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林小凡在帳篷中盤坐著，月亮被烏雲籠罩，外面漆黑一片。
他看這山寨的輪廓，微微嘆了口氣。
這大梁國和大商國還真是不安生，得找機會把他們滅掉。
不過在此之前，需要解決兩個問題。
一是人手問題。經過上一戰，兩國元氣大傷，但最後還是跑回去七八萬軍隊。哪怕是要防範他國，那也還剩下不少兵力。
而大乾國這邊，以大乾皇的性子，定不會增派太多人手。到時候他們想要攻下兩國，但憑青州軍的三四萬人肯定不夠，需要更多的人手，以及武器。
投石車和雲梯是個不錯的選擇。雖然他前世沒有研究過，但是原理都懂。只要給毋風雪和李三講清楚，相信他們能帶著工匠們制出來。有這兩個攻城利器，以及連弩在，攻城的壓力能少上許多。
第二個問題是朝廷那邊，如果皇帝不下旨出兵，那他們準備得再充分也沒用。可是以大乾皇的氣魄，恐怕沒有出兵的勇氣。
對於京城那邊的情況，他了解得也不多。等到和鳳生赴宴的時候，自己再觀察一下形勢吧。
想著，他嘆氣一聲。若是大乾皇不夠賢明，等到他們出兵之時，也會遇到很多問題。
黑夜中，突然有幾道火光閃過。
林小凡走出帳篷，山上燃起一些火光，上面應該是打起來了。
七八個人從一個小路朝山下跑去，身上的武器也早已丟得一乾二淨，身上還帶著一些傷痕，甚至有幾人腿腳都不太靈便。
在他們的身後，數十個流寇緊追不捨，領頭的正是山寨二當家。
今天中午他就意識到情況不對，會有人想要逃跑，於是提前在幾條下山的小路上設下埋伏。
可今夜的天色實在太黑，逃跑之人又找了條陡峭到幾乎走不了的路。
單是走到這裡，已經有十幾個人從懸崖上掉下去。
不過他的這些親信都是從大梁國帶來的，經歷過專業的訓練，速度要快上幾分，兩邊的距離也逐漸拉近。
「殺死一個人，賞一個女人。」
二當家看著對方距離下山越來越近，咬咬牙道。
聞言，眾人臉上露出喜色，速度又快上幾分。眼看著差不多了，手持大弓的十幾個追兵拉弓射箭，前方頓時慘叫聲連連響起，三四個人倒在地上。
雖說距離近，但天色實在太黑，所以他們的準頭也差了不少。
就在他們再次拉弓，想把剩下的人解決掉時，旁邊的樹林中突然有火光閃過，隨即幾道火箭射向他們。
火箭射在他們周圍，雖說沒有造成傷亡，但卻將他們的位置暴露無遺。
二當家看著周圍燃起的火焰，以及外面無邊無際的黑夜，臉色大變，趕忙道：
「快退！」
不過已經來不及了，下一瞬間，無數支箭射向這邊。他們此行本就沒有帶盾牌，再加上黑夜的緣故，也看不清楚箭的位置。只是一輪齊射，就死掉大半的人。
不過剩下的人見勢不妙，直接四散逃去。
火箭又嘗試著射了兩輪，但沒有發現人影。
沒有了火光的照明，弩箭也就失去了方位，也沒有再次射來。
而逃走的那些人回頭看去，追兵們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其餘人也是沒了蹤影。
再往下看去，許多士兵正朝著他們跑來。
一時間，他們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張波，李廣，咱們怎麼辦？」
一個穿著破爛的少年開口問道。
來的路上，他們從一個一丈多的高台上跳下，再加上路陡摔了幾跤，所以都顯得有些狼狽。
所有人都看向領頭的兩個少年。
張波看上去中等的個子，小麥色的膚色，臉龐堅毅，看上去就讓人信任。
而李廣面色有一種病態的白，身子也是瘦弱一些。他乃是幾人中唯一還帶著武器的。其餘人在逃跑的路上，為加快速度，早已將武器扔在路邊。
望著越來越近的火光和人影，張波咬了咬牙，開口道：
「回去就是死路一條，而且青州軍那麼多弓箭，咱們也回不去。直接降了吧。」
就憑他們這幾個人，一把刀，對上這麼多城衛軍，除了降別無他法。
李廣思索片刻，也是微微頷首。事到如今，這是唯一可能活命的辦法。
說著，他將刀扔在地上，舉起雙手走過去。
城衛軍將他們團團圍住，中間讓出條道來，趙珊和粉衣丫鬟走到近前。
還未等趙珊開口，張波先是道：
「大人，我有話要說！」
「你說說看。」
趙珊看著面前的少年，有些驚訝。這幾人如今已是九死一生的局面，可中間的那兩個少年卻是絲毫不膽怯。
張波抬起頭來，見面前的竟是兩個女子的身影，神色一愣，隨即低下頭來道：
「大人，我們冒死跑出來，其實是給你們送情報的。你難道不好奇，我們明明是被逼著為流寇，但為什麼今天沒有策反？還有，這裡面到底有多少人是被逼著當流寇的，有多少是心甘情願當流寇的。除此之外，我還發現，這山上的四個當家都不簡單。」
趙珊掃過幾人，除了中間的兩個少年較為淡定外，其餘都是一副茫然的神色。
很明顯，這張波在撒謊。
不過趙珊倒沒有拆穿，反倒是提起幾分興趣，當即笑了笑問道：
「你說說看。」
「因為人心不齊。我們若是謀反，不能確定別人是否謀反。若是人少，那只有死路一條。山寨里的大當家和二當家有些腦子，將我們分成好幾隊，每隊只有三四十人，相互之間不能傳遞情報。也是因此，所有人都畏手畏腳的，不敢出頭。」
聞言，趙珊微微頷首。在來之前，她猜測的也是這樣。
「你接著說，山上有多少心甘情願當流寇的？」
少年見對方信了自己，臉上露出幾分喜色來，接著道：
「這山上的流寇我分為三大類。第一類是跟著四個當家一同來的，是他們的親信。第二類是被抓上山後，過慣了流寇的生活，所以也心甘情願當流寇的。第三類則是像我們這種，時刻找機會脫離這群流寇的。」
「其中四個當家的親信，共有三十二人。其中十幾人是時刻跟在那幾個當家身邊，替他們辦事。還有十幾人則是隱藏在普通流寇中，為他們偵查情報。」
趙珊目光看著少年，其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隨即有些好奇的問道：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