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倉庫到處都是灰塵。
喬予羨又是被綁，又是在裡邊打架，衣服上，臉上，手上都沾了土。
她看了看躺在地上動彈不了的男人，抹了抹手上的塵，然後低著頭拉了拉顧硯璟的衣袖。
顧硯璟看向她。
他冷厲神色下的擔心，一點一點轉變為生氣。
喬予羨低著頭，過了幾秒小聲道：「你怎麼來了？剛剛嚇死我了。」
顧硯璟看著她沒有說話。
喬予羨自是感覺到他生氣了，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嚴肅的神情，又馬上移開了視線，指著地上的男人，告狀道：「就他。他仗著背後有馮川柏，嚇唬我。說要拿我殺雞儆猴。」
雖然離門口有些遠，但褚政然和林淮書也能聽見她軟軟的小聲音。
褚政然臉上沒有什麼神情。
但是林淮書看了看倒了一地的人，又看了看站在顧硯璟面前的小姑娘，又回憶了一下她剛剛那聲音。
他完全不能把這一地的人和她聯繫起來。
「還好你來了，真的是要嚇死我了。」喬予羨那小語氣，頗有些心有餘悸的感覺。
林淮書嘴角抽了抽了一下。
心道：到底是誰嚇死誰了。
顧硯璟看著她一副受到驚嚇的小表情，冷聲喊道：「喬予羨。」
這聲音，褚政然和林淮書聽了都嚇一跳。
喬予羨眼睛眨了幾下，然後慢慢抬頭，有點害怕地看向了他。
看著她的小表情，顧硯璟一點都沒有心軟，冷聲問道：「故意讓他們帶你來的？」
喬予羨沒有說話，默認了。
「你知道他們是誰，幹什麼的？多少人？你就敢跟著來。」顧硯璟的聲音又輕又冷，壓著怒氣。
喬予羨抿了下唇，反駁了一句：「就是不知道才來的。」
顧硯璟被氣得眸子顫了一下，垂著的手也握緊了一下。
喬予羨看了看他又道：「我心裡有數。」
「心裡有數就是拿你自己的命開玩笑？」顧硯璟有點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這不是沒事嗎？」喬予羨小聲道。
「如果有事呢？」顧硯璟問道，「如果他們人多呢？如果找你的人來得不及時呢？」
「哪有那麼多如果。」喬予羨又反駁了一句。
「今天的人是馮川柏的人，不是以前跟蹤你的人，這就是如果。」顧硯璟道。
被猜透心思的喬予羨看著他。
顧硯璟道：「跟蹤你的人在你有價值之前可能不會要了你的命，別人呢？」
喬予羨不說話。
「現在來的是找你的人，來的要是馮川柏的人呢？」顧硯璟繼續道，「你再厲害，這麼多人，你怎麼脫身？」
喬予羨蹙了下眉：「我說了我心裡有數。」
「你這不是有數，你這是胡來。」顧硯璟厲聲道。
喬予羨眼底蒙上了一層煩躁的冷，聲音也拖著煩躁，慢聲道：「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我也有決定事情怎麼做的權利。你那麼忙，根本沒有必要管我，又幹嘛操這份心。」
話音落，兩人都沒再開口。
周圍的一切好像一點一點凝固，壓得人呼吸困難。
顧硯璟垂眸看著她，眼底像是在醞釀著暴風。
淡淡的幾句話，最後就只凝成了一句：我不用你管。
聽她說完話的那一瞬間，他的心臟狠狠一抽，接著就感覺自己身體裡的什麼東西失控了一般。
陌生的感覺，最後全都化為了那一刻的憤怒。
兩人對視著，誰也不讓誰。
顧硯璟看著她煩躁、執拗、不聽話、氣人的模樣。
幾秒之後，拉著她的胳膊，把人拉到自己身邊，抬手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
不輕不重的，像極了家長實在是氣急了，沒辦法了，給了自家孩子一下。
喬予羨的眼睛驀地瞪大，靠在顧硯璟胳膊上怔了一秒，又馬上一隻手捂著自己被打過的地方彈開，後退了幾步，又氣又惱又驚地瞪著他。
門口的褚政然和林淮書也是被這一幕驚著了。
他們只見過生氣的顧少要人命。
沒有見過被氣到胸口起伏卻只能嚇唬人似的給人一下的顧少。
「你幹什麼！」喬予羨的耳朵瞬間紅了，紅色一直蔓延到了衣領里。臉上也飄了紅暈。
臉一紅再兇狠的模樣都沒有震懾力了。
顧硯璟往前走了幾步，走到她跟前，虎口托著她下巴，捏著她的臉，聲音極冷道：「以後再胡說八道，我就」
他話沒說完，突然被門口林淮書的一句「臥槽！」給打斷了。
顧硯璟擰眉看向門口。
倉庫廢棄很久了，又髒又亂，雜草橫生。
門口上邊的土突然掉下來，正好砸在了林淮書的肩上，撒了他一身土。
把專心看吵架的林淮書嚇了一跳。
而喬予羨聽見聲音，想起來門口還站著人，第一時間就是扒拉開顧硯璟的手，雙手捂著臉，把臉埋在了顧硯璟身上。
感覺到她撞在了自己身上，顧硯璟垂眸看著她紅了的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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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的氣都消了。
.
蘇祈和尚辰帶人留下處理現場的人。
顧硯璟和喬予羨他們先回去了。
一邊往外帶人，尚辰就一邊道：「我就說不用急，她厲害著呢，一時半會兒都不會有事。」
蘇祈看著這一個個不扶著都走不了路的人，深深吸了一口冷氣。
「你看，那個柳舟，直接就沒來。」尚辰道。
蘇祈沒有說話。
他們聯繫了柳舟。
柳舟一開始也很急，但後來聽說帶走她的是一個黃牛組織，瞬間就不急了，連說話的語速都慢了。
頗有一種萬事喬予羨都能解決的態度。
這邊，褚政然開車，林淮書在副駕駛抖自己身上的土。
顧硯璟和喬予羨坐在後邊。
喬予羨臉上的紅退了一些，但還是紅，上了車之後就沒有說話。
顧硯璟拿了車上的濕巾給她擦著臉上蹭到的灰塵。
喬予羨沉默著，乖乖的又有些憤怒地等著他擦。
安靜了一會兒，她道：「車上為什麼沒有擋板？」
顧硯璟的臉色依舊不是很好，看了她一眼。
喬予羨撇了撇嘴，有些可憐道：「我太尷尬了。」
褚政然從後視鏡往後看了一眼。林淮書雖然擦著自己的衣服，但耳朵早就伸後邊座位上去了。
「尬著。」顧硯璟給她擦完臉，又擦她的手。
喬予羨氣呼呼地深吸了一口氣：「那還不是因為你。」
「難道不是你因為你胡說八道。」顧硯璟冷聲反問。
喬予羨泄氣地垂下了肩，不說話了，乖乖尬著。
好吧。
是她的話說得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