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政變進行時

  宮廷宴會剛開席，弗朗茨就覺得不對勁。祥和的王宮之中，居然充斥著肅殺的氣息。

  「誰讓你們闖進來？」

  「還有沒有規矩了？

  「滾出去！」

  ……

  見到衛兵進入會場，一眾大貴族紛紛發飆。一些暴脾氣的貴族，甚至當場把人踹飛。

  混亂的場面，讓凱撒四世的火氣越發旺盛。精心策劃的政變，可不能這麼被玩兒廢了。

  「肅靜！」

  「剛剛接到密報，有刺客混入宴會之中，宮廷衛隊只是追查刺客，請大家多擔待一下。」

  紐芬蘭大公當即跳出來救場道。

  能夠過來參加宴會的，都是帝國中的實權派貴族。要是把這些人都給得罪了，即便是政變成功一樣沒得玩。

  短暫的心理鬥爭之後，理智重新占領高地的凱撒四世，也意識到了不妥。

  貌似自己的政變，太過粗糙了一些，選擇的地方也不對。

  沒辦法，這種活兒都是第一次干。事先沒有進行周密籌劃，完全是怒氣上頭之下的決策。

  隱約之間，凱撒四世也覺得自己最近有些不正常。做事變得急躁起來，火氣格外的旺盛，稍微有點兒事情，就想大發雷霆。

  發現了沒用，心中的邪火旺盛，理智很難壓制住情緒。

  為此他還找人看過，可惜大家一致認為他的暴脾氣是最近沒休息好，多休息幾天好了。

  關於神秘盒子的事情，目前還在追查中。在找到解決辦法前，自己被暗算的消息，絕對不能傳遞出去。

  他可不敢保證，這個消息被保守派獲悉之後，那些人會幹些什麼。

  橡皮章，肯定是幼主好。

  權臣踹掉國王，扶持皇子上位的案例，在亞斯蘭特大陸可是有先例的。

  有「追查刺客」做掩護，混亂的現場，總算安靜了下來。

  只是原定的計劃，也被打破了。經歷了剛才的波折，理智占據上風的凱撒四世，可不敢當著一眾大貴族的面拿人。

  本來就是一個單純的藉口，清查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隨著宮廷衛隊的退出，會場再次恢復了喧囂。

