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許苑雲跟蹤雪姬 季平安再見監正(五千字求訂閱)
迎著辛瑤光詢問的目光,觀主遲疑了下,才緩緩搖頭,道:
「聖女在第一輪,與佛女的比斗中,棋差一招。」
棋差一招……果然輸了麼……辛瑤光眸光黯然。
這一刻,雖早有心理準備,但這位執掌國教的強者一顆心仍舊難以遏制下沉。
終究,還是輸了,而且連第二輪都沒能撐到,佛門如她預想中般強大。
「啥?」旁邊,聖子痛心疾首:
「若是教我前往,何至於此?師妹終究還是太年輕,師尊,我有個想法,我們再召開一次鬥法,這一次,本聖子親自掛帥,必不令我道門,我大周蒙羞!」
辛瑤光沒有理會聖子的慷慨陳詞,而是輕輕嘆了口氣,將心頭的失落掩藏,打起精神道:
「既如此,便按照本座此前安排的去做吧,此事過後,想必大周落敗的消息會迅速傳開,這固然會對我們造成重大打擊,卻也是一次機會。還有俞漁,她想必很是內疚吧,竟也不敢來見我,罷了,便……」
女掌教正進行安排,忽地察覺到三清觀主表情怪異。
只聽老道士說道:
「掌教,聖女雖敗了,但佛門也未獲勝啊。」
?
辛瑤光頭頂緩緩飄起一串問號,心臟突地漏跳半拍,意識到什麼:
「此話何解?莫非是那……」
老觀主「恩」了一聲,神色感慨道:
「季司辰先後戰勝佛子、佛女,贏得了這場鬥法的勝利。」
接著,他不急不緩,將季平安如何嘴炮崩碎「了塵」的佛心,令其瘋癲遁走。
又如何登上須彌山,通過卡bug,利用「晉級破八」的方法,率先登頂的整個過程,詳細敘述了一遍。
這個過程中,辛瑤光沒有打斷,聽得專注入神,直到觀主講述完畢。
她猶自未曾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大乘佛法……國師昔年舊事……佛子瘋癲,佛女甘拜下風……每一個關鍵詞,都如一顆炸雷,轟地作響。
辛瑤光大腦短暫空白。
在他眼中,雖知道季平安不凡,但最高的猜測,也只是他能撐過第一輪,畢竟這次的對手,並非同時代的天才,而是重生轉世歸來的菩薩。
這也是她之所以缺乏信心的原因。
可現實是,那個小星官的能力,遠比她想像中更強,即便在觀主的敘述中,季平安的獲勝很大程度依賴於「手段」,辟如國師對佛法的言論,以及破境,可勝了便是勝了。
季平安……你到底還要給我多少驚喜?
辛瑤光咬著嘴唇,忽地生出一個念頭:
只怕,即便是國師再世,也難以比他這名接班人,表現的更出色吧。
「掌教?」三清觀主見自家宗主呆滯,忍不住輕聲呼喚。
辛瑤光回過神來,強行按耐心緒翻騰,說道:
「所以,聖女她……」
三清觀主笑道:
「聖女雖有些低落,但也還好,等下便回來了。掌教,此番鬥法,佛門可謂損失慘重,名聲下跌是其一,那佛子瘋癲,還不知情況如何,佛女雖看上去還好,但當時雲霧沸騰,只怕佛心也受到損傷,若能減慢二者恢復速度,倒也……」
辛瑤光卻搖了搖頭,道:
「真正的強大,不是盼望對手虛弱。」
觀主頓覺慚愧,轉而道:「那接下來……」
辛瑤光也一時不知如何回應,原本做好的預案,全然失效,誰也沒想到,這次鬥法最大的贏家,竟然是欽天監。
不過,轉念一想,這個結果也不壞:
一方面,保全住了大周的顏面,打擊了南唐和佛門。
其二,道門此次終歸是丟臉了,足以令道門上下警醒,趁機敲打三千弟子的計劃,仍舊可以推行。
其三,大周五大宗門中,欽天監最弱,能承接的重生者相應也最少,便是獲得些好處,對其他家的威脅也仍舊不大。
念及此,她口含天憲般道:
「將鬥法結果傳遍道門各地道觀,至於朝廷那邊,本座會親自轉達,你等且先退下,密切關注後續動向……」
三清觀主躬身:「謹遵法旨。」
交代完畢,老道士才注意到好像少了個人,扭頭一看,只見聖子僵立當場,頭髮根根豎起,好似被雷霆轟炸了一般。
分明還保持著方才跳腳的動作、姿態,可整個人卻仿佛失去了生機和色彩,成為了一尊木雕。
聖子大腦空白,渾身顫抖,雙拳攥得咔咔作響,羨慕的流下兩行熱淚:
在餘杭數萬百姓圍觀下,代表大周擊敗南唐,破雲登頂,輕鬆破境,這豈非不正是他日思夜想,夢寐以求的嗎?
