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主任在一邊也聽得驚訝,不禁問道:「王磊,你在國內發表,有人看嗎?」
王磊開玩笑道:「咱z國人不是人?」
趙主任連忙搖頭:「不是,我的意思是說,國外幾乎從來不看國內期刊,你的成果很難得到承認。Google搜索」
王磊笑了:「他們會承認的,我不正在培養他們的閱讀習慣嘛。」
對此王磊信心十足,因為這是系統給予的任務:所有論文只在國內首發,每當某一份期刊的學術地位躍居世界巔峰時,即獲得神級手術固化機會一次。
國外期刊的地位哪來的?
先進技術奠定的。
那要是國內期刊登載的論文足夠先進呢?
包紮好切口,王磊跟麻醉、護士們打了聲招呼,以示對他們密切配合的謝意,然後轉身下台。
脫掉手術衣,摘下手套,快走到洗手間時,一大群人沖了過來。
為首的正是吳建,他也不管王磊手上還沾著滑石粉,雙手齊出,死死握住王磊的手。
王磊本來倒沒覺得有什麼,一台手術而已,但被他這一握,再一看他臉上、四周所有人臉上那激動的表情,頓時覺得不一樣了。
想起術前吳建對自己的拜託,王磊頗有些自豪地說道:「幸不辱命。」
「好啊,好啊!」
吳建握住王磊的手使勁晃了兩下,激動地說道:「我沒看錯你,老周沒看錯你,他這個臨機決斷權給得好啊!哈哈哈哈!」
笑了兩聲,吳建鬆開王磊,輕鬆地說道:「我連夜飛回來,在飛機上又睡不著,現在,可以去好好補個覺了,哈哈。」
說完,吳建伸手拍拍王磊肩膀,灑脫地轉身就走。
秘書張偉沖王磊豎起大拇指,比了個打電話的動作,就趕緊去追趕吳建。
吳建走了,一干觀眾又圍了上來。
直到王磊去洗手,甚至進了更衣室,脫了衣服,還有人跟在屁股後面問這問那,探討新術式的細節。
王磊忍無可忍,指了指門。
那仨還假裝不懂,然後被隨後進來的秦沛、戚主任挨個拖了出去。
把一個瘦猴專家丟到門外,人高馬大的戚主任哐地關上門,得意地晃了晃肩膀:「小樣,不懂規矩。」
隨即一個大步躥到王磊面前,臉上刷地綻開春天般的笑容:「王磊,剛才的手術做得真好,這基本功,這思路,嘖嘖,真是讓我受益匪淺啊。」
贊了一句,戚主任小心地問道:「我們那還有幾台高難度手術,比如有台高位膽管癌根治術……」
見王磊似乎有些神遊天外,好像沒聽自己在講什麼,戚主任果斷閉嘴。
王磊在想自家爸媽了。
周國強必死之人,被自己救活了。
但自家爸媽生了未知的病,自己還沒回去看過他們。
五年大學,三年規培,出門求學這麼久,我才回過幾次家?
說是買不起車票,其實,還是不孝吧。
王磊無聲地嘆了口氣。
兒行千里母擔憂,他們對我的掛念,其實比我對他們的更多吧?
