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接見。陳家人都很興奮。連夜幫陳子錕準備服裝。有說要穿軍裝的。有說要穿中山裝的。還有建議穿西裝的。最後還是根據林文靜的提議。挑了一件符合時令的淺灰色中山裝。連夜熨燙的筆挺。皮鞋也擦得鋥亮。
這一夜。陳子錕輾轉反側。很晚才入眠。
次日一早。中共中央辦公廳派車到北京飯店接人。陳子錕早早吃了飯準備好。一個姓葉的主任上前和他親切握手。簡單寒暄後登車前往中南海。
北京飯店距離中南海不遠。長安街上車輛稀少。轉瞬即到。陳子錕對這座歷史悠久的皇家園林並不陌生。這兒曾經叫新華宮。是北洋政府的總統府。自己曾在這裡覲見過黎元洪和曹錕兩位總統。一轉眼滄海桑田。五色旗早已灰飛煙滅。卻而代之的是鮮艷的紅旗。
葉主任並不清楚陳子錕的經歷。他興致勃勃的介紹道:「中南海原本是清朝皇帝的園林。後來被竊國大盜袁世凱霸占成了皇宮。國民黨時期這兒是北平行轅。綏靖公署所在地……」
陳子錕不時點頭。面帶微笑。汽車進入大門。迎面就是一池碧水。汽車轉彎駛向懷仁堂。主席將在這裡接見陳子錕。
接見一點也不拘束。就像是老友重逢一般。毛主席談笑風生。妙語連珠。指著陳子錕對周恩來說:「恩來啊。當年我是北大圖書館的管理員。他是李大釗先生的車夫。我們現在不也坐在這兒共商國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至理名言啊。」
周恩來笑道:「主席說的是。我和陳將軍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二十年代初。我和小平在巴黎求學的時候。我們也曾見過。一起吃麵包。喝咖啡。現在想起來就像是昨天一樣。」
毛主席道:「陳將軍是我們共產黨人的老朋友。西安事變、抗戰時期。你都無私的幫助過我們。這個情分我們是牢記在心的。有什麼要求你盡可以提。」
陳子錕道:「我年紀大了。精力越來越不濟。恐怕難以勝任江東軍政大事。還請中央減輕我的擔子。讓我退休。」
毛主席和周恩來相視大笑。
周恩來道:「陳將軍。你這個要求讓我們很為難啊。正是百廢待興的關鍵時候。你怎麼能撂挑子呢。江東的情況你最熟悉。你不把責任擔起來。讓我們上哪裡去找合適的人選。別的要求都好說。這個要求恕難從命。」
毛主席也道:「你是全才。軍政建設金融經濟一把抓。這些年來把江東治理的很不錯。中央考慮讓你管理一個省是不是太屈才了。考慮把你調到中央。肩負更大的使命呢。這個時候你可不能打退堂鼓。」
陳子錕自感汗顏。心說自己小人之心了。本以為共產黨要收權。哪知人家不但不收。還要大大的放權。
又聊了幾句。毛主席見外面天光明媚。提議去湖裡泛舟。辦公廳迅速準備了一條小船。陳子錕要划槳。卻被周恩來搶過。毛主席坐在另一頭拿了槳。陳子錕只能徒手坐在小船中間。
中南海就是以前的太液池。在太液池中泛舟。划船的是相當於以前皇帝和宰相的人物。饒是陳子錕這種心高氣傲的人物也不禁被共產黨人的胸襟所折服。
天上陽光燦爛。岸邊綠樹濃蔭。湖面波光粼粼。空氣清新無比。心情也跟著大好。陳子錕忽然想起一件事。隨口問道:「不知道建國的時期定了沒有。」
周恩來道:「還沒完全確定。外界傳說不少。有人說雙十合適。有人說明年元旦合適。下半個世紀的開端嘛。」
毛主席道:「我看沒那個必要。不需要拘於常理。只要天氣好。哪天都可以。我們共產黨人打天下的時候。可從不看黃曆。」
周恩來道:「所以中央暫定十月一日。陳將軍有什麼意見。」
陳子錕道:「好。這個日子很好。」
周恩來道:「就看當天的氣候情況了。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國民黨特務在北平遺留很多。活動猖獗。定下日子一定瞞不過台灣的老朋友。到時候老蔣送些鐵疙瘩來慶祝。可就不好了。」
陳子錕道:「這是個大問題。國民黨空軍有這個實力千里奔襲北平。凌晨從台灣起飛。不走大陸空域。走黃海上空。可以在上午抵達北平。轟炸完畢飛回台灣。一點都不耽誤。有了。如何慶典改在下午舉行。國民黨的飛機就來不及了。」
「哦。怎麼講。」
