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主動與自信(求訂閱)
晚上,周岩青被寧祝叫醒了,一起做左前臂的半層損傷。
患者全麻,麻醉醫生「半麻」打鼾,麻醉醫生的學生清醒著盯著監護儀的屏幕。
沒有器械護士,巡迴護士坐在了手術室的角落裡,披著一件長袖洗手衣打盹兒……
寧祝在一絲不苟地完成著局部傷口的清創。
「祝哥,我們科室,有沒有什麼臨床課題呀?」深夜,略無聊下,周岩青問道。
「臨床課題啊?應該有,但不多。」
寧祝抬頭道:「譚教授不是在做新皮瓣麼?不過好像這個課題不是那種立項的課題,而是自由發揮的課題。」
「原創皮瓣麼?」周岩青目光一閃。
「嗯,算是吧。」
「目前顯微手外科比較熱門的研究方向,不就是新皮瓣製備技術;周圍神經損傷麼?」
寧祝緊接著說:「至於其他的,比如說肌腱的新縫合方法啊,縫合方法的優劣性對比啊,就是新瓶老酒。」
「不能說沒用,也沒有特別大的用處。」
「95分和97分,對於患者而言都是無所謂的問題。」
「如果要論更前沿的課題方向的話,那臨床可以深入研究的方向可多了。」
「比如說,癌症治療後繼發性肢體淋巴水腫的診療、腦卒中後遺留的肢體痙攣性癱瘓……全都是大工程。」
這些東西,說誰都會說,周岩青自己也知道。他在面試的時候,回答也就是這樣。
然而,這樣的話題,都不知道被談及了多少遍,只是如何去邁開第一步,都沒人能夠提得起來。
這些問題很難回答,如果不難回答的話,就不會遺留這麼多年而毫無寸進了。
全國有多少腦卒中癱瘓患者?
周岩青聞言笑了笑:「祝哥,您所說的這兩個大方向,都是需要超級多學科聯合才能解決的超級超級大課題了。」
「是啊,現在能餘留的課題方向,除了硬骨頭,就是湯湯水水,哪裡還有紮實的肥肉給我們開啃?」
「包括基礎科研領域也是一樣,現在單純做通路,只有死路一條,完全無法突圍,就只能為通路的深入研究做貢獻!」寧祝搖了搖頭。
「吸引器。」
周岩青馬上遞過去了吸引器,然後把目光集中在了術野。
寧祝把術野清理乾淨後,又拿了一盆早就備好的生理鹽水開始局部清洗,說:「當然,岩青你不用緊張。」
「雖然說,單純做通路沒辦法突圍,只要你通路實驗做得好,讓你畢業,讓伱留院,讓你發文章,還是沒問題的。」
「畢竟這就是熱門嘛,跟著熱門走,就不會有什麼差錯。」
周岩青聽到這裡,又問:「祝哥,現在的臨床課題,之所以只預留新皮瓣製備技術、周圍神經的治療這些,是技術的限制,還是理論的限制啊?」
周岩青自己查過文獻,但有些問題,不是你查文獻就能捋得清思維的。
「都有!~」
「理論的限制,是最基礎的,現行顯微手外科的基礎理論,已經有很久沒有得到革命性的更迭。」
「顯微手外科的發展,也進入到了相對的平台期。這短期很難打破了。」
「至於技術的限制,這就更難打破了,這隻有百年甚至數百年難遇的天才,才可能打破操作上限的壁壘,通過單純的技術硬闖過當前的個人能力上限後。」
「最後通過個人的突出能力,解決一些新問題後,再以理論反饋的形式,把新的病種,難以處理的病種給梳理得清楚。」
「相當於要先表演暴力美學!~」
說到這裡,寧祝先讓周岩青把術野裡面的生理鹽水沖洗液清洗乾淨後,一邊用無菌棉墊擦拭創面,一邊說。
「只是這難度更高。」
「本來操作技術的每一步提升就非常困難,想要提升到所有人都公認的平均水平就極為不易,這是很多教授才能到的水平,很多非教授的主任醫師,都難以抵達。」
「在公認的平均水平之上,還有代表華國操作極限的國手,還有能在世界巔峰的天花板。」
「從我們這樣的普通水平到平均水平,就需要時間和機緣。」
「再往上,需要機緣中的機緣。」
「這創面已經處理得可以了,岩青你來縫吧!~」寧祝大概是知道,周岩青目前的理論積累不那麼夠,所以沒有讓周岩青主導手術的進程,而是讓周岩青先完成局部操作。
最後再整理歸一成為真正的完整手術。
周岩青又問:「祝哥,今天是您第一次提到這些水平,您對它們的水平客觀體現有了解麼?」
「比如說,什麼水平可以幹什麼的?」
以前,這些事,周岩青完全不敢想,他就是一個僅能縫合血管的小嘍囉,且這個血管但凡多斷幾次,周岩青都不敢動手了。
「那就這麼說吧,比如說,普通水平是可以完成七斷八段縫合的95%,那麼平均水平就是10段以上的縫合達到95%以上。」
「更高是十五段以上,再高的極限就是二十多段了!」
寧祝看著周岩青抬頭。
便說:「你好好地算一下乘積吧。0.99的十次方是0.90!」
「0.99的十五次方是0.86!」
「0.99的二十次方是0.81!」
「0.995的二十次方是0.90!」
周岩青聞言咂舌。
問:「祝哥,二十多次方,這是下了十八層地獄麼?這血管還能接?」
寧祝回:「誰說是在病人身上了,我們說的是純粹理論。」
「如果是患者的動脈斷裂超過了10段以上,如今更趨向於行人工血管橋接術。」
「然而,縫合的技術越好,在一些細微血管的縫合時,就越有利,比如說神經血管的營養支、指動脈的營養分支等。」
「我們人工沒辦法再找到更細的血管縫合練習載體,就只能通過增加血管縫合的段數,來錘鍊自己的縫合技術了。」
「行了,不想這麼多,好好縫合,縫完好去休息。」
寧祝說著打了個哈欠:「明天對你來講是周末,對我而言,又是新的牛馬一天,也不知道這住院總啊,到底什麼時候可以結束。」
周岩青就認認真真地開始了縫合。
……
時間如水!