「小磊能掙錢了,你還做什麼保姆,趕緊辭了,回去把家裡收拾收拾,等他回來也住得舒服點。」
千餘公里之外,安西市一個停車場的角落裡,王磊父親王志東正在給老婆打電話。
「再說你那老腰,彎下去就痛,怎麼給人家擦地板?難怪人僱主嫌棄你。」
「胡說,我彎不下腰不假,但我蹲著擦,慢是慢點,擦得很乾淨的。」
「行行,可咱家也得弄乾淨吧?我跟你說,馬上要發年終獎了,聽說我這種小頭目能拿好幾萬,比你干一年保姆還多。」
「所以你聽我的,別做了,回家歇著吧。」
王志東得意地炫耀著,腦海中卻掠過老婆艱難幹活,時不時扶著老腰的場景。
老家那窮得鳥不生蛋的破縣城,保姆工資低得可憐,以前為了給王磊掙學費生活費、掙娶媳婦的錢,只能讓腰不好的老婆去幹活。
現在父子兩個都出頭了,不能再讓她受苦了。
掛掉電話,王志東的得意勁立刻無影無蹤。
別看電話里神氣,現實里還得夾著尾巴做人,這是絕大多數中老年男人的自覺。
尤其運輸部副部長一直看自己不順眼,據說他早就想讓堂弟做這個大貨班班長,結果被自己搶了。
我一沒背景二沒學歷,能被運輸部部長看上,完全靠之前在貨運圈攢下的「誠實可靠」、「技術好」的名聲。
這點名聲換這麼好的工作,已經是祖墳冒煙,哪裡敢跟頂頭上司犟。
王志東揣好手機,規規矩矩穩穩重重地走向人群。
安西市百公里外的群山中,藏著一個沒幾幢大樓的小縣城。縣城的一條街道上,王磊老媽趙紅梅收起電話,回到屋中。
「你還來幹什麼?僱主投訴,工資肯定是要扣的,錢也是要賠的,鬧也沒用。」
「扣我半年的工資!憑什麼?」趙紅梅委屈又憤怒:「我做得慢歸慢,可我真的都按她要求做好了。而且我怎麼可能偷她項鍊,我再窮,也不會做這種事。」
「嘁,這種事我見多了,這種話,我也聽多了。哪個偷東西的會承認自己是賊?」
家政公司老闆娘翻了個白眼,不屑地吐出一顆瓜子殼:「要不是我說情,人家就報蜀黍抓你了。不想進局子的話,就趕緊走人。」
「嘣。」老闆娘又磕了一顆瓜子,目光在趙紅梅身上掃了一下:「人家兒子還想揍你來著,要不是我攔著,你現在說不定已經躺醫院裡了。」
一院第三手術室,王磊走出更衣室。
這時周國強已經醒來,護士和麻醉師鍾湘櫻正推著他出門。
王磊過去叫了他一聲,周國強勉強睜了睜眼睛,含糊地答應一聲,又開始睡覺。
鍾湘櫻笑道:「等他真正清醒,知道手術成功,還不知道得多開心。王磊你真厲害,每次都做得又快又好,要是每次麻醉都跟你搭檔就好了。」
護士調笑道:「那鍾姐你嫁給王磊得了,夫妻檔,爽歪歪。」
「要死啊你,姐有男朋友了。」鍾湘櫻嗔罵一聲,轉頭上下打量王磊,感嘆道:「還是霜雪有魄力。」
王磊故作不知,等她繼續往下說。
「王磊,我一個好朋友是麻醉天才,實習階段的論文就上了國內頂刊,好多家大醫院搶著要她,但她不想去,你猜為什麼?」
王磊答道:「因為看上我的手藝,想跟我搭檔,去鄉下受窮受苦。」
鍾湘櫻瞪大了雙眼:「王磊你這老實人居然也會開玩笑?不過真被你說對了。中午我請你們兩個吃飯,聊聊這件事。」
然後她又半開玩笑地說道:「你現在是大專家了,一般人沒資格請你吃飯了。但是看在姐以前照顧你的份上,務必要賞光哦。」
手術室在外科系統是獨特的存在,無論麻醉還是護士,外科醫生都要稍稍讓著幾分、哄騙著幾分。
換句話說,一般的醫生容易被刁難,更別說住院狗規培獸這種低級生物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王磊老實肯乾的緣故,以前王磊還是只普通規培獸的時候,鍾湘櫻確實挺照顧他的。
王磊一口答應:「好。鍾姐,應該我請你,別跟我爭。」
說話間,推車已經出了大門。
瞬間一大幫人涌了上來,數量之多,簡直有密不透風的感覺。
身為主刀,王磊交代了幾句,剛要離開,手臂被周明昊緊緊抓住。
這傢伙眼眶裡含著淚,激動地說道:「王磊,你救了我爸,就是救了我。大恩不言謝,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王磊不由又想起自家爸媽,應付幾句,目送他們簇擁著周國強離開後,立馬掏出手機,向管著自己的普外門診主治醫生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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