  只是經歷了剛才的小插曲，氣氛再也恢復不過來。一眾貴族們嘴上沒說啥，心裡卻非常的不舒服。

  這種場合，居然能夠鬧出了刺客烏龍。若非當年凱撒三世在這裡遇刺過，大家絕對不會口下留情。

  ……

  「殿下，陛下的表情一直都這麼豐富麼？」

  弗朗茨詫異的問道。

  在衛隊搜查刺客的時候，凱撒四世的表情一變再變，額頭上甚至冒出了汗水，全然沒有君主應有的處變不驚。

  「弗朗茨伯爵，我想你一定是看錯了。皇兄剛才表現的非常淡定，臉上一直掛著笑容。」

  瑪德萊娜大公睜眼說瞎話道。

  凱撒四世的神色變化，現場很多人都注意到了。

  只不過大家都是政壇老油條，沒有誰傻乎乎的跳出來拆穿。

  敢完全不給面子的，也就他這種初出茅廬的愣頭青。

  倘若較起真來，一個妄議君主的罪名，就直接扣下來了。

  直接得罪皇帝的事情，假如被人給揪住了，不死也要脫層皮。

  只不過問話的弗朗茨，看在哈德遜的面子上，大家沒法和他較真，更不可能去告密。

  說話間，瑪德萊娜還打量了凱撒四世幾眼，明顯是察覺到了什麼。

  小插曲很快過去，變了味的宴會，很快就以各路貴族告辭離開而結束。

  次日清晨，正在進行洗漱，就見奧蘭伯爵匆匆趕來。

  「弗朗茨，情況有變！

  昨夜宴會結束後，陛下邀請六大臣緊急議事，結果他們徹夜未歸。

  疑似遭到扣押！」

  皇宮中不留宿，這是規矩。

  除非是戰爭年代，或者是發生重大變故，很少出現徹夜議事的。

  即便是真的需要，也會有侍從回家報平安。

  「伯爵，您是說昨夜發生了宮廷政變？」

  弗朗茨略顯緊張的問道。

  他只是過來參加加冕儀式的，一下子上強度到政變，明顯是超越了能力範疇。

  「有八成的可能！

  昨天宴會上的搜查刺客，本身就很不正常。

  自從當年凱撒三世遇刺之後，所有的宮廷宴會，都禁止帶隨從進入會場。

  有資格參加會議的，最差也是中等貴族，全都都是熟面孔。

  倘若真的發生政變，那麼接下來就輪到我們站隊了。

  霍利斯爾家族在朝堂上的份量有限，不會受到太大的關注，可是你們科斯洛家族不一樣。

  伱父親在軍中的影響力非常大，他的立場一定程度上，能夠左右局勢的發展。

  現在這種時候，你可不能亂表態！」

  奧蘭伯爵囑咐道。

  關心外孫是一方面，他更怕自家被動捲入風波之中。

  科斯洛家族有哈德遜在，即便上站錯了隊，也有足夠的容錯率。

  霍利斯爾家族不一樣，他們雖然重回了大貴族的隊伍中，可自身實力相對匱乏，在決策層中屬於墊底湊數的。

  盲目參與政治博弈，贏了無法更進一步，輸了瞬間被打回原形。

  「放心吧伯爵，我現在就收拾東西回領地，後面的事情讓他們鬧騰吧！

  我看您也趕緊處理完手中事務，趁早離開這片是非之地吧！」

  弗朗茨的保證，把奧蘭伯爵嚇了一跳。

  見到風頭不對就跑路，連局勢都懶得觀望，這份謹慎勁兒，著實讓他不知道該說啥。

  「那好吧！」

  遲疑了一下之後，奧蘭伯爵還是答應了下來。

  謹慎總比瞎折騰的好，身份地位到了一定地步，不作死就不會死。

  ……

  翡翠宮。

  「這就是你們搜集的證據？」

  凱撒四世怒斥道。

  本以為把人扣下來，直接宣布他們的罪狀，就可以完成這次政變。

  結果雙方舌戰一場之後，反倒是把凱撒四世搞的灰頭土臉。

  股份制國家，皇帝雖然有權罷免大臣，但也要按照規矩辦。

  手中掌握的證據，居然是人家故意放出來的，就等著他們往坑裡跳。

  最終的結果就是罪名沒給人家扣上，凱撒四世這個皇帝反倒是沾上了一身泥。

  「陛下，敵人明顯是提前有所準備。

  趁著事情尚未鬧大，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紐芬蘭大公開口勸說道。

  對這次政變，他本來都持反對態度。

  類似的操作，當年凱撒四世已經玩過一次，他自己就是那麼被趕下台的。

  只不過當時朝堂上各大派系相互制衡，沒有升級到政變的層次，而是直接在朝堂上發難。

  有了前車之鑑的教訓，大家肯定會提前預防一手。

  謹慎的保守派官僚們，就故意釋放出一些特殊的罪證，玩兒起了釣魚。

  「紐芬蘭大公，這種事情開弓就沒有回頭箭。

  雙方既然撕破了臉皮，就不可能回到之前。

  等到敵人發起反攻之時，不光我們這些人會倒霉，恐怕陛下的皇位也難保。

  我們不能把命運寄托在敵人的仁慈上！」

  詹姆斯侯爵當即反對道。

  現在的六大臣，可不是從前的六大臣。

  人家每一個都是帝國中一個大家族的首腦，影響力從朝堂到地方，遍布帝國的每一個角落。

  沒有直接舉起屠刀，反而選擇逼迫六人辭職，實際上也是忌憚他們身後的力量。

  稍有不慎，就會引發帝國的內戰。

  在處理問題的時候，不得不慎之又慎。

  「侯爵說的不錯，我們現在沒有退路。

  自古以來的所有政變，都沒有能夠半路叫停的。

  要麼成功，要麼失敗，再也沒有第三種選擇。

  直接對外發布消息，就說他們疑似參與弒君案，正在調查之中。

  其他的證據，趕緊派人去搜集。

  保守派執政這麼長時間，我就不信沒有重大違規操作！」

  凱撒四世咬牙切齒的說道。

  就差直接說：關鍵時刻，可以栽贓陷害了。

  政治鬥爭之中，類似的操作，一直都屢見不鮮。

  ……

  皇宮的另一端，瑪德萊娜大公正悠閒的賞著花，仿佛剛剛發生的宮廷政變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殿下，這是參與政變貴族的名單，以及六大臣被扣押的地方。

