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兩個人的「論道」(六千字求訂閱)
「你醒了。」
荒山洞穴內,當魏華陽扭過頭,神色平靜地說出這句話,季平安有了片刻的恍惚。
按理說,他此刻應該憤怒與緊張,但不知為何,心頭只覺平靜安詳。
恩,大概是這一幕早在「占星結果」中,所以有所準備吧。
他念頭轉動間,先是「恩」了一聲,算作應答,然後才後知後覺地看向被少女拿去當做「燒烤簽子」的佩劍,以及新鮮的馬肉。
「我的馬……」他張了張嘴,沒來由的兔死狐悲。
魏華陽神色平淡,雖是盤膝打坐,腰背卻極挺直,火焰吹起的熱浪拂動她額前髮絲,「哦」了一聲,說:
「我乾糧吃光了。」
然後我的馬懂事地死了是吧……季平安將話咽了回去。
魏華陽冷笑一聲,似笑非笑盯著他:
「與其關心你的馬,不如關心下你自己。」
季平安垂下頭,這才看清,自己全身被一條細細的鎖鏈捆綁著。
按理說,這等程度的捆縛,他完全可以用修為掙斷,但氣海內靈素枯竭,所以想要掙脫也變得艱難起來。
他抬起頭,正色道:
「姑娘這是何意,我覺得伱是否誤會了什麼。」
魏華陽噙著笑,看他表演,聞言道:
「誤會?」
季平安神色鄭重:
「你也應該是接了任務,清剿鐵屍的吧,我同樣如此,之前遇到的那人乃是四聖教徒,對方意圖殺我,幸好未能得手。也多謝姑娘及時趕到,否則我力竭昏迷在荒郊野嶺,還真怕睡夢中被那些屍體啃了喉嚨。」
一副正人君子做派。
魏華陽看的嘆為觀止,眼神內涵,心說你對看裙底這種事是半個字也不提啊……
她安靜地聽完季平安的陳述,「呵」了一聲,說:
「這麼說,是我誤會了?」
季平安「恩恩」點頭,表情真誠:
「你我也算相識,快解了這鎖鏈,我好恢復修為。四聖教徒與眾多鐵屍遊走四方,隨時可能抵達,姑娘獨木難支,我二人當協力抵抗。」
魏華陽目光愈發內涵。
因身子年紀不大,還略顯些嬰兒肥的臉頰上,嘴角抽了抽,點漆般的明眸漸漸轉冷:
「不錯,欽天監的天才星官,術法如何未曾見到,但這演技著實不錯。」
季平安「大驚失色」,詫異道:
「什麼欽天監?星官?」
魏華陽呵呵笑道:
「季平安,大周欽天監司辰,夏季神都大賞奪魁的天驕,風頭蓋過五大派天才,據說乃大周國師舉薦提攜……沒想到,還執掌著江湖暗網……」
隨著她念出資料,季平安臉孔一點點發白。
良久,才擺出一副「不裝了」的樣子,皺眉道:
「你認識我?」
魏華陽神色淡淡:
「原本不認識,但軍府那些騎兵,圍獵你的時候,本……我恰好從附近捉了一個。」
言外之意:
是通過拷問浮屠騎兵,獲得了相關情報。
事實也的確如此,在從「布衣神相」口中,得知跟隨「李公子」可獲得好處,並用卦術進行確認後,魏華陽便從暗網殺手的蹤跡判斷出,季平安的目的是「棋墩山」。
而後,她暗中離開棲霞鎮,一路遠遠綴著,結果卻發現了大周騎兵的蹤跡。
魏華陽謹慎地將自己藏在暗處,並趁亂綁了一個浮屠騎兵——因人數眾多,暗網殺手們也無法清點數目。
再然後,她繼續一路尾隨,結果正巧遇到雙方兩敗俱傷,魏華陽果斷現身,這才有了如今的一幕。
季平安沉默了下,臉上笑容斂去,淡淡道:
「既知我身份,姑娘綁縛在下,又是何意?總不會,你與四聖教同為一丘之貉?」
魏華陽給火上的烤肉翻了個面,然後才冷冷俯瞰他:
「認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再如何天才,如今也只是我的『階下囚』。是我來審問你。」
御姐范十足!
說完,魏華陽另外一隻手忽然「嘩啦」抖出一頁黃褐色紙張,目光森寒地盯著他:
「我且問你,這東西,為何在你身上?」
道經!
所以,她趁著我昏迷搜了我的身……季平安絲毫不慌,他的空間錦囊有專屬的封印,別說破九的對方,便是觀天境界來了,也無法打開。
至於道經,有姜姜器靈把守大門,同樣無人可以繞過權限,強行打開。
「姑娘,這東西不是你能拿的,」季平安搖頭說道:
「聽你的口氣,似乎認出了其來歷?那就該知道,有些東西,不能碰,否則代價你承受不起。」
魏華陽險些給氣笑了。
心說本座乃道門初代掌教,這道經是怎麼回事,還用你個小星官科普?
