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見臨察覺到了少女略顯促狹的眼神。
他有點崩潰,深吸一口氣,糾正道:「首先,你們不要叫我什麼大人,不要搞封建的那一套。其次,我是有名字的,叫我顧見臨就可以。」
只見那人獻上椅子以後,趕緊朝後面的人使了個眼色。
他的同伴們湊過來,畢恭畢敬地九十度深鞠躬,抬起的雙手掌心裡赫然都有一支蔚藍之血:「請恩人……啊不,請椅子殺人魔大人笑納。」
顧見臨發現旁邊的少女在不經意間顫抖。
他有些生無可戀地說道:「什麼意思?」
獻上椅子的傢伙恭敬說道:「實不相瞞,我們都是從黑雲城寨逃難來的,之前被掘墓者組織抓去挖礦,那日子過的是特麼生不如死啊。是您來了以後,跟那位姓唐的小姐爆殺了複眼,還弄死了長谷川信一,解救了我們。」
「實在慚愧,當初您和您的隊友被圍殺的時候,我們只能在遠處看著。然後我就看到您手持椅子大殺四方,還會搶走隊友的秘藥。」
「我們這是表示忠誠!我們知恩圖報,哪怕您是協會的人,我們也不會對您出手,不然您可以用椅子打爆我們的頭!有傳聞稱,只要在有椅子的地方,您就是無敵的,就連審判庭都不敢拿您怎麼樣。」
他連忙說道:「還有傳聞稱,您在戰鬥的時候還喜歡搶走隊友的秘藥,因為您覺得您的隊友都是一群垃圾,給他們秘藥就是浪費資源。我們不是垃圾,我們是聰明的垃圾,不用您動手搶,我們自覺給您!」
顧見臨目瞪口呆。
這特麼的都是誰造的謠,太不負責任了。
他好像確實說過差不多的話,也有過差不多的行為。
但是有一說一,那都是在鬼人化的負面情緒影響下才會這樣的。
「看來你的惡名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月姬壓低聲音,說道:「不用太在意,這就像是你排位的時候遇到隊友認出了伱是大腿,然後把兵線野怪人頭全都讓給你一樣。」
顧見臨悲觀的認為並不是這樣。
準確的說,這群人擔心的是如果不讓出兵線野怪人頭,對方就會順著網線拎著椅子直接找上門來,然後把他們挨個爆頭。
風評被害!
「哈哈哈!總之我柳三爺說一不二,等到大家進入仙宮開荒以後,就各憑本事。💜😲 69Ŝђ𝐔乂.cᵒ爪 🍧😎但我們的人遇到椅子殺人魔先生,一定會退避三舍!」
柳三爺豪氣地拍了拍胸口,說道:「誰對恩人不敬,我就砍他狗頭!」
他乾咳兩聲,說道:「那啥,現在外面大多都是審判庭的人,我們得從這個地下密道里先撤離了。這裡的密道連通整個城市的下水道,很多都能直接摸到市區里。月姬小姐跟我們一起走嗎?」
顧見臨心想這群人果然是被攆下來的。
畢竟審判庭勢力龐大,還有一位聖者坐鎮,確實不好惹。
「不了。」
月姬看了少年一眼,頓了頓:「我送他回去。」
柳三爺頓時露出了一個秒懂的眼神,從口袋裡摸出來一張銀白色的會員卡,遞到她的手裡,賊兮兮說道:「我懂我懂!年輕人嘛!到時候你們可以去這家酒店,這都是我們幽熒集團在峰城的產業,非常的安全。地下還有安全屋和武器庫,下面連著下水道系統。酒店豪華,還有情趣道……咳咳!」
月姬目瞪口呆。
顧見臨也震驚了。
「走!」
柳三爺大手一揮,眯著小眼睛帶著下屬們轉身離開。
就在人群里,有一個睏倦的青年睜開一線眼瞳,眼神精芒閃爍。
除此之外,十位冷厲肅穆的保鏢手裡舉著帘子,簇擁著簾後的少女跟在後面。
隔著黑簾,似乎都能感受到簾後傳來的,玩味的一瞥。
等到這群人遠去以後,顧見臨才低聲說道:「這個柳三爺不簡單啊。」
月姬嗯了一聲,解釋道:「幽熒集團,基本算是黑暗世界裡的最龐大的勢力了。柳三爺這個人雖然實力可能不強,但是據說他足足收容了四件神話武裝,家底非常的豐厚。而且有一種傳聞……他跟黑暗世界的王座有某種關係。」
顧見臨狐疑問道:「黑暗世界的王座?」
月姬眼神幽深,低聲說道:「黃昏。」
顧見臨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聽到這個組織的名字了。
據說連以太協會都極為忌憚的神秘組織。
「從某種意義上,柳三爺跟你挺合得來的,因為他也不喜歡審判庭,以前他的保鏢團是從小跟他玩到大的好兄弟,結果被審判庭的人抓了,團滅。」
月姬停頓了一下:「後來,他就處處跟審判庭的人作對,協會內部也有很多人恨他恨到牙癢。主要是三爺嘴臭,而且別人總覺得他每天閉著眼睛看人,實在是太裝杯了,所以仇恨值一直都拉得很滿很滿。」
「原來如此。」
顧見臨好奇問道:「我是以太協會的人,他真的對我沒有想法?」
月姬瞥他一眼:「他看到你跟我在一起,自然就認為我會把你撬過來。」
顧見臨若有所思:「難怪。」
月姬細心叮囑道:「你的那個假身份還是有用的,如果有一天你在以太協會遇到什麼問題,也可以通過黑暗世界的人來解決。幽熒集團的遊輪就在東海上轉悠,他們的勢力非常龐大。」
「柳三爺匆匆帶人離開,其實也是不想讓你深入到地下,他在對你設防。」
她囑咐道:「你記住,黑暗世界不可深入,這裡的人不值得你信任。」
