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佛門陽謀 監正的啟示(五千字求訂閱

  第276章 佛門陽謀 監正的啟示(五千字求訂閱)

  三清觀。

  靜室內的古典香爐散發出裊裊青煙,陽光自天井映照下來,斜切開季平安與辛瑤光之間的地面。

  觀內的道人們識趣地退開,周遭安靜下來,只隱約能聽到遙遠前殿,百姓們聚集傳來的少許騷亂。

  「所以,這斗法會,是怎麼一回事?」季平安「啪」的一聲,將戰書丟在地上。

  這個舉動,登時嚇了旁邊的女武夫一跳,夜紅翎眼睛撐大,心說:

  你都這樣和堂堂國教掌教說話的嗎?

  尊卑呢?敬畏呢?

  然而,辛瑤光卻對此毫不在意,嗓音虛幻道:

  「你不知?」

  季平安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

  「佛門只丟來一封戰書,並沒有解釋其他。想必也是看人下菜碟,我想著道門該知道的多些。」

  說出這話,他心下也有些感慨:

  自己還「活著」時,佛門上下,對欽天監都頗為尊敬,上次他前往雲林禪院,還能享受些許特殊待遇。

  可「國師」終究已死了。

  這幫佛門使者,也現實的很,從遞交戰書的倨傲態度上,可見一斑。

  辛瑤光淡淡回應道:

  「佛門聲稱,其查驗過一弘死因,雖與你和俞漁並無直接關聯,但仍難以解除疑點,且當日你等聲稱調查案子,強攻禪院,最後卻也拿不出一弘與案子關聯的證據,如此,便是壞了規矩,對佛門聲譽造成極惡劣之影響……」

  頓了頓,她話鋒一轉,道:

  「故而,佛門給出兩個選擇。要麼,是以唐國名義,向大周追責,將此事鬧大,要麼,便是要你們接下戰書,其將在城外擺下『擂台』,由今歲水陸大會新選出的『佛子』、『佛女』與你們切磋,公平比斗,以彰顯佛門實力,扭轉禪院被破一事的風評。」

  夜紅翎忍不住道:

  「辛掌教,這分明就是佛門的謀劃!若要扭轉風評,為何不要求我大周官府發出告示澄清?偏要比斗?」

  女武夫作為探案小能手,從邏輯上察覺不對。

  腰背挺直,維持「高冷」人設的俞漁嘆了口氣,說道:

  「佛門僧人說,我們在眾目睽睽下,以大欺小,擊敗大護院,無論怎樣澄清,也於事無補,唯有公平地比上一場,才教百姓知曉看個清楚,若是佛門再敗,他們便認了。」

  夜紅翎被噎住了,愣了下,才說:

  「擊敗大護院的是我,要挑戰也該是我才對,怎麼戰書沒我的份?」

  不是……你這失落的樣子是鬧哪樣……季平安哭笑不得,解釋道:

  「因為對方的目的,就是奔著道門與欽天監而來。」

  接著,他三言兩語,簡明扼要地向女武夫解釋了下。

  反正,經過雲林禪院一遭,已經確定,夜紅翎同樣知道了「重生者」的存在,且其身為當事人,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竟然是這樣……佛門想要趁九州動盪被擴,一方面要趁機打響名氣……

  另外,也是想以此吸引目光,爭取潛藏在暗處的,那些「中立陣營」的「重生者」投靠……

  夜紅翎大為震撼。

  她雖執掌斬妖司,但終歸只是個武夫,對修行界局勢的變幻,缺乏了解。

  直到此刻,才清晰意識到:

  原來各大宗派,對「重生者」的爭奪已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日趨激烈。

  「這樣說來,這鬥法豈非是個陽謀?」

  夜紅翎猛地反應過來,道:

  「從朝廷角度,與將此事升級,鬧大相比,更樂於將其局限在修行門派間的切磋。且佛門通過報紙,在城中製造輿論,將此事鬧得沸沸揚揚。

  若不接受,在外人看來,無疑是道門與欽天監底氣不足……沒有信心戰勝佛門,恰好遂了他們的意。相比之下,若接受,反而還有機會取勝。」

  不笨嘛……季平安略顯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頷首道:

