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這是五種屬性的生化循環,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這是五種屬性的克化循環。不要問我為什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根據法力的使用結果看,客觀情況就是這樣的,你只要記住就好。」
「等運動員慢慢訓練出法術屬性後,每多增加一種屬性,擊球時灌注在法球里的法力強度,或者運動員能感覺到的『法力重量』,就會多出一份。
我們管這一份重量,就叫作【法重】。【法重】和法力值沒有關係,有一份屬性,就多一份法重。所以一個運動員,先天情況下,最多能有五份【法重】。」
「有法重的球員,對上沒有【法重】的球員,也就是陳飛那樣的,對上像你現在這樣的白板,他打出的每一個球,就天然可以抵消掉你法力的一部分強度。所以你接他打來的球的那一瞬間,假如你使出的是5分力,但是你這5分力裡頭,可能就有1分力,被陳飛的一份法重抵消掉了。最後你真正打到球上的,可能就只剩下4分力。
不過這只是打個比方啊,具體抵消多少,還是要看雙方的綜合實力差距的。可能有時候被抵消掉的更多,也可能被抵消掉的少一些。」
「總之呢,如果是普通人,一直沒有練出法術屬性的,那麼對手的法力屬性越多,普通人就越吃虧。本來實力相差就大,加上【法重】的差距,比較弱的選手遇上實力強的,可能連自己平時一半的實力,都發揮不出來,打起比賽就會更加難看。」
「哦……」陳馳明白了,心領神會地說,「就跟大人打小孩一樣。小孩子武功再好,也躲不過大人隨隨便便一巴掌。」
「對,沒錯。」張建華道,「所以【法重】這個事情,你也不用太當回事。這就相當於是個長個子、長力氣的過程。區別呢,就是長個子和長力氣,我們需要花時間去等,但是【法重】呢,是可以通過訓練,快速實現的,一般來說,到了十歲左右,就能完全長出來了。」
陳馳點點頭,又問:「那如果兩個人都有【法重】,是不是五份法重,應該比四份法重強啊?」
「對。」張建華道,「按【法重】來算,肯定是這樣的。但是呢,只有四種屬性的人,未必只有四份【法重】。剛剛我說的,這個五行生化和五行克化,你還記得吧?」
記得個毛啊……
陳馳站在床邊,看著張建華寫在便箋上的那團歪歪扭扭的字,根本看不明白。別說屬性之間的關係的,主要是他連字都不認得啊!
畢竟這又不是下象棋,陳馳好歹能通過每個棋子的走法,強行記住哪個是哪個,寓教於樂,事半功倍的;可此時張建華寫在紙上的那團玩意兒,在陳馳眼裡那是真的抽象。
比鬼畫符都離譜!
「嗯嗯嗯!」陳馳無語地搖搖頭。
王志軍不由打岔道:「你看,我就說這個東西太複雜,他聽不懂的吧?」
張建華拿著筆,筆尖在紙上戳了戳。
教小孩的那股新鮮勁兒,也不由自主地地,就有點退去了。
反正法力屬性這個概念,說實話懂不懂都一樣。
尤其對於運動員來說,關鍵根本不在於懂不懂,而在於「有沒有」。
只要有了,懂不懂都一樣。運動員嘛,能上場贏比賽就好,理論水平是高是低,又有什麼太大的關係呢?就像自己和王志軍倆,也就是個函授大專,還不是照樣在市體校當教練?
