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新來的導員是個女的，很年輕，今年第一年帶他們。
她來了之後，喬予羨也沒有走。
顧硯璟陪著她，讓後來趕過來的尚辰把趙夢先送回去了。
快三個小時，女生從搶救室被推了出來。
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
需要轉到重症監護室觀察四十八小時。
大夫說是服用藥物過量，還有藥品來源不明，並不是市面上的藥，導致的大出血。
好在醫院血庫充足，救治及時。
雖然保住了子宮，但以後生育可能會有困難，後續還要慢慢調理，多加注意。
大夫還順嘴提了一句，送醫很及時。
進搶救室的時候，她的瞳孔都擴散了，再晚個四五分鐘，人可能就救不回來了。
人進了重症監護室，外語學院的院長也過來了。
女生是她們學院大二的學生。
顧硯璟和喬予羨就先離開了。
到了外邊，顧硯璟去開車。把車開過來，喬予羨站在外邊沒有動。
顧硯璟看著她。
喬予羨晃了晃自己手裡的車鑰匙道：「季曉曉的車還在這兒。」
顧硯璟看了一眼她手裡的車鑰匙，拿出手機道：「上車。」
喬予羨抿了下唇，乖乖上車了。
她坐在車上，顧硯璟把手機放在一旁，傾身給她系安全帶。喬予羨安靜地坐在車上。
幾秒之後，顧硯璟打出去的電話接通了，是免提。
「哥，怎麼了？」
是顧奕程的聲音。
語氣里滿是緊張，害怕，小心和尊敬。
顧硯璟系好安全帶，坐回去，把自己的安全帶系上道：「誠健醫院，你未婚妻的車在」
他聲音停頓了一下，看向喬予羨。
喬予羨馬上道：「在誠健醫院停車場F1區，季曉曉的那輛紅色保時捷。」
「啊.啊？」顧奕程好像沒有聽懂一樣。
顧硯璟直接道：「拿著備用鑰匙，過來取走。」
說完，他便掛了電話，發動車子。
開出醫院，上了主路，顧硯璟突然道：「那種情況下移動那個女生很危險。萬一造成更大的出血，你可能會沾上麻煩，家屬可能會怪你。」
他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從她導員還有醫生的話里，也能拼湊出大概的事情。
喬予羨看向他，頓了頓道：「可是等著救護車來，她可能就救不回來了。」
顧硯璟沒說話。
「賭一把就有可能救回她的命，難道讓我看著她死在我面前？」喬予羨反問道。
「萬一是要了她的命呢？」顧硯璟也問道。
喬予羨嘴唇動了一下，不說話了。
一直聽不到她說話，顧硯璟偏頭看了她一眼。
見她垂著視線沉默著，他看向前邊，喉嚨滾動了一下，平靜的眼底划過了一瞬的慌張。
往前開了一陣，找到停車的位置，顧硯璟把車停在了路邊。
車子停下，喬予羨抬眸，往外邊看了一下。
正要轉頭看向顧硯璟，顧硯璟就用手托著她的下巴，手指輕輕捏著她的臉，讓她看向他。
喬予羨看著他，眼底有些疑惑。
顧硯璟也看著她的眼睛，須臾，淡淡問了一句：「生氣了？」
喬予羨眼底的疑惑更深了一下，隨即眼神又凶了下去，非常兇狠地看著他：「嗯，生氣了。」
顧硯璟看著她裝出來的生氣，頓了頓，淡聲道：「怎麼辦？」
喬予羨認真地想了想道：「我今晚要去京仙樓吃大餐！」
顧硯璟捏了捏她的小臉，應道：「嗯。」
「我要吃那個蟹鉗比我臉還大的皇帝蟹。」喬予羨又道。
顧硯璟沒有應而是道：「改天。」
「為什麼？」喬予羨的小眉毛一蹙。
顧硯璟沒說話。
「我就要吃。」喬予羨道，「我進去就點。」
「你生理期快到了。」顧硯璟放開她的臉，摸了一下她的發頂道，「少吃涼的。」
喬予羨怔了一下，又馬上道：「吃涼的也沒事。我身體這麼好，上次肚子疼是意外。」
顧硯璟發動車子沒出聲。
車子還是往楓林別院的方向開，喬予羨一身的血，需要去洗個澡，換件衣服再去京仙樓。
「我想吃。」喬予羨道。
顧硯璟不理她。
喬予羨被戳到了反骨道：「我今天必須吃，小小的一個生理期，多正常的生理現象，根本就不用放在心上，完全可以隨意一些」
「喬予羨。」顧硯璟看著前邊忽然冷聲喊了她一聲。
喬予羨馬上抿嘴沒了聲音，須臾，偷偷偏頭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前邊，嘀咕道：「不吃就不吃，凶什麼凶。嚇唬誰呢？我才不怕。」
顧硯璟聽著她嘀嘀咕咕，然後道：「改天帶你吃。」
「你說的，不許反悔。」喬予羨道。
「嗯。」
喬予羨的情緒來得快，去得更快。她滿意了，笑了笑道：「我剛剛沒有生氣，逗你玩兒的。」
顧硯璟道：「嗯。」
喬予羨又笑了笑道：「這有什麼生氣的。你也是擔心我，怕我好心卻沒把事情辦好，遭那個女生父母責怪。怕我傷心嘛。」
顧硯璟默認。
喬予羨也安靜了一會兒，然後偏頭看著他道：「如果換作是你，面對一個人，她躺在那裡。不動她，她就只能死。動了她有風險，但有救活她的可能。你會怎麼做？」
顧硯璟開車看著前邊，沒有回答她。
等了一會兒，見他不說話，喬予羨道：「你肯定也會冒著風險去搶那一線生機。」
顧硯璟的眉毛稍稍動了一下，問了一句：「為什麼？」
「為什麼？」喬予羨重複了一遍，哼哼笑著道，「因為生命可貴。顧少，我可是能透過你的外表看見你內在的靈魂。」
顧硯璟偏頭看了她一眼。
喬予羨揚著小下巴道：「我才不是那種膚淺只看外表的人。」
很有底氣的一句話，說著說著就有點虛，揚著的下巴都收回來了一些。
她輕咳一聲道：「其實這事情就像是遇見了一個落水的人。自己看見的時候，可能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救人。但是看見心裡在意的人跳下去，總是會擔心，怕他被淹，怕他上不來。人嘛，都會私心，都有在意的人。對吧？」
顧硯璟頓了頓，輕聲應了一下道：「嗯。」
喬予羨笑了起來，轉身看著窗外笑道：「顧硯璟，這是你自己承認的。我是你在意的人。」
顧硯璟看了一下她的後腦勺，聽著她的笑聲。
喬予羨看著窗外，又道：「既然在意了，就在意一輩子，好不好？」
顧硯璟又偏頭看了一下她紅了的小耳朵。他眼底染笑，輕輕應了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