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蕭家過年也是看春晚的, 蕭邪，蕭牧, 蕭然都不感興趣, 但是外婆跟蕭奶奶跟普通老人家一樣，津津有味地看著，還非拉著周喬一起看。
周喬不得不從, 坐在蕭奶奶跟蕭然的中間, 聽著蕭奶奶的笑聲，又看蕭小叔含笑著低頭跟蕭老爺子下黑白棋。
蕭然的哥哥蕭牧似乎在跟別人發語音。
周喬看著, 看著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絲笑容, 蕭然掀起眼眸一眼就看到周喬在笑, 他拉了下她的手臂, 拽到自己懷裡來, 低聲問道：「笑什麼。」
周喬一頓, 接著趴在他肩膀上，說：「你們家過年氛圍好好。」
蕭然垂眸看著她。
想起她家那個情況。
他下巴抵住她額頭，點了點說：「以後你都能感受到。」
周喬笑道：「那我托你的服了。」
蕭然唇角微勾。
「嗯。」
周喬小聲地又問道：「你跟蕭爺爺好像也不太對付的樣子, 但是他很疼愛你啊。」
蕭然：「我是他帶大的。」
周喬瞬間明白了。
她覺得蕭爺爺煩是煩了點, 但是也是非常好的人呢。
這時, 她手機響起, 周喬摸出來一看, 是視頻。
是周成善發來的視頻。
周喬心裡一緊，怕是什麼事, 於是跟蕭然說：「我接個視頻。」
蕭然看一眼她手機, 點點頭。
周喬接著轉身跟蕭奶奶也說了一聲, 蕭奶奶笑眯眯地鬆開一直拉著她的手，說：「等會兒回來繼續陪奶奶看啊。」
「好的, 奶奶。」
周喬揚著笑容，接著走向小客廳。
小客廳很早就布置了一下，主要是為了招待客人，但是因為今晚周喬要來，蕭老爺子讓那些親戚別來打擾他們。
所以小客廳此時就空下來。
周喬在小客廳的沙發上坐下，摁了綠色鍵，不一會兒，周成善的臉就出現在鏡頭裡，他含著一抹笑，「吃飯了嗎？」
周喬看他的笑容，瞬間鬆一口氣，她放鬆了身子，說：「吃了，爸，你吃了嗎？」
周成善把手機往下挪了點兒。
餐桌上擺著一份獅子頭。
他說：「給你留的，我記得你很喜歡吃。」
周喬看著那份獅子頭，頓了頓，笑道：「嗯，很喜歡。」
不管如何。
周成善是個好爸爸。
這麼多年每年的過年，餐桌上都有這道菜，她沒看出穆英周慕多喜歡，有一年還因為周成善還要加這道菜，穆英站在廚房門口咒罵他。
她那個時候完全沒想到，周成善做這道菜是因為她。
周喬鼻頭有點酸，她說：「爸，你今晚留那麼多，我又吃不到。」
周成善把手機挪上來，對著他的臉，他看著周喬道：「我留個念想。」
周喬含淚笑了下。
哎，要是早知道周成善對自己好，那該多好。
周成善又問：「你年夜飯在哪裡吃啊？」
周喬：「在蕭然家吃。」
「去他家了？
你怎麼沒跟我說，那他家裡人對你怎麼樣。」
提起這個，周喬心裡就暖，她笑容燦爛，「很好，他們家裡人都特別好。」
「那就好。」
周成善覺得以蕭然那個性格，應該不會讓周喬委屈的。
他說完後，就有些沉默，說到底還是愧疚。
他張了張嘴，說：「你媽胸部又疼了，她剛吃完飯就吐，現在回房休息了。」
周喬沒想到穆英情況那麼糟了。
她說：「她不是手術完了嗎。」
周成善：「不知道，可能是藥物的原因吧，醫生說再這樣下去，就怕復發。」
周喬沒吭聲。
她以為今晚周家會跟過去一樣，過一個很煩躁但是還算周正的年，沒想到竟然是這樣，她問：「周慕呢。」
「她回來吃飯了，就是跟你媽不說話。」
周成善話音方落，就聽周慕聲音冷冷地道：「爸，你跟她說這個幹什麼，她是滾出周家的人了，再也不是我們周家的人了。」
周成善冷冷反道：「你別說話，周慕。」
「我憑什麼不能說？」
說著，手機就被搶了過去，一陣模糊後，周慕的臉出現在鏡頭裡，周喬神色淡定。
