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蹲、

  魏振國的電話打過來的時間,江遠正坐在家裡吃飯。Google搜索

  接了電話,江遠說了一聲「明白了,我現在就回去看」,立即就起身換衣服。

  要核對指紋和相關信息,還是得回到辦公室才方便。

  看著兒子下桌,正用黃牛肉蘸湖南辣椒醬的邪道吃法的江富鎮有些著急了:「死人了?要不帶點東西路上吃,這時候去得加班熬夜了,外面買的東西不行……」

  「沒死人。」江遠咳咳兩聲,道:「有沒有都不能說,吃的……吃的帶點吧。」

  這個時間點去單位,食堂肯定是沒飯了,再去警犬中隊找羅納威們也不合適。

  做指紋這種事,也屬於看著輕鬆,實際上非常燒腦的活動,不吃飯的話,很快就會餓的抓耳撓腮的。

  「開車去好了,這個時間點,騎小電驢不安全。」江富鎮又指了一下鑰匙櫃。

  江遠也只猶豫了兩秒鐘,想想今天去做的就是丁蘭的失蹤案,而丁蘭就是騎著自行車……於是,江遠乖巧的打開鑰匙櫃,選了一輛白色G63的鑰匙。

  老爹江富鎮對車輛沒有偏好,就是喜歡硬的,大的,結實的。

  相比之下,江遠剛從學校畢業,對於車輛以外的品牌等等,就更不在意了。直到他停車到縣局的停車場,被兩名同期入職的警員圍觀,才有所察覺。

  「你們還沒下班?」江遠先問了一句。

  兩人相視苦笑,走在前面的就道:「才剛剛天黑,下什麼班啊。你們做技術的這麼輕鬆的?」

  「忙的時候也忙。」江遠覺得自己不好讓其他技術民警背鍋,又道:「主要我是法醫,最近幾天還行,這不是又回來了。」

  「就是說,最近案子是真多。」兩人這才心理平衡一點,再看看江遠身後的大G,問:「你的?」

  「家裡人的。」江遠總不能為這種事撒謊。

  兩人再次羨慕的嘖嘖有聲。

  「對了,我帶了點肉,你們熱一下吃吃看,我老爹煮的。」江遠自背包中取出一個飯盒,遞給兩人。

  江富鎮在分享食物方面,是超乎尋常的大方,給江遠準備的煮牛肉,本身就算了他同事一份。

  兩人的眼裡瞬間也有了光。

  「我先上去了。」江遠擺擺手,順著平常上班的路線上樓,就見兩側的辦公室,幾乎全都亮著燈,只是人數不一。

  加班寫材料的,加班辦案的,加班逃公糧的,匯聚到一起,各有各的焦慮。

  江遠剛入職的時候,都是不太願意加班的,也沒什麼加班的任務,但他此時卻分外的理解大家。

  眼下,有可能是解決丁蘭案的關鍵時刻,魏振國還在嫌疑人樓下啃餅子,江遠自然也不能掉鏈子。

  再考慮到丁蘭依舊有可能活著,江遠更是只有前進的份。

  可以想見,此時或者某一日的加班民警,有著與他相同或相似的心情。

  法醫辦公室。

  開機,輸密碼,攤開煮牛肉,擺開小白餅,盛上辣椒醬和小鹹菜。

  屏幕上,數個指紋圖一起展開。

  江遠細細的看了一遍,接著又確認了一遍。

  指紋是細緻之極的工作,越是關鍵時刻,越是要保證正確性。

  江遠仔仔細細的比對清楚了指紋,快吃兩口牛肉,再打電話給魏振國,道:「譚勇只留下了一處指紋,在自行車的車把位置,這個……也可以用偶然碰到來解釋,當然,他力氣如果夠大的話,也可以用來移動。」