至於代價,更是可笑。
那個叫辛瑤光的小丫頭來了,都要叫本座一聲師祖。
就有一種,外人當著自己這個「祖宗」的面,強調自家的傳家寶來歷地位的古怪荒誕感。
魏華陽臉色一沉:「是我在審問你!」
說著,手腕一抖,一簇劍氣「嗖」的一聲,釘在了季平安耳畔,擦著他的臉頰鑿入石壁,只有一縷髮絲飄落。
……季平安說道:
「此乃當今道門掌教贈予,本來是給跟在我身邊那個小丫頭,也就是道門聖女護身的,目前由我暫持。」
她果然是出身道門……魏華陽眸光一閃,同住一間客棧多日,她豈會對動輒施展道門術法,溜出去玩的俞漁毫無察覺?
只是……「道門聖女」?就這?
魏華陽心情頓覺不美,有種一代不如一代的悲涼感。
她整理了下心情,斟酌問道:
「這道經如何操控?」
事實上,之前她已經用各種法子,嘗試獲取這一頁道經的權限,在魏華陽看來,這太簡單不過。
可卻失敗了。
季平安神色如常:
「此物乃聖女親自將我氣息烙印其中,才勉強能動用一二。」
自己的後輩們,已經把道經研究出這般用法了?
華陽掌教沉默,被唬住了。
沒辦法,她開創道門的時候,姜姜壓根還沒誕生,連意識都還幾乎不顯,魏華陽當然想不到「器靈」的存在。
「如你所說,聖女將此物託付給你,是為了什麼?她又去了哪裡?」魏華陽拋出問題。
旋即,生怕季平安不回答,她不懷好意地盯著季平安雙腿間,眼神冷漠,暗藏威脅:
「你若嘴硬,我不介意試試刀劍鋒利與否。」
說著,做了個「切斷」的手勢。
「……」季平安心念起伏,故意做出遲疑姿態。
因為事先從「占星術」中獲得了啟示,知道這紅衣女俠對他並無害處,甚至會是此行的重要助力,所以他本也沒打算隱瞞。
眼看魏華陽眼神愈發不善,他裝出迫於淫威姿態,說道:
「事情其實是這樣的,我與聖女奉命來餘杭歷練,察覺四聖教密謀大事,故而喬裝易容,來棲霞鎮查訪……」
在他敘述的版本中,自己和俞漁乃是奉命調查,這也是個合理的解釋。
「在得知鐵屍之災後,我們想起前來會盟的路上,曾路過棋墩山,便察覺風水異樣……接著,我以星官術法占卜,猜測蠱蟲源頭可能在棋墩山……
至於軍府的截殺,我也奇怪,可能涉及朝堂爭鬥……總之,那魔師殘軀如今就在道經內,我試圖將其護送至餘杭,以一州氣運鎮壓,或可解除此災……那四聖教之人,大抵是追擊來的。」
季平安一口氣將事情說完。
魏華陽全程安靜傾聽,表情也從最初的不善,變得凝重起來。
魔道祖師……蠱蟲之災……原來如此。
魏華陽對四聖教很陌生,但「魔道祖師」可是「老朋友」了……昔年也是打過交道的,知道此人的強大與可怕……
季平安給出的答案,在她看來,完全符合邏輯。
那接下來的選擇,似乎清晰明白起來了。
魏華陽之所以前來會盟,一定程度,是為了調查四聖教,接觸更多的「重生者」,如今卻有了更好的選擇:
……鐵屍之災必須予以解決,四聖教既是「魔師」後裔,就是必須剷除的敵人……而這個小星官與道門聖女同路,又掌握有道經……說明深得辛瑤光信任……
恩,傳言中,那所謂的「國師」與我道門關係極好……
所以,我是否可以趁機,從這小星官為突破口,避開其他勢力的關注,直接聯繫到道門總壇?找到辛瑤光?
華陽掌教念頭起伏,小心思各種發散。
獨自在外,饒是以她的天資和能力,在缺乏資源的情況下,修為恢復速度也仍嚴重受限。
若能回歸道門,魏華陽有信心重登神藏境。
念及此,她看向季平安的眼神稍微溫和了幾分,沉吟片刻,說道:
「如此說來,若為了百姓蒼生,我倒是該幫你了。」
季平安這時,卻沒有露出激動神色,或感恩戴德順杆爬,而是說道:
「那就要看姑娘意欲何為了。」
魏華陽挑起眉毛:「此話何意?」
季平安深深看了眼紅裙少女如畫的眉眼,忽然輕輕嘆了口氣,說道:
「你也是……重生之人吧。」
……
滴答!