周慕一眼看到周喬身後的環境。
大理石，豪華的吊燈，酒櫃，落地窗，一眼就看出周喬所處的環境不一般，周慕只覺得刺眼，幾秒後，她說：「你別得意，周喬。」
周喬簡直想翻周慕一個白眼。
「我得意什麼？
你把手機還給爸，我不想看見你。」
「你以為我想看見你嗎！」
周慕就差尖叫了，她這一個多月來過得多麼痛苦，想要買的東西穆英已經不肯給她買了，她在家裡還要被穆英指使著幹這個干那個，這些事情本來都是周成善跟周喬做的。
現在輪到她了。
她完全沒辦法接受這個改變，變得敏感，變得陰暗，對周喬的妒恨更強了。
周成善立即說道：「手機還給我，周慕。」
「你為什麼還要跟她聯繫？」
周慕恨恨地看向周成善。
周成善看著面目全非的周慕，覺得又心疼又無奈，還有深深的失望，周慕看到父親這樣的眼神，也不敢相信。
他這樣看她做什麼。
憑什麼。
「周慕。」
一道熟悉的女聲從身後傳來，手機晃了一下，周喬猝不及防地跟穿著一身睡衣臉色蒼白的穆英對上。
穆英老了很多。
是那種了無生氣的老。
周喬沉默幾秒，掛斷了視頻。
穆英看到掛斷的屏幕，她胸口再一次隱痛。
她走上前，劈頭蓋臉地搶過周慕手裡的手機，指著她說：「快去複習，爭取保送進連城大學。」
周慕：「我不去連城大學，我要去京都——」
穆英像是沒聽到一樣。
許久。
她偏頭問周成善，「周喬今晚在哪裡吃年夜飯？」
周成善說：「她在蕭然家裡。」
穆英聽罷，唇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不知笑她自己還是笑周喬。
但是不可否認，她曾經說的話都不會成真。
周喬就是有那個運氣，她成功地虜獲了蕭家人的心，她在人家蕭家過年，而不是如穆英說的那樣。
遲早會跟蕭然分手。
*
本來聊得好好的，都被周慕給破壞了，周喬氣得要死，掛斷視頻後，在小客廳又坐了一會兒，想起周慕對周成善剛剛那個態度。
周喬有點生氣周成善幹嘛還跑去陪她們過年。
但是腦海里閃現了穆英那了無生氣的臉，周喬所有憤怒都消停下來了，她打開微信，給周成善發了一個68塊的紅包。
周喬：你在家裡，我只能給你這麼多。
周成善：【新年快樂】
他發一個新的過來。
周喬點開，裡面是個200塊的紅包。
周喬一頓，眼眶微紅，煩死了。
這時，一隻手從身後摟住她的腰，蕭然低冷的嗓音在頭頂響起，「幹嘛呢？
又哭？」
周喬抬起頭，對上他狹長的眼眸，她淚水逼了回去，「你怎麼來了。」
想起周慕剛剛那發瘋的樣子。
周喬身子緊繃，「你們都聽到了？」
蕭然挑眉，「沒有。」
「我聽到而已，我在你身後，你倒是一直都沒發現我，只顧著發微信，我看看，你發給誰了。」
他說著，手指掰過周喬的手機。
一看。
周喬撇嘴，「看清楚了嗎？
我爸。」
蕭然：「你也太小氣了，怎麼給岳父才68塊啊。」
岳父？
周喬震驚。
「你喊我爸什麼？」
蕭然嘖一聲，「難道我也跟著喊爸？」
「不不不。」
周喬捂住他的嘴巴，「你先別喊，先別先別。」
蕭然眯眼看她。
有點兒不滿。
周喬站起身，抱著他，說：「以後再喊吧，我感覺不好意思。」
蕭然沉默看她。
冷哼一聲。
周喬墊腳親他下巴，說：「哎，你皮膚怎麼那麼光滑。」
蕭然：「我哪裡不光滑？」
周喬一聽，臉一紅，「哪裡都光滑都光滑。」
蕭然低笑一聲。
「還是有些地方不光滑的。」
「餵——」
周喬快要羞恥得站不穩了。
「好了，回去吧，奶奶找你。」
蕭然說著，牽著她的手走向大客廳，一邊走一邊道，「以後沒必要跟你妹妹廢話那麼多。」
周喬抿唇：「哦。」
確實。
手機被周慕搶走的那一刻，她直接掛斷就好，一時心軟，倒是給了周慕機會又對她大呼小叫的。
蕭然看她一眼，「你確實不聰明。」
周喬：「餵。」
