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兒,咱們的紡織廠還能撐幾天?」宋弘揚冷靜下來一些,開口詢問。
「也就兩三個月。」宋秋竹想了想道。
「那還好。對了,紡織廠負責的是宋鼎吧?我不放心他,你去接管紡織廠,以免出差錯。」
宋弘揚想到自己那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弟弟宋鼎,心中不由得有些擔憂。
這弟弟夠忠誠,一點歪心思的沒有,打架也是一流,可唯獨頭腦太簡單了。
話語剛落下,門被人推開,一個粗面壯漢走入其中,嘴角都快咧到耳後根了。
「兄長,跟你說個好消息。剛才來了幾個不識貨的商人,說要買咱的絲麻,價格比咱們收購高了足足兩成,還說只要有都可以賣給他。」
「所以你都賣了?」
宋弘揚的臉色越來越黑,但宋鼎卻是毫無察覺,用力點了點頭:
「是啊,這可是白賺的一大筆錢。」
聽到這話,宋弘揚深吸一口氣,只覺得腦子即將炸開,一股眩暈感直衝天靈蓋,大吼道:
「那你有沒有想過,咱們的紡織廠怎麼開下去!」
「兄長你放心就是,我早有準備。我已經派人去農桑家中收購絲麻,到時候咱們還是可以正常做。但那裴家可就不一樣了,他們沒有絲麻,廠子可就開不下去了。」
宋鼎滿臉幸災樂禍的樣子。
周圍人聽到這話,滿臉擔憂地看向宋弘揚,生怕他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死在這裡。
事實上,宋弘揚的確是這般模樣。此時他臉色通紅,腦子越來越亂,僅存的一絲理智開口問道:
「你什麼時候開始收購絲麻的?」
宋鼎還什麼都不知道,此刻他臉上滿是不解之色,似乎不明白長兄這是咋的了。
不過長兄的話,他還是要答的,於是關心地問道:
「就在剛剛啊,我把咱們的絲麻賣走之後,第一時間就派人前去收購了,放心,絕對不會耽誤明日正常開工的。」
宋鼎伸出蒲扇大手,拍了拍宋弘楊的胳膊,臉上一副快誇我的樣子。
可宋弘楊聽到這個消息,心中僅存的一點希望也徹底破滅。
人家前兩天就已經把絲麻都給收乾淨了,你今天去收能收到個球!
紡織廠接下來半年多的時間裡,都別想開工了。廠中工人怎麼辦?總不能不幹活還給他們開著工錢吧?
酒樓也在持續賠本,且他根本想不到如何處理。飯菜味道上的差距實在太大,哪怕他把價格壓得再低,城中也沒人願意去宋家的酒樓吃飯。
最好的辦法是全盤脫手,可有裴家那些酒樓壓著,出手也只能是低價處理,到時候產業一下子失去將近一半,宋家的地位也將一落千丈。
「你……」
宋弘楊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一隻手指顫抖著指著宋鼎,半天過後,一口鮮血噴出,他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家主!」
「宋兄!」
「快去叫郎中,把城中最好的郎中叫來。」
「有沒有藥啊?先餵一顆,我看這樣子快不行了。」
場上瞬間亂作一團,眾人都忙著搶救宋弘楊。宋秋竹坐在椅子上,神情崩潰。本來一片大好的局勢,怎麼頃刻間宋家就崩盤了?
這是真的嗎?
想著,他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臉上傳來火辣辣的頭疼。
「家主,這是咋回事啊!俺這筆生意穩賺不虧,你幹嘛這麼生氣啊。」
宋鼎用力掐著宋弘楊的人中,生怕對方一口氣上不來直接死在這。
他還是沒搞明白,宋弘楊的反應怎麼這麼激烈。
求助的目光看向宮文齊,兩家一直都交好,兩人的關係也還算不錯。
宮文齊微微嘆氣,開口問道:「宋鼎啊,你也是糊塗。那幾個商人的身份,你也不打探清楚,就把東西賣了出去。」
「價格都開這麼高了,還有啥好打探的?給的都是真金白銀,當時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宋鼎說道。
宮文齊見宋鼎還沒明白過來,接著提點道:
「倘若那些商人是裴家派來的,你該如何應對?」
「那……那豈不是正好?裴家這群人,搶俺們家族的酒樓生意。趁著這次機會,好好賺他一筆。」
宋鼎說道。
「倘若裴家之人提前將農桑們的絲麻全部收購走,你該如何應對?」
宮文齊接著道。
宋鼎剛想反駁,可腦子也很快就轉過來。農桑手中的絲麻全都沒了,他廠子裡的絲麻也全沒了,那廠子豈不是要停工?
一旦停工,每日可都在虧本。
「二叔,壞事了!我去農桑那收絲麻,結果他們的絲麻早就被人高價賣了出去。我轉了一大圈,愣是一點都沒收到。」
一個宋家年輕人快步跑來,神色之中帶著擔憂。若是沒有絲麻,明日廠子就可以停工了。
「怎麼會這樣!」
宋鼎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當即道:「趁那幾個商人還沒走遠,俺們快去追上他,把絲麻換回來。」
剛出房門,他想到什麼,又快速回來,一把拉住宮文齊的手說道:
「宮家主,俺嘴巴不利索,說不過他們,你跟俺一起去。事成之後,必有重謝!」
可他使勁拽了拽,宮文齊卻是在原地沒動,臉上滿是苦澀。
「宮家主,你這是什麼意思?」
「換不回來了。那幾個商人就是裴家之人,把絲麻換走就是不想讓宋家的廠子開下去。田間高價收購絲麻的人,也是裴家的。」
宮文齊搖頭道。
宋鼎的動作戛然而止。至此,他就算再傻也看明白過來,自己被裴家人下套了。
宋家的兩大產業,目前為止,都賺不到錢了。
接下來該怎麼做?
全部停工?若是如此,裴家只需要再建幾個廠子,再把他們的工人全都招去,就可以取而代之。宋家想要再將廠子接管回來,那難度可就大了。
不停工?那紡織廠中沒有活干,工人的工錢卻是要發下去,不然人就都走乾淨了。這麼算下來,可以說是一直賠本。
一時間,處在場上的宋家眾人都深感迷茫,如同失去了主心骨一般。他們宋家雖說家大業大,可這麼此消彼長下去,早晚得被裴家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