篝火上,漆黑劍刃上的大塊馬肉「滋滋」墜落一滴油脂,掉在猩紅火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山洞外夜風吹入,魏華陽投射在石壁上的影子扭曲蠕動。
她眯起眼睛,盯著面帶笑容的季平安,忽然覺得這傢伙的笑容有些討厭:
「什麼重生之人?」
方才是她點破季平安的身份,如今反過來了。
季平安認真凝視她:
「我身為司辰,與聖女此番來瀾州,目的便是調查群星墜落那晚,九州大陸死而復生者。如今也陸續遇到數人,若無意外,姑娘也是其中一員吧。」
他在這裡用了一個話術,即:
先將自己擺在「調查員」的身份上。
這樣,對方先入為主,就不會覺得季平安也是「重生者」。
魏華陽眸光閃爍,沒有承認,也未否認,冷冷道:
「理由?」
季平安搖了搖頭:
「沒太多理由,更多是直覺,或者說猜疑。否則我實在無法理解,一個小家族的劍修,怎麼會有膽氣與本領,參與到我與四聖教的事情中,何況還威脅審問一名天才星官。」
魏華陽沒有說話。
一方面,她知道自己的行為實在可疑。任何理由都難以令人信服。
另外,則是她本就打算,通過季平安聯絡辛瑤光,那麼這層身份似乎也沒有隱藏的必要。
恩……指的是「重生者」的身份,而非「華陽掌教」的身份。
畢竟前者已經被猜出,而暴露出後者的風險過於巨大。
「看來我猜對了。」
季平安嘆氣一聲,心中同樣生出好奇,意識到,對方可能掌握有某種方法,避開了他當初在破廟中的占星。
或者說:通過能否完成占卜,來判斷一個人是否「重生」,其實並不嚴謹。
隨著重生者們修為不斷恢復,並彼此提高警惕,掩藏自身,或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會尋找方法解決這個漏洞。
魏華陽眉眼高傲而冷漠,乾脆不裝了,居高臨下俯瞰他:
「既然你這樣會猜,不如猜測下我是誰。」
季平安苦惱地嘆了口氣,說道:
「幾千年來,無數強者魂歸星海,如何猜到?」
他的確沒有思路,主要是眼前女子的「氣質」實在陌生,他篤定自己沒有遇見過類似氣質的人。
但偏生,偶爾的時候,又會曇花一現般生出一絲古怪的熟悉。
可他一千年來,見過的強者何其多,在眼前女子沒有暴露出更多線索前,只憑藉用劍,根本無法推測。
魏華陽嘴角隱晦地彎起,找回了屬於掌教的優越感。
……果然,只是個初出茅廬的小輩,雖有幾分聰慧,但終歸只是尋常,莫說與離陽相比,就算是那所謂的國師,相比也是沽名釣譽……後世之人,終歸太差……她心中自語,做出評價。
身為古代強者,本能地對後世人鄙夷看低。
……呼,看樣子的確是友方陣營的,不知是五大派歷史上的強者,還是道盟時代的修士?亦或者來自更古老的年代?……恩,大概不是什麼厲害角色,否則我當年豈會沒與之打過交道?
……除非,是道盟時代里那些遁世不出的強者,亦或再往前,我所不了解的時期……
季平安心中自語,做出猜測。
身為一名「老重生者」,本能地對其他重生之人報以鄙夷看低。
山洞內,篝火持續燃燒,馬肉一點點轉熟,氣氛也從一開始的劍拔弩張,變得緩和許多。
魏華陽看了眼馬肉,纖縴手指不怕燙般,撕扯了一條肉下來,塞入口中咀嚼。
沒有調料,當然不算好吃,少女模樣的掌教皺了皺眉,還是認真地咽下肚子。
季平安肚腹咕咕直叫,無奈說道:
「姑娘可否放開我手腳?以我眼下修為,也翻不出浪花。」
魏華陽哼了一聲:「叫前輩。」
她對季平安還無法完全信任,二人如今修為相仿,華陽掌教決定穩一手。
「……」季平安眼神古怪,心想若有朝一日,這姑娘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不知會不會為「前輩」二字而感到羞愧,惶恐。
想到這社死的一幕,他竟然有些小小的期盼,當即笑道:
「好,前輩。」
魏華陽染著油花的唇角微微上揚,頗為滿意。
心想若有朝一日,這小星官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大概會倍覺榮幸,榮耀。
她冷笑一聲,道:
「你的話,我還要驗證一番。在此之前,老實些,接下來我會帶你前往餘杭,解決這次三黃縣的災劫。若你所說為真,我會送你一樁機緣,若所說為假……呵。」
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季平安搖頭擔憂道:
「前輩莫要托大,且不說隨著時間延長,被我吸引來的鐵屍會越來越多,便是那追在後頭的四聖教徒,就是極大的威脅。」
魏華陽本想「呵」一聲,來表達不屑。
然後很拽很酷地反問一句:
四聖教是哪一隻?