「反正呢,就是本身的屬性,除了自身原有的【法重】之外,還有些屬性,會產生出【次生屬性】。比方說你的屬性,如果先天是水火金木,缺個土,你本來只有四份【法重】,但是因為火生土嘛,只要你加強對自己火屬性的訓練,慢慢就能練出次生的土屬性來。
次生的屬性,【法重】也一樣是一份。這樣一來,四種屬性的運動員,能訓練出來的【法重】,也就和天生五種屬性的人,在【法重】上一模一樣了。可能最開始的時候,控制上還會有點難度,但只要時間久了以後……」張建華看著陳馳。
陳馳果然搶答:「就像游泳一樣。」
「對。」張建華笑著點點頭。
陳馳又舉一反三,追問:「那是不是,有些三種屬性的人,他怎麼練也練不出【五份】法重,所以就是先天條件不好,不能打球?」
「哎喲?聰明啊!」王志軍大吃一驚。
張建華頓時也教學興趣回來了,忙道:「對,很對。就像有些球員,我見過那麼幾個,技術很好,球感也很高,但是先天屬性是水火木,他缺金和土嘛,但是水生木、火生土、木生火,不管怎麼練,那個金就是練不出來。那上了賽場,對手就是五份【法重】,他就是四份【法重】,這樣每一次回球,他都必須要用更多的力氣。
這樣呢,可能一局、兩局比賽,還看不出有什麼影響,但我們有的時候打比賽,都是要一天雙賽甚至兩天三賽,這樣的選手,體力和法力上,他肯定就恢復不上來。技術上甚至強度上,他可能夠打職業了,但是身體素質,尤其是體能這塊,他肯定打不了。
就算勉強要打職業,最多兩年、三年,身體基本也就報銷了。打兩三年職業比賽就退役,成績不見得能出,還把身體搭進去了,太得不償失,沒必要。」
張建華說得很唏噓,顯然肯定是遇見過這樣的人。王志軍也點頭附和道:「確實,命里註定的事,不能強求啊。女運動員勉強還好說,男運動員就真的沒辦法……」
陳馳不由問道:「女運動員不受【法重】影響嗎?」
「也受影響。」
王志軍道,「但是女運動員本身力量小,【法重】產生的先天差距,遠沒有男運動員那麼大。我們國家還有個傳奇女運動員,只有四份法重,卻拿了我們國家第一個大滿貫榮譽的。」
「這麼厲害……」陳馳讚嘆道。
這兩天他也略懂大滿貫的含義了,世錦賽、世界盃、奧運會三項冠軍集於一身,就是所謂的大滿貫。只是他卻沒想到,中國已經有人做到了這點。
而且還是個女運動員。
更厲害的是,居然還是個「先天不足」的選手!
「是誰啊?」陳馳忙問。
「喏。」王志軍抬手一指電視機。
電視屏幕上,鏡頭正給到中國隊教練席後的觀眾席。
本次出征的中國代表隊眾人,正全體坐在上面。
鏡頭給到前幾天剛接連拿下本屆法球世界盃女子單打冠軍和女子團體賽冠軍的鄧勝男。
國家隊女戰神男姐正眉頭緊皺,看著場上的局勢。
中國隊此刻正以18:19落後。
站在懸崖邊上,再輸兩球,就要結束本次征程了。
嗶!
忽然就在這時,裁判哨聲一響。
蔡指導站起來,使用了本場比賽中國隊的最後一次暫停機會。
王志軍和張建華,於是又鴕鳥似的,把頭轉了回來。
張建華繼續給陳馳講解。
「鄧勝男她是先天的金木雙屬性,可以說缺陷大得離譜。就算她後來又練出水火兩種屬性,但也只有四份【法重】。而且呢,由於她缺土屬性,對方還可以針對她這個明顯的弱點,在比賽中加強自身擊球時,水屬性的比例,知道為什麼嗎?」
陳馳繼續一臉懵逼地搖搖頭。
一旁的王志軍脫口而出:「因為土克水啊。」
「啊???」陳馳轉過頭,滿眼莫名其妙地看著老王。他當然能聽懂王志軍說的話,只不過在這句話里,他卻接收不到哪怕任何一丁點,稍微有效的信息。
這什麼和什麼啊?
怎麼就鄧勝男五行缺土,對面就拿水克她了?