  更多的訊息，我們能力有限，無法接觸到。」

  說話間，青年侍衛把名單遞給了過去。

  「繼續監視即可，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採取任何行動！」

  掃視了一眼名單之後，瑪德萊娜大公打發走了侍衛。

  「皇兄啊，不是我不想救你，實在是欲望之神的詛咒太過難纏！

  一旦沾染上了，迷失在欲望之中，只是時間問題。

  只是你的意志力也太過薄弱了！

  倘若多堅持一下，等你的好臣子過來，沒準還可以搶救一下。

  ……」

  一面在內心深處暗自吐槽，一面也在考慮怎麼在這場政變中，撈取最大的政治利益。

  短暫的思索之後，瑪德萊娜大公很快就捋清了脈絡。

  有人從神國中帶出了欲望之神的詛咒，然後送到了凱撒四世跟前，然後有了現在的悲劇。

  誰帶出來的欲望之神詛咒，暫時找不到線索，但是有機會把這東西用到凱撒四世身上的卻不多。

  宮中的守衛不是吃素的，外面的人想要進來搞事情，幾乎沒有任何可能。

  能夠做下這種大事，必定在皇宮之中，並且還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

  縮小了嫌疑範圍之後，瑪德萊娜大公開始了逐一排查，很快就將懷疑的目光鎖定在了阿爾法一世身上。

  短暫的遲疑之後，隨即又搖了搖頭。

  是不是阿爾法一世乾的不重要，關鍵是她需要阿爾法一世跳出來弄權。

  等欲望詛咒的消息暴露，惹出事情來的凱撒四世，勢必要退位。

  只有感受到了威脅，小皇子才需要她這個姑姑的支持。

  做出決定的同時，瑪德萊娜大公還眺望了一眼關押六大臣的方向。

  想要搞出大事來，讓局勢進一步升級，就必須要有人去死。

  把持朝政的六大臣，肯定不能留下。

  有這些傢伙在，帝國的權力根本就沒她這個女大公的份兒。

  怎麼弄死這些傢伙，就非常考驗技術了。

  製造意外是不行的，她這個災厄天女名聲在外，外界很容易聯想到她的身上。

  奢望政變派對六人舉起屠刀，那也是不現實的。

  阿爾法帝國就沒有發生過那麼激烈的內鬥，此前的一系列政治鬥爭，都奉行了不流血的原則。

  對統治集團有利的事情，在有選擇的情況下，正常人都不會故意去打破。

  刺客？

  她培養的親信，在宮廷衛隊中的職位普遍偏低，也就打探一下消息。

  想要把刺客放進去，那是不可能的。

  投毒？

  這也是高風險的活兒。

  能夠送過去給六大臣享用的食物，從採購原材料到烹飪完成送到手中，每一個環節都會被嚴格檢查。

  放火？

  水系魔法師出場，瞬間就能夠撲滅。

  明明有很多悄無聲息的殺人手段，現在卻必須使用最原始的手段，在現場留下線索。

  一時間瑪德萊娜大公也感覺頭大。

  ……

  同樣陷入糾結的阿爾法一世，此時一樣在罵娘。

  最初接到神秘人給的盒子，他也感受到了威脅，本以為是直接把凱撒四世帶走的手段。

  萬萬沒有想到，凱撒四世依舊能夠活蹦亂跳，除了脾氣變壞了，幾乎沒有其他變化。

  阿爾法一世非常懷疑，凱撒四世被邪魔附體。

  尤其是現在的瞎折騰，更是在佐證這一天。

  一個故意搞破壞的皇帝，能夠造成的破壞力，絕對是驚人的。

  眼前的這場鬧劇式政變，該怎麼收場，就是一個大問題。

  一旦處理不好，導致矛盾升級，對這個初生帝國的傷害就太大了。

  偏偏他現在還不能做些什麼！

  因為之前的事情，導致他被許多大貴族拉黑，人家根本不買他這個開國之主的帳。

  不過相對瑪德萊娜大公，阿爾法一世手中的力量，還是要更強一些。

  強勢的大貴族不好拉攏，但正在沒落的大貴族，他還是拉攏了幾家的。

  加上一些中小貴族的支持，只需要一個合適的機會，他就能夠在帝國內部拉起一個新的政治派系。

  看起來成果顯著，然而這已經是他能夠做的極限。

  只要凱撒四世活著，以他為首的團體，就無法更進一步。

  為了權力，他違背了良知。

  不過底線這種事，只要突破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理智告訴他，必須想辦法儘快把凱撒四世搞下去。

  「人聯絡的怎麼樣了？」

  阿爾法一世關心的問道。

  「陛下，皇宮之中戒備森嚴，地下世界沒人接單！」

  中年男子惶恐的回答道。

  弒君這種活兒，真心不是普通人能夠參與的。只要牽扯上了，就難逃被滅口的命運。

  沒有刺客組織接單，他不僅沒有惱怒，反而暗自鬆了一口氣。

  「算了，計劃取消！

  換個目標，在地下世界掛暗標，懸賞六大臣的人頭。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要不了多久，他們六人就會離開皇宮。

  我們提供準確的時間地點，在外面進行伏殺，那些傢伙總敢接單吧！」

  阿爾法一世嘲諷的說道。

  對見不得光的刺客組織，他從來都沒有看上眼過。

  如果不是時間太短，來不及培養出實力強大的死士，他都不會讓那些傢伙參與。

  現在掛出懸賞，實際上也只是一個掩護，或者說是用來背鍋的。

  這些組織能夠得手最好，倘若不行的話，他還有備用手段。

  ……

  隨著官方消息公布，原本就人心惶惶的皇都，氣氛變得越發緊張起來。

  六大臣牽扯到了弒君案，在很很多人中，這就是天方夜譚。

  知道是衝著自家陣營來的，意識到局勢不妙的保守派官員們，紛紛開始串聯。

  一面在輿論上向皇帝施壓，一面拉攏各路貴族，力求在接下來的政治洗牌中占據主動權。

  不想摻和這些破事的封地貴族，紛紛選擇離開王都，同樣有一部分不甘寂寞的貴族，選擇留下來觀望局勢。

  在保守派貴族的努力下，原本沒有存在感的貴族議會，也跟著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