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悲慘夢境

  愛麗絲和琳達面面相覷,表情有點兒發懵。卡瑞克深知神明的知識有多麼神奇,同樣也明白她們的秘密絕不能暴露,所以安排了暗哨——他的心腹,精明善變的埃里克。

  「愛麗絲大人。」埃里克皺起眉頭:「這應該是那個叫做戴林的農奴的女兒吧?他好像正在工棚里製作木桿,你知道的,他是個木匠,是卡瑞克大人安排的。」

  「這件事和我的父親無關。」艾琳娜連忙辯解,指著牆邊的木桿:「是他太累了,所以讓我過來送的。」

  「小丫頭,我注意你好一會兒了。」埃里克嘴裡發出冷笑:「你本應該放下就離開的吧?但裡面的談話,吸引了你,對嗎?」

  艾琳娜咬緊嘴唇,繼續強調:「總之和我的父親無關。」

  「琳達,我們剛才有說什麼嗎?」愛麗絲狐疑地打量著瘦小的艾琳娜,她是卡瑞克買來的農奴而已,似乎沒有什麼理由鬼鬼祟祟的竊聽。

  「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話吧。」琳達緩緩房門的陰影中走出來,她那張極具威懾力的臉落入艾琳娜的眼帘。

  「啊……天哪!」艾琳娜被嚇了一大跳,慌忙後退中一屁股蹲在地上。那是什麼?青黑而五官模糊的臉,那是魔鬼才有的恐怖模樣啊!

  深夜磨刀的貴族,和魔鬼共處一室,還有收割腦袋的邪惡計劃,難道是和魔鬼之間的交易嗎?艾琳娜越想越是恐怖,頭皮一陣發麻。

  「抱歉,嚇到你了。」琳達的語氣略顯歉意,後退了一步重新融入陰影。

  愛麗絲盯著跌坐在地,瑟瑟發抖的艾琳娜:「真是個奇怪的傢伙。我記得,你生病了,為什麼這麼晚了還不休息?」

  「我……我才不是奇怪的傢伙,我是艾琳娜·奎恩。」儘管害怕,但艾琳娜的目光中依舊帶著不忿:「我疲倦而困頓的父親在深夜還要埋頭工作,我當然不會獨自去休息。」

  愛麗絲皺了皺眉頭,她感覺出來了艾琳娜的敵意,原因似乎是因為她的父親被強制熬夜工作,她把自己視作了冷血無情,壓迫農奴的貴族。

  但事實上,愛麗絲根本就不知情,完全交給了卡瑞克去安排:「埃里克,卡瑞克叔叔是這樣交待的嗎?」

  「是的。」埃里克點點頭:「城堡的老木匠在去年就過世了,我們實在找不到會些這些手藝的工匠。」

  以愛麗絲日夜不休的進度,大概每天能製作八把曲刃鐮刀頭,但配套的手杆是個大問題,並不是隨便找根棍子就能用的,所以把任務交給了會木匠技術的戴林,卡瑞克考慮到他的體力問題,還仁慈的降低了些標準。

  「原來如此。」愛麗絲點點頭,目光略帶憐憫地看著這個瘦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小女孩:「既然你的父親很疲憊了,我准許他休息。還有你,既然生病了,更不應該深夜裡在城堡里亂跑。」

  「誒?」

  艾琳娜表情瞬間就僵住了,這好像跟她想像的不太一樣。

  「你這個不懂事的傢伙,還不快謝謝愛麗絲大人。」埃里克沒好氣的瞪著艾琳娜,這丫頭看著呆頭呆腦的,一點兒對貴族的敬意都沒有。

  「你說的是真的嗎?不會在騙我吧?」

  「我為什麼要騙你?」愛麗絲反問道:「難道我看起來像是很冷血,以折磨農奴為樂的人嗎?」

  「我……我不知道。」艾琳娜嫉惡如仇的性格源於她悲慘的遭遇,實際上並不是個不知好歹的女孩,父親獲准休息,既讓她意外,又讓她心裡生出莫名的感激,連忙爬起來:「謝謝,謝謝!如果是真的話。」