「國民黨畢竟沒有B29轟炸機。只有一些輕型轟炸機。飛行員的素質也不高。夜航很成問題。如果下午轟炸。他們就很難飛回去。我想以蔣某人的氣魄。以損失一個中隊的轟炸機為代價破壞我們的開國大典。怕是做不到。」
毛主席凝神沉思片刻。道:「國民黨有沒有可能使用南部朝鮮的美軍機場。」
周恩來道:「這是個問題。陳將軍你和美國人打交道甚多。可以幫我們分析一下。」
陳子錕略一沉吟。道:「以美國人的性格來看。是願賭服輸的。他們輸了中國大陸。下一步考慮的是如何拉攏我們。而不是在開國大典上玩陰招。搞不入流的把戲。所以美國人同意借南韓基地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沒有可能性。」
毛主席道:「這個要儘快做出部署。陳將軍你是當過民國航空委主任的。對他們這一套很熟悉。不如你來主持開國大典的防空事務吧。我們解放軍的空軍正在籌備之中。中央打算讓劉亞樓當司令員。回頭我讓劉亞樓找你商量。多聽聽你的意見和看法。」
陳子錕道:「義不容辭。」
中午。毛主席設宴款待陳子錕。說是宴。其實就是家常便飯。紅燒肉紅辣椒。青菜白飯。家常小酒。
……
吃過了午飯。辦公廳直接派車將陳子錕送到了空軍籌備處。劉亞樓將軍是蘇聯伏龍芝軍事學院出身。皮鞋鋥亮。軍裝筆挺。帶著一股俄國軍人的洋氣。他向陳子錕介紹了目前空軍的情況。缺人。缺技術。缺飛機。
「我們連戰備執勤的飛機都要參加開國大典。戰鬥機太少了。優秀的戰鬥機飛行員更少。說句實話。如果敵人那天來空襲。我真沒招。」劉亞樓是爽快人。沒啥遮掩。把困難全說了。
陳子錕道:「老實說。我也沒什麼好辦法。不過個人的力量還是有的。我雖然老了。但駕駛技術不亞於那些年輕人。如果劉司令放心的話。給我一架加滿子彈的戰鬥機。我來保衛開國大典的空中安全。」
劉亞樓道:「陳將軍是王牌飛行員我們都知道。可是……算了。我相信你。咱們這就去機場。你挑一架飛機吧。」
一行人雷厲風行。直奔南苑機場。一排戰鬥機、教練機、偵察機停在跑道上。飛行員們見首長來了。一股腦圍上來。他們中有東北航校日本教官教出來的解放軍飛行員。也有國民黨空軍起義人員。大都聽說過陳子錕的名頭。
劉亞樓安排了一架性能最好。狀態最佳的美國造P51野馬戰鬥機。讓陳子錕練練手。同時安排兩位飛行員陪他飛一下。
陳子錕摸著野馬戰鬥機。百感交集。兒子就飛這種戰鬥機。自己也曾駕駛過多次。或許在開國大典當天。國民黨空軍來襲的隊列中。就有自己的兒子。
「陳將軍。試試吧。」劉亞樓親自遞上皮質飛行帽。
陳子錕當仁不讓。戴上飛行帽。穿著中山裝就爬進了座艙。挑起拇指做了可以起飛的手勢。地勤扳動螺旋槳。一陣青煙後。戰機飛上了天空。
劉亞樓對另兩個飛行員道:「你們試試他的本事。鎖定他。」
兩架戰鬥機緊跟著起飛。從背後撲向了陳子錕的座機。
陳子錕自然知道所謂「陪著飛一下」是什麼意思。立刻打起百倍精神來應對。對於飛行員來說。最重要的就是飛行時數。這些年輕飛行員論起來就是陳子錕的孫子輩。連他的零頭都不夠。自然難以招架。手忙腳亂。
半小時後。三架飛機陸續降落。兩個年輕人灰頭土臉。悄悄告訴劉亞樓。陳子錕的技術應該是國內最好的。沒有之一。若是真打。他倆剛才在天上早死十八回了。
劉亞樓拍板:「到時候就讓老陳給咱們壓陣。任誰來也不怕了。」
晚飯在機場吃的飛行員餐。大夥歡聚一堂。不亦樂乎。劉亞樓借著酒勁要聘請陳子錕當空軍總顧問。陳子錕爽快答應下來。
從南苑機場回來的時候已經傍晚七點半了。陳子錕進了房間。姚依蕾道:「真不巧。你朋友剛走。等了你整整一天。」
「哪個朋友。」
「李俊卿啊。我都快認不出他了。人老了。臉不老。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梅蘭芳的同行呢。」
陳子錕哦了一聲。沒再問什麼。
姚依蕾又道:「明天小青姐要回鄉祭祖探親。你去不去。」
陳子錕道:「政協要開會。我就不去了。你們幾個陪小青回滄州老家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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