但她又想到自己的靈魂困於這座年輕的軀體,實力相比於巔峰時期,早已不存萬分之一,那些屬於強者的驕傲話語,便有些沒有底氣。
於是,她沒有搭理他,只是咀嚼馬肉的動作愈發用力,且兇狠,以至腮幫鼓鼓,似乎將心中的不悅,發泄在了嘴裡的肉食上。
季平安看著紅裙女子的臉頰,不知為何覺得有些可愛。
魏華陽起初專注吃肉,但給季平安的眼睛盯的逐漸不自在起來,華陽掌教倒也沒意識到,對方欣賞的是自己這張臉。
只以為他是餓了。
便煩躁地抓起劍柄,在半空划過一個絢爛的半弧,將穿著肉塊的劍刃遞到了季平安嘴前。
「……」季平安沉默了下,心說你是有多謹慎,放開我又能咋樣。
不過這樣的動作,自己算不算被女子餵飯?
心中轉著啼笑皆非的念頭,季平安也沒矯情,低頭撕咬起來,山洞裡一時安靜下來,只有兩個人專心吃肉的聲響。
不多時,二人填飽肚子,於是又無聊起來。
正所謂飽暖思……季平安沉默了下,試探道:
「接下來,做什麼?」
山洞外已夜深,沙沙的雨聲令夜色格外靜謐。
魏華陽擦了擦嘴角,也有些遲疑,她一路尾行,體力精神消耗同樣不小,若是雨夜趕路,終歸有些危險。
還是要休息下,恢復元氣。
「睡覺。」魏華陽冷淡回復。
季平安嘆道:
「睡不著啊,我睡了半天了。」
他指的是昏迷那段時間。
魏華陽其實也不怎麼有困意,因為靈魂歸來的緣故,雖修為還低,但她的神魂很強大,對睡眠的需求也小。
但長夜漫漫,有沒有手機,連一副牌都沒有,還能做些什麼?
沉默片刻,魏華陽說道:
「你那個星官體系……給我說說。」
唔,這多少有點暴露年齡了……起碼不是近三四百年的人物……季平安默默予以判斷。
就聽魏華陽又道:
「不白聽你的,你有任何修行問題,也可以向我請教。」
她的語氣中,透著強大的自信,雖然不很了解「星官」是個啥,但魏華陽很清楚,天地萬物,萬變不離其宗。
任何修行途徑,走到頂端都是一樣的。
她曾登臨世間絕頂,距離「紅塵仙」也只是一步之遙,有信心高屋建瓴,解決任何修行難題。
季平安神色愈發古怪,想笑又忍住了,心想這個世界上,有資格教我修行的人還真不多。
但閒著也是閒著,權當一場「論道」吧。
畢竟,以兩人的身份,總也不能問一些雞零狗碎的問題。
比如你年紀多大?有沒有談過男女朋友?喜歡什麼樣的人?忌口是啥?吃不吃辣?平時除了修行,還會做些什麼?
修行者之間,好像能聊的也只有修行。
「好。」季平安想了想,點頭應承下來。
然後開始用最簡單,質樸,也直指本源的語言講述「星官」途逕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種東西,在欽天監修行手冊上就有寫,但更偏向書面化,難以理解。
然而由締造了星官體系的「國師」來講,自然要通俗易懂許多,尤其當聽講的是締造了道門的「初代掌教」,交談就愈發順暢起來。
就像兩個絕頂劍客,彼此擺出架勢,不需要真的出劍搏殺,只是比劃下,就能完成一場驚心動魄的較量。
當兩個同等水平的修行者,刻意用通俗易懂的方法論道,結果就是,一方往往只說了個開頭,另外一方就秒懂。
魏華陽起初還不甚在意,懷著對後世人的鄙夷與看不起。
覺得「星官」體系大概只是名字唬人,實際上無非是一種修行功法,和世間無數道門分支,武道門派沒什麼本質不同。
但隨著季平安的講述不斷深入,原本一臉不屑的少女愣住了,精巧的耳朵悄悄豎起,聽得認真了許多。
身子也不由自主地,一點點從側坐著,變成了面對面。
臉龐上也時而浮現思索的神色,眼瞳越來越亮,意識到,開創體系之人的確有些本事。
等季平安淺嘗輒止地說完,開始轉而「請教」,實則考校她一些修行問題,魏華陽同樣對答如流,展現出了極強的眼光格局。
令季平安頗為驚訝,暗暗篤定,對方絕對出身名門大派,或者歷史上某些厲害的勢力,否則理論基礎不會如此紮實。
甚至於,她偶爾說的一些話,令季平安都覺得視角頗為新穎,值得琢磨。
要知道,能令他覺得有意思的東西,世間本就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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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