  「足夠了,我先會會他。」魏振國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來,頗為沉重。

  江遠「恩」的一聲,又提醒道:「單單是指紋,不足以做證據的。」

  「我知道,我們蹲兩天,看看情況。」

  「是不是應該找黃隊長要增援?」

  「咱們啥證據都沒有呢,黃隊很難給支援的。」魏振國很明白的道:「我喊六隊的弟兄們過來幫忙了。」

  魏振國知道,如果請江遠打電話給黃強民,那黃隊長多數是會派人支援的。不用別的,就看在上次命案的份上,江遠這樣的警員,都有資格喊兩撥增援的。

  不過,截至目前,丁蘭案並沒有真正的展現出來。即使在他看來,譚勇面目可憎,有極大的疑點,但做久了刑警就會知道,這些距離案件核心還遠著呢。

  將自己本隊的刑警們喊過來,人手方面,也是將將夠用了,無非是大家辛苦一些罷了。

  魏振國只是調整語氣,額外叮囑道:「不過,我還沒給六隊的兄弟們說,我具體在查哪個案子。江法醫,你也注意保密,先不要通知任何人。」

  江遠下意識的應了一聲,又問:「你是擔心泄密嗎?」

  「咱們小縣城,千絲萬縷的啥關係都有。這個譚勇又是在國企乾的,萬一認識一兩個消息靈通的……總之,咱們暫且保密,誰都別說。這是最安全的。」

  這是魏振國做了多年縣城刑警以後,才總結出來的教訓。

  縣城裡的生態模式,與城市乃至於省城之類的地方,是截然不同的。因為規模的原因,它比鄉鎮和鄉村更大更複雜,人際關係也潛藏的更深。

  而刑事案件乃至於死刑的威脅,是足以激活每一分關係的。

  「好的。我明白。」江遠知道輕重,再次應了下來,想了想,再低聲道:「你如果確定了現場,就喊過我來。現場勘查方面,我還是比較有信心的。」

  「好,沒問題。」魏振國莫名的安心許多。此時此刻,他的腦海中,卻是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妻子的身影。

  甩甩頭,魏振國收起打的發燙的手機,看向旁邊的牧志洋,問:「有什麼結果?」

  「唔……案發期間,譚勇的主要工作,是負責丁蘭所在工廠的護坡的修建。我剛才查了一下,他們這個護坡的面積和土方量都不小,如果……如果想埋個什麼東西進去,很難找到。」牧志洋躲在車后座,又用衣服搭在筆記本電腦上,一點微光都沒露出來。

  魏振國卻沒有順著牧志洋的思路走,而是追問道:「別的呢,他不可能長時間呆在工地吧。回家嗎?」

  「應該回家吧。工地只給工人留了彩鋼房。」牧志洋奇怪的看魏振國一眼,小聲道:「師父,護坡里埋了人,怎麼辦?」

  「埋了人,咱現在也沒證據扒。」

  「啊……那現在怎麼辦?」

  「就盯著。」魏振國仰起頭來,望著不遠處的12樓的燈,眼睛眯的像是睡著了似的。

  牧志洋不覺失望:「就盯著?那也……也太被動了。」

  魏振國呵的一聲,都懶得理。

  「電視報導里,說大案要案的時候,都是以雷霆萬鈞之勢……」牧志洋道。

  「你知道大案要案,為什麼要用雷霆萬鈞之勢嗎?」魏振國裹了一下衣服,稍微換了個姿勢。

  牧志洋:「那不知道。」

  「因為上級卡的緊。限期三日,限期七日……」魏振國的聲音小小的,道:「時間那麼緊張,不用雷霆萬鈞之勢,能用什麼招數?」

  「這……」

  「咱們這一次,最大的優勢,就是有時間。三年都過去了,如果她死了,她等得起。活著……」魏振國淡淡的道:「活著的話,假設譚勇是嫌犯,咱們盯著他,丁蘭才能繼續活著。」

  「為什麼?」

  「預防著他殺人滅口,再看他什麼時候,給丁蘭送吃的。」

  牧志洋覺得師父是不是有點魔怔了,忍不住道:「都三年了。就算活著,也不可能經常送吃的吧,買些餅乾之類的食物放著,可以存很久的。」

  「不會存儲很多食物的。」魏振國瞥了牧志洋一眼,心裡念叨了一句「年輕狗」,再道:「他如果非法拘禁了丁蘭,難道就是為了讓人吃著他的餅乾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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