說到這裡,她的美眸里閃過一絲冰冷的寒意。
顧見臨忽然問道:「我猜你不是墮落者吧,為什麼還要待在黑暗世界?」
月姬沉默了一秒:「我有可以信任的人,而且我有必須要查的事情。」
顧見臨見她沒有說真心話的打算,也就不再多問了。
至於怎麼摸出她的真實身份,他心裡已經有一個初步的計劃了。
「現在我再問你最後一遍。」
月姬一字一頓:「麒麟之楔在不在你手上?」
顧見臨無奈說道:「真的不在。」
月姬明顯放心了很多:「走吧,離開這裡。」
顧見臨觀察著她的眼神和語氣,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這個女孩之所以會進入麒麟仙宮,冒險加入了五人組的作死小隊。
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或許是為了父親和他自己,因為她本身沒有以身犯險的理由。
其他人是亡命之徒,無路可退。
但她顯然不是。
從父親出事的高速路,再到他遇到襲擊的高架橋,以及學校食堂。
甚至黑雲城寨,以及今夜的西港。
哪怕是剛才,她都擋在了自己的身前。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個女孩一直都在自己身邊,像是一個不存在的幽靈,默默守護著他。
忽然間,感覺到生命里有這麼一個人的陪伴,心裡竟然溫暖了許多。
「餵。」
顧見臨忽然說道。
月姬的腳步頓住。
「謝謝,我想我可以信任你。」
顧見臨輕聲說道:「我希望,你也可以信任我。」
「哼。」
月姬輕哼一聲,絲毫沒有坦白的打算。
顧見臨也不著急,反正近期內他就能套出這女孩的真實身份。
·
·
半個小時後,顧見臨和月姬從市南區青海路的下水道里鑽了出來。
狂風暴雨,電閃雷鳴。
城市被籠罩在風雨里,仿佛隨時都會淹沒。
長街上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坍塌的廢墟和燃燒的火海,還有數不清的蠱蟲屍體,甚至還有一些重傷的納米戰士被擔架運走,送上了救護車。
街道都已經被封鎖,警備隊的成員在四處忙碌。
月姬是斬鬼途徑,神出鬼沒,無影無蹤。
顧見臨也有不存之鎖,所以基本上不會被發現。
很顯然,想要暗殺他的刺客,沒有繼續追殺的打算。
顧見臨為了確認那個刺客的身份,又從青海路繞回了西港禁忌區。
回到了當初被狙擊手埋伏的現場。
只不過令人沒想到的是,以太協會的人早就來到了這裡,提前發現了狙擊手埋伏的現場,並且進行了嚴密的封鎖,納米戰士們手持槍械,堵得水泄不通。
顧見臨和月姬只能爬上一棟宿舍樓天台,撐著傘遠遠地旁觀。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因為顧見臨在案發現場,竟然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那是個傀儡吧?」
月姬伸手戳了戳他的腰:「離我近點,傘都遮不到我了。」
顧見臨人傻了,隨手傾斜著雨傘,幫少女遮住了雨水。
視線卻始終定格在下方的案發現場上。
只見一個假的顧見臨,氣定神閒地坐在一把椅子上,手裡捧著一杯熱咖啡,即便渾身被暴雨淋透,也有種貴族般的從容和優雅。
陸子衿背負雙手,面容冷若寒霜,盯著殺手的屍體。
陳伯均蹲在地上,拾起了那枚被一切兩半的狙擊槍子彈,一雙滄桑的眼眸里閃過鷹隼般銳利的光,似乎是在分析子彈的來歷。
在場的還有審判庭的聶執事,他臉色鐵青,氣急敗壞。
「區區一個蠱師弄出來的怪物,居然就把你們嚇成了這樣。好吧,可能對審判庭的廢物,以及歐米伽序列的所謂天才們而言,確實是難度大了一點。」
假的顧見臨躺在椅子上,神情淡然自若,雙腿交迭:「我可以幫你們擺平一次兩次,但太多次也總會覺得煩,你們自己心裡有數就好。至於這個四階的霸王,也不用那麼大驚小怪。這個世界上,有理由殺我的人很多,但能做到的,卻沒幾個。」
如此傲慢的語氣,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種非常尷尬的境地。
尤其是聶執事,臉色更是難看至極。
「雖然說審判庭已經廢物到了這種程度,但查出一個小小殺手的身份,應該不難吧?對,我說的就是你,別往後看了。」
假的顧見臨輕抿一口熱咖啡,淡淡說道:「做得到麼?」
聶執事眼角微微抽搐,雖然這個語氣讓他很不爽,但他竟然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遠處的天台上,顧見臨目瞪口呆。
「是誰在操控這個傀儡?」
月姬狐疑問道:「他好裝啊。」
顧見臨眼角抽動了一下。
還能有誰。
這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來的氣質,只有一個人。
景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