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最後的堡壘

  命令上居然有陳子錕的親筆簽名。♘♞ ➅➈ş𝐇𝔲𝓧.ⒸOм 🍮🎄說明他人已經在省城。起義軍占領一座空的軍火庫。明顯就是中計了。麥平頓時臉色慘白。方寸大亂。沒有了剛才揮斥方遒的得意勁。

  鄭澤如道:「情況不明。咱們還是先撤吧。」

  麥平道:「對對對。先撤。」

  軍火庫位於城外偏僻之處。起義軍們匆忙撤出。卻不知道該向何處去。省城方向戰鬥激烈。槍聲密集。半天邊都映紅了。大家都眼巴巴等著麥平拿主意。可他卻只是來回走著。不停地抽菸。拿不出什麼方案。

  鄭澤如道:「小麥。乾等不是辦法。現在應該派人進城打聽情況再做定奪。」

  麥平想了想。安排三名機靈的手下進城打探。又憂心忡忡地問鄭澤如:「老鄭。如果起義失敗怎麼辦。」

  鄭澤如道:「小麥。你跟我說實話。這次起義有沒有得到上級批准。」

  麥平漲紅了臉說:「上級機關都被反動派破壞掉了。怎麼匯報。不管起義成功與否。咱們都走出了第一步。對革命來說。這是極其重要。很有意義的一步。」

  鄭澤如便不再說什麼。

  ……

  督辦公署外。戰鬥異常激烈。陳子錕的官邸以前是清朝的鎮台衙門。建在江邊地勢開闊處。門前一片開闊地。有旗杆和照壁。四下里距離民居也較遠。簡直是一座獨立的城池。

  公署內的守兵不足二百人。但火力異常兇猛。省城警察屬於治安部隊。只有手槍和步槍。沒有機關槍也沒有手榴彈。被死死壓制住施展不開。

  姚依蕾和鑒冰都換了短打。獵裝馬褲。腰裡別著手槍。指揮若定。英姿颯爽。督辦公署占地頗廣。分前後院。前面辦公後面家居。最後面還有個蘇式庭院。以前孫開勤當政的時候。可沒少花本錢。什麼樓台亭閣。假山小池全有。到陳子錕這兒就改了江山。保留了一部分風花雪月。增加了一些金戈鐵馬。

  督辦公署的四面圍牆。全部用洋灰加固。而且是從裡面加固。外面看不出來。四角建有角樓。上面有重機槍火力。圍牆內側每隔二十米就是一個暗堡。槍眼開在離地面三十厘米處。明的暗的火力點互相掩護。沒有死角。後花園裡更是未雨綢繆建了地堡。能防重炮和飛機轟炸。

  公署後院有池塘。有水井。飲用水完全不用擔心。存糧更是豐富。美國罐頭法國餅乾。大米白面、火腿鹹肉樣樣俱全。還有一群下蛋的母雞。武器彈藥的庫存也很充足。用陳子錕的話說。一萬人攻上一年都攻不下。

  這些工程的實施是秘密的。所以麥子龍根本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話也不會隨隨便便派一個警察大隊來攻打了。這一通猛打。可苦了這幫警察。憑手裡的武器根本沒法下嘴。

  姚依蕾現在是督辦公署的最高指揮官。她安排奶媽抱著嫣兒下防空洞躲著。其餘人輪番上陣。抵禦叛軍進攻。經歷了最初的慌亂後。眾人鎮定下來。有條不紊的搬運彈藥組織還擊。唯一的一門迫擊炮也被搬了出來。瞅空子就轟一炮。曲射彈道沒有死角。給叛軍造成了很大壓力。

  電話已經打不通了。從角樓上望過去。城內到處都是火光和槍聲。毫無疑問。麥子龍趁陳子錕不在家發動了叛變。姚依蕾心急如焚。她知道部隊都在外線。省城空虛。麥子龍手下兩萬警察部隊。占領全省只是時間問題。

  匆忙中找到鑒冰。鄭重道:「你帶著嫣兒從密道先走。」

  這種時候鑒冰也不能落了下風。道:「我留下。你帶孩子走。」

  姚依蕾笑笑:「鑒冰。別跟我爭。這個局面你應付的來麼。」

  鑒冰啞口無言。只得帶了一個老媽子抱著嫣兒從後花園防空洞的密道匆匆而走。這條密道也是陳子錕當政時期修的。全公署上下沒幾個人知道。出口就在幾十米外的一棟民宅里。

  沿著潮濕的密道前行了幾十米。從民宅的大衣櫃裡爬出來。鑒冰拿著手槍先出來。還沒出臥室的門。就聽到前院有人砰砰的砸門。粗野的聲音喊道:「開門。警察查戶口。」

  鑒冰慌忙縮了回去。示意老媽子趕緊回去。自己持槍斷後。萬一被警察發現了密道出口可就全完了。

  激戰了半夜的警察們口乾舌燥。滴水未進。把怒火撒在了周圍民宅上。他們闖進老百姓家裡要吃的要喝的。順帶著搶點值錢的東西。

  密道出口所在的宅子一直空關著。根本沒有人氣。警察們破門而入。罵罵咧咧到處尋找一遍。大衣櫃也被打開。搜走了幾匹絲綢。不過粗心大意的警察並未發現掩飾的很好的密道出口。