可為什麼……自己苦尋不得的,季平安卻屢屢輕鬆做到?
難道,就因為對方是大周國師選定的弟子?聖子想不明白,隱約聽見觀主的呼喊聲,整個人如墜夢中,天旋地轉:
「娘的,這道觀也太晃了。」
而這時候,辛瑤光已經閉上了眼睛,法身表面光澤流轉。
……
神都,青雲宮。
寂園。
一座修煉室內,辛瑤光本體正盤膝坐在窗前,捏著一根毛筆臨摹面前攤放的道經。
忽地,她身子一顫,眉心蓮花印記閃爍,一股股記憶如同溪流灌入她的腦海。
那是她的法身從餘杭傳回的畫面,辛瑤光愣住,久久才回過神來,恰在這時,她放在桌上的玉佩閃爍。
辛瑤光眼神一動,身影倏然一寸寸被擦除,當她再次出現時,已經離開了居所,抵達了道門總壇內,一座樓宇三層。
只看到一排排書架間,一襲火紅衣裙,腰懸玄色腰帶束身,凌亂碎發垂至耳側,眉目如畫,颯氣十足的少女盤膝打坐。
身後懸浮一柄柄縈繞金光的長劍,周身有虛幻太極圖案旋轉。
辛瑤光深吸口氣,平復心情:
「師祖。」
魏華陽睜開眼眸,假裝自己並不在意,問道:
「餘杭鬥法可有結果?」
正如餘杭知府說的那般,這場鬥法看似只局限於餘杭城內,但實則,九州許多個勢力都在關注,神都城內,自不例外。
魏華陽前幾日得知此事後,便很擔心季平安,但偏生又不能表現出來,只好按耐著焦躁,忍到現在才問。
辛瑤光暗嘆,心想師祖還是牽掛著道門的,這般在意興衰榮辱,她嘆了口氣,慚愧道:
「回稟師祖,鬥法已結束,弟子令道門蒙羞,還請師祖責罰。」
蒙羞?
那就是輸了?
離陽有沒有受傷?萬一給那幫佛門禿驢欺負了……魏華陽簡直不敢想,腦子裡各種念頭起伏,張了張嘴:
「那季平安……」
辛瑤光面露驚訝,讚嘆道:
「師祖莫非已經算到了麼?此番鬥法,那季平安的確大放異彩……」
接著,她將自己分身剛回饋回來的信息,重新說了一遍,同時,心中愈發敬畏。
心想不愧是開創了道門的祖師,雖說如今修為尚未恢復,但這眼力著實可怕,掌握的信息極為有限的情況下,竟一口道出關鍵點在季平安身上……
而自己,卻在弟子面前露怯,兩相對比,著實令她汗顏,愈發意識到,即便同為「神藏境」,不同的時代的神藏,也是全然不同的。
這就是當年那個時代的頂級強者的風範和定力嗎?怪不得當初大周國師能力壓九州。
有能力開創一條傳承的,都是怪物。
辛瑤光暗暗感嘆。
卻壓根不知道,魏華陽心中完全沒在乎過道門輸贏,反正在她眼中,如今的道門看似龐大,開枝散葉鼎盛繁榮,但若論強者,還不如她那個年代。
聽到季平安力壓佛門,魏華陽嘴角微微翹起,心想不愧是她選中的男子。
即便換了身份,從頭開始,也仍舊是最出眾的那個。
可惜,自己沒辦法親自去觀看,魏華陽心中嘆氣。
辛瑤光問道:「師祖。關於此戰的消息……」
魏華陽眉毛揚起,淡淡道:
「命人於神都中宣揚開,不必在意門中弟子看法,理應鞭策他們一番,令其知曉,道門看似龐大,然則早已積弊良多,若再不奮起,莫說佛門,便是欽天監也敵不過了。」
恩……心中真實想法是:
離陽做下這般壯舉,自己理應為其喝彩,她要讓整個神都城都知道,她選定的道侶有多麼優秀。
唔……師祖不愧是師祖,這般胸襟、決斷,比自己強出太多,自己還反覆猶豫,擔心會不會令宗門人心動搖,結果師祖半點不帶耽擱的……
