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監正？
聽到這個名字，蕭念織心頭猛的一動，總覺得這個官職，或者說是這個姓，聽著意外的熟悉。
很快，就有前面看清楚情況的人，幫蕭念織解了惑：「……嘶，周執怎麼招惹了這麼個瘋子？」
周執！
上林苑的右監正，蕭念織從前的上司。
剛才聽到周監正的時候，蕭念織心裡就已經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總怕是他。
如今一聽，果然是，心情不由複雜起來。
從前共事的時候，周監正是個話多又樂觀的人，平時大家的接觸不太多。
因為余監正更願意蹭飯，周監正相對而言，對於吃用看的倒並不算是特別重。
但是，大家也是一起吃過飯，一起共過事，相處過一段時間的同僚。
相處的時候，也沒鬧過矛盾。
如今乍一聽到，對方被砍，而且還有可能直接被砍死的消息，心中不免有些傷感。
護著蕭念織的兩位侍郎，顯然也沒想到，被砍的會是周執。
「這可真是，怎麼惹上這樣的事情？」
「我瞧著，那砍人的還不知悔恨，你說這都是什麼事啊！」
……
兩個人里，個高的那個，借著身形優勢，已經能看到一些畫面。
蕭念織此時也只能聽著兩個人說，再加上人群里傳過來的聲音。
沒一會兒功夫，京兆尹也來人了，可能是因為有官員涉案其中，所以大理寺的人也很快過來了。
現場終於控制住，人群也疏散開，已經是下午的時候了。
蕭念織也終於從其他人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始末。
說起來，把周監正砍死的那位，蕭念織並不陌生。
劉四郎。
從前是上林苑的低階小吏，負責一些日常雜活。
因為外室鬧上門，在上林苑鬧的特別不好看的事情，直接被上林苑這邊勸退了。
沒了活計，家裡夫人鬧，外室也鬧。
一家三口，男男女女，關係亂成一團。
劉四郎心中苦悶，卻又無處發泄。
然後，他就把事情，都怪到了兩位監正的頭上。
畢竟，當初勸他離開的，就是兩位監正大人商議之後的決定。
劉四郎決定報復。
他對於上林苑算是熟悉，但是沒了從前的身份之後，倒是沒辦法自由出入衙門，外場也進不去了。
所以，怎麼辦呢？
他開始暗中觀察，盯著兩位監正有一段時間了。
最近余監正和周監正，都是在衙門前面這條街的各家小店吃飯。
劉四郎盯久了，大概總結出了規律之後，今日直接動手！
原本，一對二，劉四郎可能還沒那麼大的自信。
但是，好巧不巧的，今天中午的時候，余監正被陛下召走了。
周監正跟其他同僚一起過來吃飯，他吃飯慢一些，所以走在最後，然後就給了劉四郎機會。
劉四郎原本就是提前踩點，再加上共事過，知道上司的一些生活習慣。
所以，下手的時候，劉四郎十分熟練，而且占著很大的踩點優勢。
可憐周監正甚至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兒，就被對方背後捅了一刀。
這一刀正中要害，但是卻沒當場要了周監正的命。
周監正想跑，又怕連累了同僚，所以他選擇反向跑。
劉四郎生怕他死不了，所以選擇跟上，準備補刀。
其他同僚一看情況不對，也都跟著追上來。
周監正自己受傷，跑不遠，劉四郎又早有準備，所以，很快被追上來，又捅了兩刀。
如果說一開始那一刀，已經中了要害，大羅神仙來了，努努力可能還有機會。
那麼，之後補的兩刀，可以說是徹底的斷了周監正的生機！
上林苑的一應官員，幫著控制了一下劉四郎。
得益於大家平時外場跑的多，所以一個個，哪怕沒有拳腳功夫在身上，但是至少力氣還是足夠大的。
饒是如此，過程中，因為劉四郎的瘋狂，還是有人受了傷。
好在有其他人幫著一起，倒是成功把劉四郎拿住，沒讓他傷害更多的人。
當街鬧事，而且還是在京城的主街，砍死的還是朝廷官員。
這件事情的影響，可以說是相當的惡劣。
陛下聽說之後，就差把御案都掀了！
在陛下看來，這就是有人在挑戰他的龍威，他怎麼可能不生氣呢？
「給朕嚴查，嚴打！」
「朕看他們是想反了天了！」
……
帝王一怒，雖然沒有血流成河。
但是……
大家也都得夾著尾巴做人。
京兆尹和大理寺聯手調查，刑部都加入其中，輔助他們辦案。
案子並不需要特別去查。
劉四郎與上林苑之間的一應恩怨情仇，因果關係，其實已經十分清晰明了。
但是，只是處置一個劉四郎就可以了？
當然不可能，所以劉四郎一應的近親，全部被調查。
這一查，還真查出了些事情。
當然，還是劉四郎。
他這些年利用自己職務之便，私藏了上林苑不少東西。
說白了，公家東西，拿來私用。
同時，還接受了不少更低一階小吏雜役的好處費用之類的。
牆倒眾人推，別管有些事情，是不是他犯的。
這個時候，陛下說是他就是！
當然，大理寺辦案，講究的是一個公平公正，自然不可能什麼髒水都往劉四郎身上潑。
只不過，有些小事，經過一番春秋筆法的描述之後，可能就會變成天大的事情了。
這件事情，查的特別快。
那邊周監正順利下葬，這邊案件已經由京兆尹進行結案，並交由刑部覆審。
沒有問題的話，劉四郎及一應親近之人，包括他犯事涉案的那些人，一個也跑不了。
如今都在牢里蹲著等最後的處置呢。
蕭念織在中間，也幫不上別的忙。
只能是，弔唁周監正的時候，多上柱香。
原本蕭念織還想著，要不要給周監正的夫人，送些東西，照拂一番。
然後就從趙尚書那裡聽說，周府跟長寧郡主府交好，周夫人在周監正下葬之後，已經被接到郡主府去安撫了。
原本，蕭念織也只是看著從前的同僚情，意思一下。
如今不需要她，那她就準備接著忙自己的事情。
結果，四月的第一個早朝，陛下和群臣就需要面對一個問題。
那就是……
周監正不在了，他這個位置，誰來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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