兩個人走到大客廳，周喬揚起笑臉走向蕭奶奶，蕭奶奶立即伸手去拉周喬的手，她眼底的疼愛更深一些。
蕭老爺子執棋的手頓了下，他看一眼周喬，然後語氣嚴肅地對管家說道：「燕窩呢，不是多做了嗎，拿一盅給她，瘦巴巴的，以後怎麼給蕭家添孫子。」
管家笑眯眯地道：「這就去端來。」
說著。
管家就端了燕窩給周喬。
周喬說：「現在肚子還脹著呢，吃不下。」
蕭老爺子豎著眉眼，冷哼，「不吃也得吃。」
蕭邪笑眯眯道：「快吃吧，我們剛剛都吃了，不要浪費糧食。」
「哦。」
周喬不得已只能端起那盅燕窩，低頭開始吃。
蕭家人似有若無地看她一眼，蕭奶奶更是滿眼憐惜。
剛剛周喬在小客廳跟父親視頻又被妹妹刁難的聲音其實傳過來了，這是個可憐又可愛的孩子。
蕭奶奶順了順周喬的頭髮。
滿眼疼愛。
周喬抬起頭，毫無所覺地沖她一笑。
蕭奶奶笑道：「吃完了我們一家人拍個相片。」
周喬：「哦，好啊。」
然後，她吃得很快。
她以為真的是每個人都有燕窩，而且都吃過了。
吃完燕窩，管家把她的碗收走，接著拿起一旁的平板，打開了站在電視前。
蕭然往周喬這兒靠一些，摟著她的腰。
蕭奶奶往周喬這兒也坐一些，所有人往周喬這邊聚攏，靠坐過來。
周喬感覺怪怪的，她說：「奶奶，你跟蕭爺爺坐中間吧，這個更合適。」
「不用，就這麼坐就好。」
蕭奶奶把周喬的手盤上自己的手臂，外婆坐在蕭奶奶的旁邊，蕭哥哥坐在外婆的旁邊，那邊是蕭爺爺跟蕭小叔。
管家微微一笑，「可以了嗎？」
蕭老爺子：「快點。」
咔嚓。
再蕭老爺子的催促下，拍好了。
蕭老爺子問道：「怎麼樣？」
「很好呢。」
管家把平板遞過來，給他們看，裡面周喬笑得非常燦爛，眉眼彎彎，又漂亮又得體。
蕭然看著看著。
指尖摩擦著周喬的腰。
蕭老爺子也點頭：「不錯。」
不一會兒。
周喬就收到這張「全家福」。
蕭然說：「發朋友圈。」
周喬也有點想發。
她點開朋友圈，斟酌了一下，發了兩個字。
周喬：美好
相片。
成暖：哇，全家福？
孟淺淺：嘖嘖，太幸福啦周喬。
XX同學：恭喜。
XX同學：震驚，這不是我們班長嗎？
XX同學：臥槽，周喬，你跟蕭然在一起啊？
XX同學：啊啊啊啊啊啊，周喬，你居然把蕭然泡走了。
成暖：是蕭然把周喬泡走了。
YY同學：話說，蕭然不是跟江雅妙.....
蕭然回復YY同學：我跟江雅妙沒關係。
YY同學：哦，好的。
LL同學：那我們暑假的同學聚會，你們來不來？
周喬把蕭然帶上吧，你們在一起我們太驚訝了，你們居然在一起！
黃同學：你們這群井底之蛙，我早就知道周喬跟蕭然在一起了。
LL同學回復黃同學：你怎麼知道啊？
黃同學回復LL同學：我是ED的粉絲。
蕭然那邊也發了朋友圈，他只發了相片，沒有發別的文字。
聞澤厲：見家長了？
江郁：嘖嘖，老爺子居然肯讓出C位？
聶胥：早生貴子。
周揚：什麼情況？
許殿：什麼情況？
聞澤辛：不錯。
李易：恭喜。
應浩：嘖嘖，百八年不發一次朋友圈，一發就這麼重磅。
沈璇：什麼時候結婚。
陳依：女朋友很漂亮。
沈凜：ED的周喬。
沈赫：蕭然，幫我要個簽名，我同學要。
老羊：太高調了，太高調了。
臨牧：我就說嘛，周喬不可能一個人過年。
梁郁：老大，你們家也太漂亮了吧，我下回能去參觀嗎。
古白：郎才女貌啊。
柳煙：喲，小崽子談女朋友了？
萬年潛水黨都出來了。
蕭老爺子看孫子發了，也有點蠢蠢欲動，於是他示意管家給他發朋友圈，管家站在他身後，默默地給他操作。
蕭老爺子：太陽。
相片。
聶老爺子：哦？
可以有，老傢伙暗搓搓地來炫耀了。
李老爺子：全家福啊？
聶老爺子：就是全家福。
秦特助：我剛剛才在小少爺的朋友圈看到，您怎麼又發？
蕭老爺子回復秦特助：你有意見？
秦特助：不敢不敢。