  「的確如此,所以對方此次是有備而來了。」

  俞漁一臉懵逼,後知後覺地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我還納悶,為何師尊沒有乾脆將那禿驢趕出去。」

  「……」眾人默契移開視線,假裝沒看到聖女的愚蠢表現。

  辛瑤光面無表情,只是道袍下的酥胸高低起伏,強忍敲打弟子的衝動,她繼續道:

  「本座已決定接下這鬥法,季司辰以為如何?」

  問什麼問……咱們不都在潛蛟島上說過了嗎……季平安腹誹,輕輕嘆了口氣: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辛瑤光淡淡道:

  「你若不願,聖子可取而代之。」

  季平安搖頭笑道:

  「我自己闖出來的禍,還是不勞煩聖子代為承受了。」

  說什麼笑話……我一旦慫了,必會導致流言四起,對欽天監的名聲造成重大打擊……輕則降低對「重生者」的吸引力,重則在未來,可能引起更多的麻煩……

  季平安心中嘆氣。

  至於辛瑤光提出,由聖子代為出戰,表面上是將這一遭劫難主動承擔過去,實則,卻也是將「欽天監」排除在這一輪「重生者」爭奪戰之外。

  說到底,欽天監與道門關係雖親近,但終歸還是兩個宗派。

  正如在神都大賞時,彼此是競爭關係。

  對付四聖教時,兩派可以一致對外,互為盟友,但當涉及到實際利益,辛瑤光不可能因為對他的欣賞,而罔顧道門利益。

  辛瑤光略顯失望,說道:

  「你不必急著回答,此事涉及欽天監聲譽,你可尋監正商定清楚再做決定。」

  他什麼輩分,能替我做決定?……季平安心中嘀咕了句,表面上並未反駁,跳過這個問題,繼續道:

  「鬥法內容呢?可有說明?」

  辛瑤光淡淡道:

  「鬥法分為兩輪,第一輪,你與佛子,俞漁與佛女單獨比斗,可由你們提出比斗內容,但要求必須與修行本身相關……這是我爭取來的條件。」

  季平安並不意外,佛門雖強勢提出鬥法,但辛瑤光分身坐鎮在此,多少還是會讓步一些。

  換言之,會儘可能保證鬥法的公平性。否則,就是逼著大周放棄鬥法,選擇激化矛盾。

  他說道:「既然第一輪是我們提出內容,那第二輪,必然是佛門的主場了吧。」

  辛瑤光「恩」了一聲,說道:

  「第一輪後,獲勝的兩人將進入第二輪的比試,屆時,佛門將考校修士的道心。」

  考校道心?這怎麼比……夜紅翎一臉茫然。

  季平安卻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並未在具體的比斗方式上糾結,而是皺起眉頭,直指關鍵:

  「佛門既然敢主動挑戰,那必然有足夠的底氣。」

  辛瑤光說道:

  「你認為他們的底氣是什麼?」

  季平安說道:

  「水陸法會提前,佛子佛女同時出身於不知名的小廟……這已經說明很多事了。」

  辛瑤光道:

  「你是說,這一代的佛子佛女是重生者。」

  季平安點頭,道:

  「方才夜司首說,佛門下戰書是陽謀,依我看,這比斗的人員選擇才是真正的陽謀。佛子佛女若是歷史上曾經的強者,那若比斗道心,今人如何與曾經登臨更高境界的古人比?」

  辛瑤光輕輕頷首,表示贊同:

  「但難就難在,對方有佛子佛女的身份,大周便是要應戰,也要拿出地位相等的人選,你與洛淮竹、聖子與聖女便是唯一的選擇,無法尋人替代。」

  季平安嘆道:

  「所以,想要獲勝,或者起碼打平,將對方從南唐伸過來的爪子打過去,就不能落入對方的陷阱。」

  辛瑤光說道:

  「古代修行者相比於今人後輩,各方面積累都更雄厚,最大的短板就是修為本身,畢竟不是原本的身體,且『復活』時間尚短,即便佛門傾力栽培,也有限。所以想要取勝,最佳策略是在第一輪掌握先機,並儘可能不要拖入第二輪。」