「克土的不是木嗎?」
陳馳靠著絕對牛逼的記憶力,回憶起這麼一條。
「你沒記錯,但思路走錯了。」張建華笑了笑。
「老張,這個我來給他說。」
王志軍再次主動接過了張建華的教鞭,拿起紙筆,給陳馳寫寫畫畫道,「陳馳,你看啊,假設你有五份法重,然後呢,你跟鄧勝男打的時候,她有四份【法重】。這個時候,她手裡有金木水火,你手裡也有金木水火,這四份對四份,是不是就先抵消了?」
「嗯啊……」
陳馳看著王志軍寫的東西,不完全認字,但意思可以理解。
王志軍又繼續說:「那麼這個時候,她手裡,已經沒有牌了。你手裡,還有一張牌,就是土,按道理,你這一個土扔過去,她是不是就弱你一份【法重】了?」
「是啊。」陳馳點點頭,「那關水什麼事呢?」
「因為光是這樣,還不夠啊。」王志軍抬起頭,看著陳馳道,「你直接用你多出的一份土,去直接攻擊她的白板,相當於只給了她一種正常的壓力。
但是對職業運動員來說,這是遠遠不夠的。我們打比賽的時候,講的就是一個,趁他病、要他病,能給多大的壓力,就必須要全部壓上去,讓對手越翻不了身越好!」
陳馳聽到這麼沒良心的戰術思想,眉頭微皺,但表示理解。
他輕輕點頭,小聲追問:「所以就輪到水了?」
「對啊。」
王志軍露出了笑臉,「鄧勝男法力屬性缺土,而土呢,恰恰可以克制水。但問題她現在沒有土啊,天生就沒有,後天也練不出來。
那你給她來一份水,她拿什麼頂?她是不是壓力就更大了?你用土來打她的白板,她可能就被你消耗掉1分力,但你要用水來打她的白板呢?
你別看同樣是拿法力屬性打白板,但因為先天原因,她抵抗起來,肯定會更加吃力。每一次回球,她可能就要多付出1.5分甚至2分的力。就像你今天早上打陳飛一樣,每一個球都是打棉花,你想想,一場比賽打下來,你可能要回上千次球,你打得動嗎?
那要是五局三勝的比賽,你們打滿全部五局,拖到決勝局。而且每一局都打到將近20個球,她得額外消耗多少法力?如果她每一輪遇上的對手,都這麼消耗她,你說她能撐多久?」
陳馳瞬間就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好無恥,這不是合夥欺負人嗎?」
「是啊,比賽嘛,就是打仗。打仗只管輸贏,辦法當然是無所不用其極。」王志軍道,「再說了,別人也想拿冠軍啊。你鄧勝男這麼厲害,我們不先把你弄下去,我們怎麼奪冠?」
陳馳聽得腦子裡嗡嗡的,然後安靜幾秒,又說:「可鄧勝男還是贏了啊。」
「那就是她厲害的地方啊,頂著先天的缺陷,打出這樣的成績。這就不是敵人努力了……」王志軍感嘆著,看向電視。
電視屏幕上,中國隊最後一次暫停時間結束。
劉良滿頭大汗地戴上頭盔,重新上場。
現場鏡頭拉高。
劉正國跟在劉良身後,因為沒名氣,哪怕在這種級別的決賽關鍵時刻,也只配被拍到一個背影。反倒是塔利堅的三名選手,此時看起來表情輕鬆。看台上,不少主場觀眾,甚至都已經舉起了國旗,集體高唱塔利堅國歌,在提前慶祝勝利了。
「唉……」陳馳嘆了口氣。
王志軍和張建華,還有看台上中國隊的其他隊員們,全都是滿臉的不忍。
這和眼睜睜看著自己人等死有什麼區別?