辛瑤光心中敬佩,道:
「謹遵法旨。」
……
皇宮。
御書房內,元慶帝今日沒有批閱奏摺,而是在屋中不斷踱步,焦急地等待結果。
身為當代神皇,他對這場鬥法無比重視。
「一旦輸了,我大周豈不是成了天下的笑話?」元慶帝眉目焦躁,一遍遍詢問是否有結果。
旁邊的老太監眼眸低垂,不敢直視,道:
「陛下且放心,辛掌教有法身在餘杭,必不可能令那佛門逞凶。」
辛瑤光那女人……元慶帝腦海中浮現絕色女道姑的模樣,冷哼一聲,道:
「若是真在意,為何只過去一道分身?」
老太監沒吭聲,這種話他是不敢接的。
難道要說,辛掌教對朝廷,對皇室同樣並不信任?如今道門高手大量外出,總壇空虛,卻有越來越多的「重生者」被偷偷送入青雲宮。
是的,這幾個月里,當然不只是季平安有所收穫,各大勢力都陸續收攏到一些重生之人,只是都默契地秘而不宣。
辛瑤光自然不敢大意,也要擔心被人偷家的可能。
這時候,外頭忽然有小太監飛奔而來,尖細的嗓音遠遠傳來:「報——」
門外御林軍下意識警惕,卻見元慶帝大步邁出,沉聲問:
「何事?」
小太監氣喘吁吁:
「青雲宮方才傳話過來,說……說,鬥法已塵埃落定,由欽天監季司辰連斬兩陣,力挽狂瀾……」
等小太監將三手情報敘述完畢,卻沒有聽到回音,他小心翼翼抬起頭,只看到元慶帝站在屋檐下,臉色極為複雜,陰晴不定。
既有平復擔憂的鬆弛,也有獲勝的喜悅,但伴隨著的,則是對季平安這個名字的不好印象。
上一次,三黃縣蠱蟲之災後,大東神將便以密奏稟告他,稱伏殺季平安失敗,一支鐵浮屠全滅,欽天監正現身軍府。
元慶帝知道,這是監正對他的警告。
不久之後,大東神將又奏報了雲林禪院一事,元慶帝愈發不悅。
等到佛門到來,在他眼中,季平安儼然成為了南唐與佛門發難的藉口。
正準備編織罪名懲戒,如此有損大周威嚴大事,想必監正也說不出什麼。
可哪裡想到,最終竟是這樣的結果。
「又是他……」元慶帝冷聲一聲,拂袖而去。
留下小太監一頭霧水,不明白分明是大喜事,為何陛下似有蘊怒。
……
欽天監。
某座茶室內,當同樣焦急等待消息的金院監侯、李國風得知結果後,這位實質上的欽天監管理人,愣了許久,深邃滄桑的眼神中流露喜悅與複雜:
「國師到底留給了我們怎樣一個接班人啊。」
旁邊,穿著玄黑色袍服的裴司歷也面帶笑容,道:
「如此一來,佛門費盡心思的這一招,卻反而是我欽天監成為了最大獲利者?」
李國風興奮地點頭,踱步數次,吩咐道:
「立即將此事散播開,要大書特書。」
裴司歷點頭:「是。」
旋即說道:「可惜,黃監侯他們沒能趕上這場盛會。」
李國風問道:「他們還沒入瀾州嗎?」
裴司歷說道:
「按照日子,應該快了,但前幾日傳訊,說是遭遇了一場惡戰,在休整。同時也有了一些關於重生者的線索在追查,所以才拖慢了腳步。」
李國風頷首,等裴司歷離開,他想了想,身影倏然化為一道電光,眨眼功夫,出現在木院後山,一座溫泉旁。
視線低垂,只看到一襲墨綠色官袍,姿容絕色的身影盤膝坐在一塊大石上修行。
徐修容撐開美眸,望向李國風,蛾眉顰起:
「師兄怎的有空來我這裡?」
