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剛要繼續審問,別墅外突然出現急促的剎車聲。
不一會兒,衛子蘇和尹政川便跑了進來。
孫梁小聲說:「還挺快。」
客廳里人很多,但衛子蘇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抱著小黃人玩偶的男孩兒。
他微微縮著肩膀,眼神里都是害怕與無助,可憐極了。
孫梁雖然沒說話,但是他的表情和動作仿佛都在吶喊:「瞅瞅!!瞅瞅!!!我沒說錯吧?!你們看清這孫子的真面目了沒?!」
孫哲只抬頭看了衛子蘇一眼,便低下頭去,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孫梁報的信。他心臟微微作痛,不敢想衛子蘇對他該有多失望。
但實際上,衛子蘇看都沒看他,只盯著男孩兒,並向他走去。
王奶奶愧疚地叫了一聲:「子蘇……」
衛子蘇仿佛沒聽到,走到男孩兒跟前,看著他這張與自己神似的臉,聲音哽咽問道:「你……你叫什麼名字?」
顧自然依舊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叫,顧自然。」
顧自然?!
真的是他!
找了這麼久,終於找到了。
衛子蘇眼中含淚,心臟強烈地跳動著。
顧自然看著他的眼睛,有些慌了,他道:「哥哥,你別哭啊。」
他一開口,衛子蘇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了出來,滑過臉龐,滴落在衣襟。
「哥哥,哥哥不哭,」顧自然手忙腳亂地幫他擦眼淚,還從小黃人的口袋裡拿出一個棒棒糖遞給衛子蘇,「哥哥吃糖,就不哭了。」
「顧自然,」衛子蘇抓住他拿著棒棒糖的手,問道:「你真是顧自然?」
「嗯。」
可是……為什麼他和照片裡不一樣了?
即使這幾年他長開了一些,但變化也不會這麼大吧?
衛子蘇拿出手機,將那張照片給他看,輕聲問道:「這個人,是你嗎?」
顧自然看著照片,有些驚喜,照片裡都是熟悉的面孔。
他點了點頭:「嗯,是我,以前工作的時候。」
衛子蘇心情複雜,他問道:「那你現在,相貌為什麼變了?」
顧自然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孫哲,沒說話。
這時,王奶奶嘆了口氣,歉疚道:「是孫哲,讓他整容成了你的模樣。」
衛子蘇聽了,眼睛瞬間紅了,他轉頭怒瞪著孫哲,心中的火氣已控制不住。
他覺得自己要瘋了,根本顧不上奶奶還在場,便一腳踹在了孫哲的胸膛!
尹政川亦握緊拳頭,只要孫哲敢還手,或者保鏢敢阻攔,他一定會上去把人打趴下。
衛子蘇那一腳的力度很大,直接把孫哲踹翻在地,他痛苦地捂著胸口,卻並沒還手。
「子蘇,子蘇!」奶奶過去拉住衛子蘇的胳膊,著急說道:「奶奶知道你生氣,孫哲做的事不可原諒,我一定會懲罰他的!你先聽奶奶說,事情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樣。」
衛子蘇紅著眼睛回頭,看向奶奶。
奶奶被他的眼神驚到一愣,片刻後才說道:「剛剛我已經問過孫哲了,他說他查過,這個男孩兒不是你弟弟。要不……我們先聽他說完?」
不是弟弟?
衛子蘇渾身的血液仿佛被抽乾一樣,從頭到腳都冰涼。
尹政川上前,攬住衛子蘇的腰,他什麼都沒說,卻能讓衛子蘇的情緒平靜很多。
奶奶抬頭看向尹政川,想到之前子蘇還在電話里說要帶這人來看她,只是沒想到,再次見面,竟是在這種情形下。
尹政川也看向奶奶,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了。
孫哲從地上起身,剛要站起來,奶奶卻說:「你跪著說!」
孫哲動作頓了一下,便繼續跪下,說道:「顧自然十五歲時,差點被新院長付慶豐賣掉,是我救了他。當時我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我認識了你。」
他抬頭看向衛子蘇,而衛子蘇的眼神卻冷得可怕。
「子蘇,你明亮得像天上的月亮,我夠不到你,只能找到這個和你眼睛有些相似的男孩兒,代替你陪我。後來我聽孫梁說你在找弟弟,很多信息都與這個男孩兒相似,於是我便開始調查。」
「付慶豐雖然入了獄,但是他還有同夥躲在外面,當時福利院的資料他也並沒有銷毀,而是藏了起來。我找人花錢買回來,仔仔細細看看之後,便確定,他不是你弟弟,所以我才會繼續把他留在身邊。」
「子蘇,你相信我,如果我當初查到的結果證明他是你弟弟,我一定不會這麼做。我會把他給你,最起碼……還能讓你對我多些好感。」
衛子蘇看向顧自然。
顧自然仿佛聽不懂一樣,眼神依舊清澈乾淨,他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正在撕棒棒糖的包裝紙。
衛子蘇冷冷問孫哲:「你到底查到了什麼?」
孫哲說:「你父母,衛國勇和王芬,在你弟弟走丟後,曾前後去過兩次那家福利院,每個孩子都見過,然後明確表示,其中沒有自己丟失的孩子。那兩次,顧自然都在,訪問記錄上有他們的親筆簽字。」
衛子蘇聽後,好像突然跌入冰冷的河水中,四肢無力頭腦昏沉。
爸媽見過顧自然了,兩次,他們都說了,顧自然不是弟弟,那麼便真是他找錯了。
又找錯了。
滿心的希望再次破滅。
尹政川扶著他,握住他的手,發現他手冷得不正常。
他輕聲叫道:「子蘇。」
衛子蘇微微回過神,眼神麻木。
奶奶心疼道:「子蘇,要不你先回去吧,就算那孩子不是你弟弟,孫哲的事,我也一定好好處理。」
尹政川聽了,對奶奶點頭道:「那我們先回去了。」
說完,扶著子蘇就向外走。
衛子蘇如同一個牽線木偶,一步步邁出去。
可是總有一根線在將他往回扯。
弟弟走丟後,爸爸毀了弟弟所有的東西,將他存在的痕跡全部抹去。
媽媽的哭泣到底是因為傷心還是什麼其他的?
那麼相似的眼睛,難道真的是巧合嗎?
爸媽說福利院裡沒有弟弟,就真的沒有嗎?
走到門口,衛子蘇突然停下,他道:「回去,政川,我要和顧自然做鑑定!」
尹政川無條件地站在他這一邊:「好,我們帶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