  「當然是真的。」愛麗絲滿臉的無奈:「埃里克,送她回去吧。」

  「不用了!」艾琳娜麻利的拍拍塵土,早就迫不及待的要回去告訴父親好消息,一溜煙兒的消失在黑暗中。

  「這個傢伙好奇怪。」

  「可能是我嚇到她了吧?」

  ……

  「爸爸,爸爸。你可以休息了!」艾琳娜興沖沖的跑進工棚,攬住戴林的肩膀:「那個貴族小姐,准許你休息了。」

  「你說什麼?」戴林瞬間就緊張起來:「艾琳娜,你是不是又說了不該說的話?」

  「沒有。」艾琳娜連忙搖頭,小聲道:「我只是告訴她,你很累了。」

  戴林鬆了口氣,緩緩的站起來:「看起來真的是位仁慈的貴族,艾琳娜,或許我們的生活會好一些了。」

  其餘的農奴都被安置在農莊的閒置農舍中,而戴林父女倆因為要製作木桿,被安排在城堡里一間閒置的儲藏室里暫居。

  時近深夜,疲乏不堪的戴林裹著破舊的毛氈,躺在草堆上,很快就沉沉睡去。而一旁的艾琳娜睜著眼睛,望著屋頂怔怔出神。

  愛麗絲似乎真的和其他的貴族有點兒不一樣,但她深夜在房間裡磨刀究竟是做什麼呢?還有她身邊那個聲音也是個女孩,卻長著恐怖面容的人,實在太可怕了。

  真是奇怪的貴族,奇怪的城堡。、

  黑暗中,一隻半透明的三眼黑鴉落在房樑上,靜靜的注視著艾琳娜。從相遇時起,秦頌就一直在觀察著她,包括莉雅在內,這是他發現的第四位女巫,從工匠的女兒淪落為農奴,她也一定有著某種特殊的經歷,悲慘的記憶。

  漸漸的,困意上涌,艾琳娜抱著父親的胳膊,緩緩的閉上眼睛。

  午夜時刻,操縱眼球產生的疲倦度重置為0%。一隻從黑暗中伸出的觸手輕柔的貼上艾琳娜的額頭。

  【夢境低語】啟動。

  怒吼、哭泣、慘叫、狂笑,還有一場熊熊的烈火。剛剛進入夢境的秦頌,就眼前的景象嚇了一大跳,一座燒成焦炭的木屋在火焰中崩塌,到處都是沸騰的火舌,跳躍著,吞噬著一切……

  「媽媽!媽媽!」

  撕心裂肺的叫聲迴蕩著,滿臉淚水的戴林,癱坐在大火面前。他的懷裡,艾琳娜正在痛苦的掙扎,無助的伸出小手。

  「哈哈哈……」

  一個看不清面容的黑影,在扭曲的火焰中,發出得意的狂笑。

  「混蛋!混蛋!」艾琳娜瞪著一雙血紅色的眼睛,發出哭喊:「你這個惡毒的瘋子,你燒死了我媽媽,燒掉了我的家!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極度的悲痛中,艾琳娜兩眼一黑,似乎陷入了昏厥。但是夢境中的場景非常迅速的切換,一座燭光昏暗的大廳中,戴林和艾琳娜被捆綁著跪在地上,前方不遠處,一張鑲嵌著藍寶石的銀色寶座上,坐著模糊的,消瘦的黑影。

  「你們將被剝奪自由民的身份,貶為低賤的奴隸。奎塔恩會好好招待你們的,這就是得罪貴族的下場。」

  「你們這群混蛋,心腸惡毒的魔鬼!聖靈會懲罰你們的!」

  「哈哈哈……」高居寶座上的黑影,對艾琳娜的天真,發出無情的嘲笑:「來人,給這個小賤貨的嘴巴,來點兒獎勵!」

  盔甲摩擦的聲音響起,一個魁梧的騎士突兀的出現,一拳砸在艾琳娜的嘴上,鮮血飛濺中,艾琳娜再度昏厥過去。

  場景再度切換,一間散發著惡臭,布滿糞便的馬廄中,一隻帶著綠寶石戒指的手抓著艾琳娜的頭髮從地上拎起來,在地上拖行著,在她的面前,兩個黑影架起父親戴林,粗暴地把雙手按在石槽上。

  「你不再是工匠了,永遠!似乎也不再需要這雙手了!」沾滿泥土的厚重皮靴抬起來,重重的踩在戴林的手指上,殘忍的的不斷碾壓,慘烈的嚎叫聲震屋瓦。

  「哦,不!爸爸!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