一周之後,也就是十二月十三號左右,華山醫院研究生部的官網就公布了考核通過名單。
其中,周岩青以綜合成績第一名的成績,排在了骨科的第一位。
與此同時,在公布之前,研究生部的老師打電話與周岩青商議,到底是要選擇誰作為導師時,還特意建議周岩青選擇最好的導師谷老。
闖過了特殊通道後,是可以自由選擇博導的。
周岩青也有這樣的權限。
並不知道自己被定性過的周岩青,當然是首選了谷老。
與此同時,周岩青也看到了中南大學研究生院的博士招生簡章也掛在了官網上。
有些意外的是,今年的手外科僅有兩個博導,杜仲華教授不知道為什麼,是博導但沒有帶學生的名額。
周岩青能夠查到的東西,林華和董嘉國兩人也查得到。
董嘉國看了看周岩青,笑眯眯問道:「青哥,你華山醫院的博士offer都拿到了,那你還報名我們醫院嗎?」
劉萬青博士聽了轉頭道:「董嘉國,岩青報考不報考,與你有啥關係啊,他又不競爭你們的普通名額,你管這麼多幹嘛?」
劉萬青也是醉了,董嘉國這麼問,可能會導致周岩青難堪。
答應了報,以後周岩青不好去華山。
說不報,之後再報考了又有點打臉。
「這不是青哥如果報了名,我就覺得緊張嘛。師兄,我不說了。」董嘉國本來還想和周岩青開個玩笑的,但看到了劉萬青的表情不對後,馬上閉嘴不言了。
劉萬青道:「岩青,該報還是得報,多一個機會對你也沒壞處,反正你也不用花錢住酒店什麼的了?對吧。」
周岩青笑著點頭,看完了招生簡章後,就把手機的屏幕摁滅掉了:「我回去了之後再報。」
「劉師兄,你等會兒去實驗室還是去練功房啊?」
最近一個星期,周岩青決定改變自己的策略。
那就是勻一部分的時間去了解這裡的基礎科研課題和臨床課題。
如今的周岩青肯定沒有資格去做實驗的。
目前譚中玉教授的錢,都是醫院裡的經費,周岩青去動用這些經費,名不正言不順。
當然,周岩青主動幫忙做實驗是可以的!
「我還去什麼實驗室啊?」
「都快畢業了,再做實驗就是讓他們偷懶了。」劉萬青拍了拍玩手機的凌啟源。
凌啟源馬上起身:「劉師兄,我馬上去實驗室。」
凌啟源才博一,每天都累如牛馬,臨床、練功房、實驗室三室一線,好不容易玩一會兒,還被師兄PUA。
「那你帶著岩青一起去吧?」劉萬青也知道周岩青的意思,便安排起來。
「謝謝啊,劉師兄,謝謝凌師兄。」周岩青微微拱了拱手。
凌啟源起身扭了一下屁股,才略帶幽怨地與周岩青離開了醫生辦公室,出了科室後,往實驗室方向行去。
路上,凌啟源問道:「岩青,你該做的基礎實驗全都會了,操作也都還行!~」
「你還經常跑實驗室,不是讓我們白嫖麼?」
「這何必呢?」
周岩青聞言就玩笑了一下:「凌師兄,自家兄弟,說什麼嫖不嫖的,沒給錢啊?」
周岩青現在的心態又再次平和起來。
患得患失,從來不是周岩青的性格,與其思考自己失去了什麼,不如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想要什麼樣的未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