蕭老爺子的評論沒多少，但是點讚的人特別多，各個大佬都得點讚了，特別壯觀。
蕭老爺子欣賞了一會兒，心想要是以後多了重孫子，這些人一定羨慕死了。
聞老爺子：這女孩什麼家底。
蕭老爺子回復聞老爺子：滾，跟你無關。
與此同時。
江雅妙刷朋友圈的時候，一口氣刷到了周喬跟蕭然發的朋友圈，她臉色煞白，看著相片裡蕭老爺子那張嚴肅的臉。
蕭老爺子果然是喜歡周喬的。
*
蕭家基本不守歲。
因為老人家都扛不住，所以春晚還沒結束，所有人就上樓去休息了。
蕭然的房間在二樓，他跟蕭爺爺蕭奶奶的房間相隔一個書房。
外婆則住在一樓的客房。
蕭小叔在五樓。
蕭牧在三樓。
他們家一共有6層樓。
周喬進了蕭然的房間，還沒開燈，就看到小區外面放了煙花，周喬興奮得跑過去，巴在落地窗上往外看，「哇，好漂亮。」
蕭然把腕錶取下來，放在茶几上，走過去，坐在飄窗上，跟她一起看。
周喬的眼裡被五彩的眼花照得閃閃發亮。
她看向蕭然說：「你們小區那麼好，居然可以放煙花。」
蕭然懶懶地抵著長腿，說：「就在小區放，外面也不可以的。」
周喬點點頭，「可以可以。」
蕭然拉起她的手臂，說：「今晚又得穿我的衣服了。」
周喬啊了一聲，然後反應過來，他們今晚如果住下，她就得穿蕭然那寬大的上衣，她一下子就想起之前在南尾巷的畫面。
她臉通紅，說：「要不，我們偷偷溜回基地，今晚基地沒人。」
蕭然拉著她手臂，有點兒似笑非笑，「基地沒人，所以我們可以在基地胡來嗎？」
周喬：「誰跟你說這個啊，我是說，基地沒人，我們可以玩遊戲，可以過二人世界。」
下一秒。
她又道：「哎，我說說而已，我想到奶奶明天早上起床要是找我，沒找到，我就不忍心。」
蕭然定定地看著她。
她總是這樣，堅硬的外表下是一顆柔軟的心。
蕭然手臂突然用力，周喬跌到他面前，蕭然摁住她後腦勺，仰頭堵住她嘴唇。
周喬愣了一秒，隨即伸手攬住他的脖子。
不一會兒。
周喬抱著他，有些支離破碎地道：「窗簾能不能拉上。」
「不能。」
他抬起頭，薄唇落在她的肩膀上，看著外面的煙火光落在她肌膚上，五彩斑斕。
周喬咬著下唇，指尖抓著窗簾，一下子拉了一點過來一下子又拉了一些過去，她的哭聲被蕭然含進了嘴裡。
她撐著想要起來一些。
蕭然不讓。
他低聲道：「別亂動。」
周喬嗚嗚幾聲，咬住他肩膀。
這時。
她的腳尖踩到蕭然的手機，一個用力一滑，頁面劃開，點到了微信聊天頁面，正好又點到對方發來的信息。
蕭奶奶的聲音從裡面出來。
「然然啊，你別聽你爺爺的，周喬年紀還小，你們平時要注意措施。」
緊接著。
蕭老爺子的聲音又從裡面傳來。
「別聽你奶奶的，你喜歡她就早點娶進門，然後多生幾個寶寶，我給你們帶。」
周喬因為蕭奶奶跟蕭老爺子的話，嚇得不敢動。
蕭然額頭的汗流下來，他神色帶著冷欲，捏著她的腰，低聲道：「放鬆。」
周喬搖頭，「你...你聽到你爺爺說什麼了嗎。」
蕭然：「聽到了。」
「可也得等我做完啊，我們再談這個話題行嗎？」
說完。
蕭然撈起手機，扔到沙發那邊去。
然後抱起周喬，走向浴室，門關上後，總算可以安靜跟放鬆了。
*
書房隔壁的主臥。
蕭老爺子再次搶走手機，摁住手機語音想說話。
蕭奶奶黑著臉，「手機拿來！」
蕭老爺子一頓，看一眼老婆子。
蕭奶奶叉腰。
蕭老爺子豎著一雙鷹眼，「你沒有手機的嗎，用你的手機發啊。」
「還跟我搶。」
說著。
不情不願地把手機扔給蕭奶奶。
蕭奶奶：「你以後少說這些寶寶的話，你別給周喬壓力。」
蕭老爺子不情不願：「知道了。」
然後他就看到自家妻子，把他發的微信語音，一條條地撤了回來。
蕭老爺子：「.....」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