  鑒冰嚇得毛骨悚然。跌跌撞撞的回去。把事情一說。姚依蕾當即派人在地道里埋了雷。又用磚石封死入口。召集警衛連長、大管家等人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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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署警衛連有一百五十名士兵。其中有五十名是白俄僱傭兵。這還是上次學兵鬧事後陳子錕採取的措施。俄國兵沒根沒梢。忠誠度更高。俄國隊長叫彼得羅夫。當年還是士官生的時候。曾經保衛過冬宮。和紅軍殊死搏鬥過。有著充足的要塞作戰經驗。姚依蕾把指揮任務交給了他。

  「夫人。我以俄羅斯男爵的勛位向您保證。叛軍絕對無法踏入公署半步。」彼得羅夫歪戴著軍帽。兩撇漂亮的小鬍子。是個標準的歐洲紳士型的軍官。

  「謝謝。彼得羅夫上尉。」姚依蕾環視眾人。緩緩道:「省城叛亂。消息很快就會傳到大帥那裡。咱們務必守住公署。只要三天。援兵一定會到。」

  忽然劉婷推門進來。姚依蕾直視她:「你怎麼還在。」

  劉婷道:「我在加班。沒來得及走……夫人。江面上有水警總隊的炮艇。可以請求他們支援。」

  姚依蕾眼睛一亮:「對。曾蛟的水警可以用一下。可是怎麼聯繫他們。」

  劉婷道:「用燈語。」

  姚依蕾立刻派人提著馬燈要角樓上去給炮艇發信號。可是今天江面上霧大。燈火根本穿不過去。

  警察們連攻三次。銳氣已竭。報告麥子龍後決定勸降。半小時後。一人舉著白旗哭喪著臉走出來。揮舞著旗子喊道:「別開槍。我是張鵬程。」

  來的是警察廳副廳長張鵬程。他是陳子錕的人。派到警察廳去分麥子龍的權。可是敵不過老奸巨猾的麥子龍。當了一年多副廳長光顧著撈錢了。兵權一點沒抓住。這回麥子龍設下鴻門宴。張鵬程首當其衝成了階下囚。

  張鵬程在雙方槍口下走進了督辦公署。向陳夫人轉告了麥子龍的意思。

  「夫人。麥主席說了。只要放下武器。立刻安排船送你們去上海。所有家產細軟秋毫無犯。」

  姚依蕾冷笑:「麥子龍是哪門子主席。」

  「是武漢國民政府封的省主席。」張鵬程道。

  「你回去告訴他。就一個字:呸。」姚依蕾擺擺手。「送客。」

  ……

  等了足足兩小時。打探情報的人興沖沖的回來了。說城裡起義已經成功。警察部隊掌控了全城。麥平大喜。帶領隊伍浩浩蕩蕩回城。果然見街上到處都有警察站崗。

  麥平喜滋滋的找到大伯麥子龍。商量建立聯合政府的事情。卻被麥子龍當場拒絕。「你聽聽。江邊槍聲還這麼密。督辦公署還沒拿下。你就跟我說什麼聯合政府。簡直胡鬧。」

  麥子龍一身黑色警服。肩膀上滿是星星。舉手投足間儼然一省之主的氣勢。麥平也不傻。心想此番起義寸功未立。黨在聯合政府里的席位肯定要受到影響。當即道:「攻打公署的任務就交給我們吧。」

  「平兒。注意安全。」麥子龍沒有多說什麼。親自將配槍解下贈於侄兒。又調遣了五百名警察配合他攻堅。一隊人馬直奔著老督辦公署去了。

  東方出現曙光。天亮了。督辦公署的大門千瘡百孔。但紋絲未動。警察們躲在遠處巷子裡不敢冒頭。對方火力太猛。露頭就是一陣彈雨打過來。半夜裡還能借著黑暗躲避。天亮了就更難攻打了。

  麥平帶著部下趕到現場。頓時驚呆了。地上滿是黃橙橙的子彈殼。牆壁上彈痕累累。督辦公署大門前倒伏著幾十具屍體。足見昨夜戰鬥之激烈。

  「怎麼還沒攻下。」麥平皺眉問道。

  負責主攻的警察大隊長愁眉苦臉道:「別提了。公署里火力太猛了。子彈跟不要錢似的。根本上不去。」

  麥平道:「看我的。弟兄們。給我沖。」

  百十號人一窩蜂的沖了出去。高牆上槍聲爆豆般響了起來。敢死隊員前仆後繼。轉瞬就倒下幾十人。鄭澤如急了。拉住麥平道:「不能這樣打。留點種子吧。」

  麥平鐵青著臉:「我是特委書記。我負責。」

  鄭澤如怒喝:「你負得起責任麼。仗不是這麼打的。」

  麥平沉默了一下。終於吹起了撤退的哨子。一百多人衝出去。回來只有七十人了。血腥殘酷的戰鬥讓這些熱血青年在短暫的時間內成長起來。一張張堅毅的面孔上寫滿了對死亡的輕蔑。

  「麥書記。用炸藥包上吧。」一個東大化學系畢業的學生建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