太爺最強大的地方並不在於戰鬥力,而是心機和卦術。
沒想到支援那個少年的人竟然是他。
看來司家叛逃幽熒集團的事是真的。
不惜背叛赤,也要投資那個少年。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仿佛從彼此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線轉機。
·
·
東京新宿,雪花紛墜而下,長街上一片霜白。
砰!
男人的頭顱被人摁著,狠狠磕在了堅硬的瀝青路面上,無數道悽厲可怖的裂隙蔓延開來,縫隙里流淌著殷紅的血液,在雪地里是如此的觸目驚心。
那是個尊貴的男人,披著象徵神道教的羽衣,背後刻有八勾玉盤旋的圖案,此刻卻像是野狗一般匍匐在地上,根本就動彈不得。
如果有八岐社的信徒站在這裡一定會悚然而驚。
因為這個男人恰恰就是他們的天照命。
「你就這麼兩下子,怎麼敢來到我面前來碰瓷的?我可告訴你,你們瀛洲的法律對我來說可不頂用,我把你給打死了我也不用賠錢坐牢。」
槐蔭蹲在地上,像是按小雞一樣按著他的頭顱,漫不經心笑道:「記住,八岐社在我師母面前,什麼都不是。你們沒有資格跟她合作,只有當奴才的份。奴才不安分了,主子就殺你幾個後代玩玩,天經地義。須佐之男命在師母活著的時候他敢有意見麼?師母要殺他兒子,他都得乖乖在旁邊遞刀。」
「你們覺得自己行了,是因為覺得自己算作秩序的一員了?」
他嗤笑道:「沒了師母的秩序,也配叫做秩序?」
砰!
天照命的頭再次被磕在了地上,轟鳴聲迴蕩在天空里。
他已經被迫磕了一百個頭了。
「白澤氏族確實很了不起,然而人家把你當回事麼?」
槐蔭搖頭說道:「你連我這關都過不去,更何況是我師弟?我偷偷告訴你,我師弟經過二百年的沉睡,實力已經遠勝於我咯。」
天照命悚然而驚,沒想到還有這種關鍵的情報疏漏。
當然,槐蔭這是在睜著眼說瞎話。
姜厭離的狀態怎麼樣他一清二楚。
現在不把赤之王吹得厲害點,秩序肯定不會下血本針對。
砰!
又是一聲巨響。
只見一個一模一樣的槐蔭,摁著一個女人的頭顱,磕在雪地里。
那是個雍容華美的女人,同樣披著象徵神道教的羽衣,此刻卻被鮮血浸染成了一個血人,就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女鬼般悽厲可怖。
神道教,月讀命。
瀛洲本土最強的半神,在青之王的面前如同敗犬般不堪一擊。
甚至被當眾侮辱,被強迫向著那個偉大的存在磕頭。
這是奇恥大辱。
如果神道教的信徒在這裡,恐怕當場就要信仰破滅。
「你老實點,別以為我不願意打女人。」
槐蔭的影子淡淡說道。
「你們倆就跪在這裡磕頭,給師母謝罪。」
青色的麒麟盤踞在半空中,俯瞰著這個世界,漠然說道:「我知道你們倆只是馬前卒,我那個愚蠢的師弟派你們來試探我的對不對?」
「或許你們搞錯了一件事,我確實很想看到師母死。因為她不死,至高的位置就讓不出來。但問題在於,她是我的母親啊,我怎麼能對她動手呢?」
槐蔭的嗓音變得凜冽起來,仿佛悶雷滾滾,震耳發聵:「我不會救去她,以她的自尊也不允許我去救她。但這不代表,我不會為了她復仇。」
悶雷轟鳴的聲音炸響天際,向著遙遠的彼方滾盪而去。
雷鳴響徹整個世界!
轟!
哪怕是作為半神的天照命和月讀命,
「黃金,白銀,白金。」
那尊青色的麒麟屹立在世界的最高處,宛若神明般漠然說道:「我看你們不爽已經很久了。當年我出道時曾經立誓,哪怕窮盡一生也要把神明踩在腳下。如今二百年過去,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天高,還是我高。」
「你們的神明跟我,究竟是誰更強。」
太古的巨雷震怖整個世界,唯有那尊青色的麒麟縱聲咆哮。
「秩序,開戰了。」
我發現一天四千第二天一萬的節奏比較適合我,那就先這麼更吧。明天再一萬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