撇開精神壓力不談,情緒上也完全不能容忍。
「不看了。」王志軍又想去關電視開關。
張建華再次攔住,「別急,萬一還有機會呢?」
王志軍只能罷手。
房間裡又是一陣沉默。
過了幾秒,陳馳小聲問道:「老王,我的土,要怎麼變成水呢?」
「就像游泳換個姿勢而已。」
王志軍淡淡道,「狗刨換成蛙泳,不難吧?」
陳馳連法力屬性都還沒練出,自然無法體會,不過依然若有所思,輕輕點頭。
然後又說:「那這麼說,到最後大家法力屬性都抵消,相當於就是,法力屬性就是拿來以大欺小,大人打小孩的?」
「很對,就是以大欺小,恃強凌弱。」張建華很坦然地笑著回答,「法力屬性,是一個理論上很重要的概念。但上了比賽,就是為了讓強者越強,這樣才能在法力值被限制在最高50點的情況下,篩選出選手的強度層次。競技體育嘛,歸根結底,就是要比個高低。」
陳馳恍然大悟。
原來鬧了半天,【法力屬性】就是個擺設。
「你也有、我也有,到頭來屁點用沒有啊。」陳馳吐槽道。
「也不完全是。」
王志軍指著電視裡正二打三的中國隊。
對方三個人的火力,此時全都正往劉良身上招呼。
劉良的法杖,揮得簡直火星子都出來了。極快的球速下,法球噼里啪啦作響,火光電弧、冰晶彩霞,各種絢爛如特效的效果,從法球上不停冒出。
陡然間,啪的一聲,劉良胸前的【打擊區】,居然再次被擊中!
嗶——!
一聲哨響,臨近比賽終點,中國隊竟然又被罰下一名球員!
20:18!
塔利堅距離本次比賽登頂,只差最後一分!
「唉,我說沒戲了吧?這下看得更窩火了!」王志軍搖頭不止,又對陳馳說道,「你看,這兩邊的法力屬性對拼起來,是不是跟煙花一樣,還挺好看。」
「啊?」陳馳微微張嘴。
看著王志軍失望的表情,他心裡暗想:法力屬性,就是為了圖個好看?
但好像也不能完全這麼說……
至少得自己先有了,才能保證不被人欺負吧?
他看著劉良如喪考妣地走下場。
在現場一片熱烈的歡呼和掌聲中,中國隊的外底線玻璃牆又緩緩落下。
鏡頭給到中國隊僅剩的最後一名球員劉正國臉上。
然後又給到了場邊的蔡華。
轉播畫面上,導播特地將中國隊的暫停次數放大播出。
次數為0。
中國隊已經沒有暫停的機會了。
賽場上,劉正國透明的頭盔面罩下,眼神顯得十分木然,沒有任何表情。
他彎下腰,等待對方的發球。
以一敵三。
這是中國隊本屆比賽的最後一球。
全世界所有正在觀看這場比賽的人都這麼想。
也包括陳馳。
可是下一刻……
「啪!」
麥克森喬伊一球劈下,劉正國右手猛然一抖。
國產的紅五星法杖,以其極強的力道,在法球的側底方抽過。
爆裂炸響的剎那,法球猛朝劉正國右邊線外飛去,卻在人們以為球要撞上右側玻璃牆之際,又拐出一個大弧線,以極低的高度,堪堪擦著邊,飛進了對面半場後方的邊線內!
對面負責後場放手的拉爾伯德見狀,反應已經極快。
可偏偏因為身高太高,沒能快速彎下腰去。拉爾伯德的法杖只來得及輕輕一觸來球,法球就瞬間不受控制,以一個S彎,重新飛出了邊界!
嗶!!!
哨聲響起,現場第一主裁似乎要宣布中國隊出界。
但蔡華立刻起身,大喊要求挑戰。
「沒有出界!這個球絕對是拉爾伯德碰出去的!」
體育頻道的演播室里,宋老師激動大喊。
直播下的賽場中,一大群裁判和仲裁,還有兩邊的教練聚到一起。
過了片刻,現場比賽的比分,變成了19:20!
中國隊鬼門關前走回一遭!
1998年7月26日早上6點半,千千萬萬的中國家庭,幾百萬台電視機前,歡呼聲驟然響徹八方。
還沒輸!還有機會!
哪怕是……
以一敵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