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川軍聲勢浩蕩,一列列士兵扛著飛梯,朝著城樓上衝來。
無數弓箭如同雨點般射下,但走在前面的士兵盔甲完整,弓箭也難以刺穿,只有少數倒霉的倒在地上。
南天門越來越近,距離約有三十丈時,走在最前面的突然感覺腳下一空,身子便失去平衡,隨即是刺骨的疼痛。
低頭看去,他們已經落入一道坑中,鋒利的木刺穿透了自己的身體,鮮血流出。
剛才怕被弓箭射中要害,他們沖得太急,壓根沒注意到精心掩蓋過的陷阱。
不過這道長坑並沒有阻止寧川軍太久,他們很快反應過來,後面的士兵將飛梯再次扛起,朝著南天門衝來,搭建上去。
士兵們朝著上面爬去,迎接他們的是滾木礌石,已經一陣接一陣的箭雨。
偶爾有幾個幸運兒能爬上城牆,但屍體很快就被丟下來。
戰鬥打了半個時辰,這支先頭軍隊丟下將近兩千具屍體離去。
「穩了。」
劍白望著如潮水般褪去的大軍,大聲道。
事實確實如此,只要這支軍隊沒什麼太大的亮點,那就不可能攻破南天門。
「也不能大意,輕視對手是要付出代價的。」
劍鋒微微頷首,開口提醒眾人。他們採取勢以敵弱的計策,對方說不準也是如此。
「放心就是,弟兄們都是身經百戰,肯定不會大意。」
劍白笑了笑道。
接下來的五日,情況卻和他們想的不太一樣。
寧川國始終沒有發起總攻,每日就派數百個人來,對著南天門上一陣罵,罵累了再派個五千人來,對著南天門攻上一陣,便拋下一些屍體離去。
「這寧川國的人再搞什麼。」
劍白見寧川軍又一次攻來,但依舊是三四千人,心中越發不解。明明有十萬人馬,可卻始終沒發起大規模的進攻,這也讓他那一萬騎兵毫無用武之地。
莫非,是呂家二將看出了城中有埋伏?
那自己豈不是白跑一趟。
「試探城中虛實,或者是想誘我們出城。」
劍鋒說道。他們的斥候也打探過幾次寧川軍內的情況,派遣來攻城的這些士兵,可以說是最差的一批。
對方明顯是在保存實力,等待一個時機。
「這麼耗下去,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
姜力明顯有些沉不住氣了。
「無妨,他們跑大老遠來進攻,糧食消耗可是我們的四五倍,時間長了,撐不住的肯定是他們。且他們每進攻一次,都是要死不少人的。」
劍鋒望著一個個倒下的寧川士兵,開口道。
這幾日,青州軍的死傷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也就是每次進攻時,寧川國幾波箭雨能傷到青州軍。
且大多數傷都不是致命傷,在有充足止血藥的情況下,幾乎死不了人。
相比之下,寧川軍每次攻城可都要死上個幾百人,雖不是精銳,但也勝過沒有。
「的確如此,如果我猜得不錯,明日可能是他們發動總攻的時間。」
林小凡望著眼前的局勢,開口說道。
劍白聽了這話,本來有些失落的情緒頓時被提起來,不解地問道:
「林兄何以見得啊?」
他看著如同病了的寧川國軍隊,可是絲毫沒有進攻的打算。
「這是他們來的第六天,六天的時間,我從德高鎮快過來了。」
林小凡開口說道。
從南天門到德高鎮,快馬加鞭只需八天就能完成一個來回。也就是說,在呂家雙將的眼中,後天是林小凡來到南天門的時間。
若是他們想要堤防林小凡,那就必須要在明日將南天門攻破。
但這也不一定,說不定兩人並未將林小凡當成頭等大敵,那樣的話,這種消耗戰還要持續個十幾日。直到他們看來,炎天軍快要支援過來時。
劍鋒也明白過來,說道:
「既然如此,那咱得讓他們放鬆些警惕。今天滾木礌石少用一些,就用之前三分之一的量,讓他們殺上來。」
就底下這三四千病怏怏的士兵,就算讓他們全都殺上來,城牆上的士兵也能解決掉,所以根本不用擔心。
底下,寧川士兵還在往前衝鋒,其中領軍的將領名為盧狗。
這個名字很難聽,是一種狗的名字,和將領的身份格格不入。因為這個名字,他被笑話過很多次,可卻從未想過改,因為這是他已故的父母給他留下的。
他出身農村,父母大字不識一個,覺得豬狗這類動物下賤,不會被邪鬼注意,容易養大,於是就給他起了這個名字。
他家住在邊境,普通的農村家庭,爹娘日夜勞作,好在當地縣老爺還算不錯,雖說吃不飽飯,但不至於餓死人。
就這樣到他十三歲,那一日,邊境被攻破了。但他不過是個普通農民,自然是不知道這個消息的。
那日他在田間干農活,一不小心睡過了頭,醒來時已是深更半夜。
那日烏雲滿天,伸手不見五指。他怕黑,但更怕家裡人擔心,於是摸著黑小心翼翼地朝著家裡跑去。
終於等他回到家,卻是聞到一股血腥味。
莫非,家裡殺雞了?
他心中想著。記得之前村里殺豬的時候,他聞到過這個味道。家裡沒有豬,應該是雞吧。
「爹,娘。」
他膽怯地喊了兩聲。自己這麼晚回來,免不了的是一頓棍棒伺候。
可卻沒人回應他。
「爹,娘!」
他接著大喊。可還是沒人響應。
不會是家裡人都去找他了吧?
盧狗心裡想著。去年妹妹也走丟過,當時全家人大半夜的都出去找了,還驚動了大半個村子。
幾十人一起找,最後發現是妹妹貪玩,在山洞裡睡了過去。
那一日,慘叫聲一直迴蕩在家中。妹妹被氣急了的爹娘打得三天都下不來床。
想到那後果,他心中越發害怕,去敲響了鄰居家的大門,想問問情況。
門是半虛掩著,他直接推門進去。鄰居在村里還算有錢,裡面還有燈火,同樣有的是血腥味。
他喊了幾聲鄰居的名字,依舊沒人回應,於是好奇地走進去。
要知道,這個年代的蠟燭是很值錢的。鄰居家雖說家底夯實,但出門也肯定會熄滅掉。
可裡面的場景卻是讓他嚇得坐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