  季平安默不作聲,心想:

  你這個戰術對俞漁來說或許沒錯,但對我而言,恰好相反。

  畢竟,若比較修為戰力,在不動用底牌的情況下,如今的九州有太多人比他強。

  但若比拼道心、感悟等,重生了三次的季平安,比當世任何人都更強大。

  「不是,你們在說啥?」夜紅翎在旁邊眼神茫然,愣是沒跟上雙方的談話節奏。

  至於俞漁,更是已經放棄思考。

  辛瑤光繼續道:

  「接下來幾日,本座會對聖女進行特訓,至於你……」

  季平安笑了笑,起身告辭:

  「我會去尋監正商討。」

  辛瑤光頷首,旁邊適時有道人走來,引領二人離開。

  俞漁絕望地目送季平安背影消失,又在辛瑤光命令下,垂頭喪氣地先行去往練功室,預感到接下來幾日,自己恐怕會很難過。

  等眾人消失,天井中光線扭曲,地上更有煙霧騰起,一名清矍老道浮出身形,擔憂道:

  「掌教。佛門用心險惡,倘若那佛子、佛女皆乃重生之人,聖女雖潛力不俗,但只怕也未必能敵的過。」

  三清觀主憂慮不已,總覺得這次鬥法不容樂觀,試圖阻止。

  辛瑤光碟膝閉目,聞言淡淡道:

  「本座知道。」

  三清觀主愕然:

  「您既知曉風險,為何……」

  辛瑤光沉默片刻,才輕輕嘆了口氣,說道:

  「時代變了。聖子、聖女沒有時間再慢慢成長,我已預感到,不久之後,九州必有亘古未有之大變,相比之下,所謂『佛法北擴』不值一提,讓他們遭遇強敵磨礪,也未必是壞事。

  整個道門也安逸了太久,我觀各大州府道觀,人浮於事,全無居安思危之心,若是能用一場失敗,換來道門上下三千弟子的警醒,倒也不虧。」

  三清觀主愣住,未曾想到,自家掌教竟早已做好了失敗的準備:

  「那聖子那邊……」

  辛瑤光本想安排聖子替補,但既然季平安應戰,便只好作罷,有些頭疼地說:

  「罰他繼續閉關修行,至少七日後再放出來,否則,若是他知曉鬥法的存在,怕是又要發瘋。」

  三清觀主深以為然:

  「謹遵法旨。」

  ……

  ……

  另外一邊,季平安離開三清觀,與夜紅翎分別後,直奔陰陽學宮。

  然而就在他抵達學宮門口,並踩著一級級白玉石階,叩開大門時,看到的便是謝文生那張沒精打采的臉。

  「哈欠,你來幹嘛?」

  這名擺爛派重生者耷拉著眼皮問道,說話時,還滿口濃郁酒氣。

  顯然,自從來了學宮,日日醉生夢死,好不快活。

  季平安在沉默了下,道:

  「監正可有說什麼?」

  謝文生瞥了他一眼,說道:

  「沒有。監正還在閉關,說任何人來訪都不見。」

  季平安若有所思,忽然笑了笑:

  「我知道了。」

  說完,乾脆利落地轉身,乘坐租的馬車離開。

  目送星官遠去,謝文生咂咂嘴,嘀咕了一句「有意思」。

  旋即關上朱紅大門,穿過學宮內一道道拱門,來到高聳的觀星台下。

  熟稔地邁開步子,踩著「吱呀」亂叫的木質樓梯向上,抵達頂樓平台時。

  就看到一身白色古怪長袍,神似甘道夫的老監正盤膝於偌大星圖中央,雙眼俯瞰下方某處:

  「他怎麼說?」

  謝文生松垮垮地走過去,席地而坐:

  「就說了句知道了。」

  繼而嘀咕道:

  「你又不是閉死關,幹嘛總躲著人?還有,這報紙上可說了,佛門發下戰書,要搞事,你也不在乎?」

  白髮白須,容貌和藹的老監正笑了笑:

  「辛瑤光既已站在了明面上,老頭子我又何必湊那個熱鬧?討人嫌?」

  謝文生撓頭道:

  「佛門這次八成也是奔著你欽天監來的,沒看季平安都來找你了?你就算不想出面,暗中觀察,好歹也給他點啟示吧,比如吉凶什麼的,你們星官不就擅長這個?」

  距離神藏只有一步之遙,身為當世最強星官的老人笑著反問:

  「啟示?我不是已經給了嗎?」

  謝文生愣住。

  ……

  ……

  馬車轆轆,駛過全城,太陽也緩緩升至中天。

  季平安返回老柳街途中,找了個酒樓吃了午飯,期間聽著樓內百姓們議論「鬥法」一事,儼然已經開始坐實,且討論起佛門強弱。

  只可惜,絕大部分凡人對修行都缺乏了解,對「仙師」們的法力高低,缺乏概念。

  「砰!」一名跑江湖打扮的大漢摔下酒碗,大聲道:

  「勞什子佛門,妄想挑戰我大周,自不量力。某家初夏時,曾在神都目睹仙人施法,當真壯觀,偉力無窮,一群和尚自取其辱罷了。」

  樸素的愛國情懷,頓時引起不少酒客叫好。

  然而同樣激起反駁聲音,一名穿綢緞衫的讀書人大搖其頭:

  「非也,非也,你這莽夫知道什麼?我前些日子,剛從南唐回來,目睹水陸大會,佛光普照四方,巍巍然何其壯哉,你們誰人看過?」

  見吸引來注視,讀書人繼續道:

  「何況,用你們的腦子想想,佛門數百年不出,如今卻突然來挑戰我周朝,豈能沒有十足底氣?」

  聽到前半句時,那大漢等人還面露怒容,想要喝罵。

  可等到後半句,酒樓內不少人為之一窒,覺得的確有些道理。

  「是啊,若是沒有底氣,怎的會來勢洶洶?」

  「聽說這次還是興師問罪來著,乃是那雲林禪院出了事……」

  「佛子、佛女有多厲害?咱們這邊能不能打得過?」

  餘杭本就在大周最南,毗鄰南唐,受到佛法影響更深,民間基礎極好。

  相比於高冷的道門,百年間,多有佛門苦修士在民間行走,施法救人,平常還顯現不出。

  直到此刻,佛門高調前來,輿論上頓時有所反饋。

  不同於時常目睹道人、星官顯聖的神都百姓,江南之民鮮少目睹道門仙師,倒是民間佛門修士留下傳說更多。

  此消彼長,許多人心中,早已留下了佛門更有「法力」的印象。

  季平安坐在角落,聽著酒客們議論紛紛,毫無依憑地猜測,搖了搖頭,默默結帳後返回老柳街。

  ……

  「公子,您可回來了,雲槐書院的諸位等待已久。」

  甫一返回,黃賀就迎了上來。

  季平安視線掠過他,看到了等在小院中的一群熟悉面孔。

  唇紅齒白,面如冠玉的「小奶狗」韓青松起身拱手:

  「季司辰,冒昧上門,多有打擾。」

  旁邊,陽光帥氣的「浪子」,秦樂游也收斂了笑嘻嘻神態,邁步上前:

  「我等聽聞佛門揚言鬥法,這報紙上寫的卻含糊不清,敢問可有此事?」

  季平安笑了笑,將紅色戰書再次取出,一番展示後說明情況,引得一群書生大呼「佛門可惡」。

  同為大周境內修士,一番同仇敵愾。

  並關切詢問勝算如何,屆時前往助戰云云。

  季平安全程微笑,直到將眾人送走,剛想歇一歇,就看到老柳街口,一輛熟悉的馬車緩緩駛來。

  幾名護衛守在四周,輕輕拉開車簾。

  旋即,一對容貌不俗的母女花聯袂下車。

  一個雍容華貴,紫衣長裙下身段豐腴有致,一個滿臉書卷氣,大家閨秀氣質拉滿。

  正是裴氏母女。

  二人甫一登門,便是福了一禮。

  旋即,李湘君咬著唇瓣,在不遠處屋檐下假裝玩泥巴,實則一臉嘖嘖稱奇的初代神皇注視下,率先開口:

  「季司辰,城中傳聞當真屬實?」

  ……

  錯字先更後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