自從當初季平安離京後,徐修容便開始閉關修行,極少在外人前露面。
為不打擾她修行,鬥法一事也未曾告知。
李國風笑道:「有個好消息,關於你那『大弟子』的。」
徐修容心頭一顫,數月未曾聽聞消息,她不禁追問:
「他怎麼了?」
李國風並未注意到女監侯的異常,這才笑著將鬥法一事說出。
徐修容怔怔聽著這些,輕輕咬了咬唇瓣,眼神中溢出光彩。
李國風奇怪道:
「師妹這段時間心境提升這般巨大麼,竟好似並不意外一般。」
徐修容笑了笑,沒有解釋,心想那可是國師啊,做到這些,又值得什麼大驚小怪?
她開玩笑般道:
「師兄倒是不如以往鎮定了,你可要當心些,小心我先你一步觀天。」
李國風莞爾,道:
「你這幾個月修行,倒是比過去幾十年都刻苦了。」
徐修容抿了抿嘴唇,想著季平安臨別時那句,待她觀天再見的紙條,心想:
師尊,我很快就能去見你了。
……
身處餘杭的人們,並不知道遠在萬里之遙的神都中,掀起了怎樣的波瀾。
伴隨鬥法結束,烏泱泱的人群開始退潮,季平安則稱還有事情,要去學宮一趟。
「我們也先回去吧。」
方世傑說道,黃賀與沐夭夭自無不可,眾人重新駕車,又招呼雪姬道:
「前輩,一起上車吧,我們先送你回去。」
雪姬搖搖頭,恢復了高冷姿態:
「不必了。」
旋即,自行邁步走入人群。
方世傑搖了搖頭,心想這妖女和當年一樣脾氣怪,索性也由她。
隨著眾人散開,雪姬獨自一人,沿著街道朝著自己居住的宅院走去。
忽然,她狐疑地扭回頭,四下看了看,隱隱覺得有人在窺探自己,但又像是錯覺一般。
雪姬眯起眼睛,心中提起十二分警惕,暗暗攥住季平安留給她的符籙、法器。
繼而恢復如常,照舊朝宅子走去。
遠處,一株大樹下。
一隻淺藍色的鳥兒振翅懸浮,灑下光斑,將一道身影幻化透明,周圍人仿佛完全看不見這隻鳥,以及它身旁的主人一般。
直到雪姬消失在胡同內,一隻纖細的手,才輕輕將那隻鳥兒抓起,化為一枚銅牌。
許苑雲捏著銅牌,纖細柔和的眉眼靜靜望著遠處,這個性子柔弱的女子眼神中卻帶著一股強烈的敵意:
「情報中提及的魔教妖女麼……」
許苑雲面無表情,邁步走入胡同,停在了一扇院門外,她沒有猶豫,抬起手掌輕輕一推,院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
只見雪姬正坐在院中擺放的石桌旁,按著一隻匕首,冷眼看過來:
「你是誰?!」
……
「阿嚏!」
更早些時候,當季平安乘坐馬車,抵達陰陽學宮外,忽然打了個噴嚏。
車廂內,謝文生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沒什麼,鼻子忽然有點不舒服。」季平安嘗試簡單占星,但卻並未獲得明確結果,便不在意地說道,「走吧。」
鬥法結束後,他與道門、朝廷簡單寒暄了下,而後謝文生忽然到來,說監正有請。
季平安便乘坐學宮學監的馬車,徑直趕了過來。
謝文生欣然點頭,兩人當即走入學宮,當季平安登上觀星台,就看到「大弟子」正笑眯眯看著他:
「你來了。」
……
錯字先更後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