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聖無憂

  「客棧」天字號夥計那邊也是被人護住了體魄,因為「客棧」人數更多,甚至還有一名地字號夥計衝殺過來,意圖斬殺「太常引」。【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齊玄素自然不能使其如願,主動迎上。

  兩人身形迅速拉近,然後雙腳相抵,齊玄素左手食中二指並作劍指,朝著地字號夥計面龐刺去,地字號夥計則是伸手握住齊玄素的手腕。

  幾乎就在同時,齊玄素腰間「飛英白」出鞘,不過剛剛出鞘三分,便被地字號夥計按住刀首,又生生推回鞘之中。

  緊接著地字號夥計於方寸之間,攻向齊玄素的小腹,一掌平平前推,齊玄素的身形便如斷線風箏一般向後倒飛出去,在半空中止住退勢,飄然落地。

  齊玄素只是吃了一點小虧,體內真氣略有紊亂,好似潮汛時節的江河之水,偶爾滿溢出堤岸,但還不至於堤塌成災。

  就在齊玄素平復自身真氣的時候,忽覺眼前的地字號夥計不見了蹤影,周圍的一切看似了無異常,齊玄素卻可以感覺到身邊周圍的環境已經發生了某種細微變化,就好似是有伏兵藏於密林之中,所以密林的上方會有鳥群盤旋不落,或是有人藏於夜色之中,故而蟲聲不鳴。

  只是齊玄素無法發現地字號夥計的具體所在,此乃鍊氣士返虛境的神異,天人合一。

  忽然之間,齊玄素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氣,不由一驚,猛地轉身,同時拔刀。

  下一刻,只聽得「嗤」的一聲響,齊玄素的袍袖被這一劍撕裂,繼而一劍中宮直進,直刺他的胸口。

  別人的心口是要害,齊玄素是鐵石心腸,任由一劍刺入心口,反手一刀也刺向對手的胸口。

  地字號夥計現出身形,胸口位置的衣袍寸寸碎裂,顯露出外袍下的一身玄甲。

  這件玄甲沒有肩甲、臂甲、腰甲等部位,只是護住了軀幹,「飛英白」便是刺在了玄甲上,未能建功。

  一擊不中,齊玄素向後急退。

  地字號夥計身形側轉,緊追不放。

  齊玄素不得不轉刀回守。

  兩人斗在一處,似如東海大潮,潮起潮落,潮來潮去,又似千軍萬馬奔馳而來,長槍大戟,黃沙千里。忽而之間,又威勢盡消,恰如春日雙燕飛舞柳間,高低左右,迴轉如意。

  如此鬥了數十招,齊玄素的胸口驟然綻開一朵血花,地字號夥計也不好受,被一刀穿過咽喉,流血不止。

  齊玄素踉蹌後退的同時,不講武德地直接開銃。

  地字號夥計堪堪偏開頭顱,險之又險地躲開了這奪命一銃。不過還是被蹭了一下,他並非武夫,幾乎沒了小半張臉皮。

  地字號夥計伸手摸了下血肉模糊的半張臉,臉色陰沉。

  齊玄素挺劍上前。

  地字號夥計與齊玄素再度斗在一處,齊玄素出刀毫無章法,卻無孔不入,無所不在,而且出刀奇快,不需要任何反應的時間,正是「魔刀」真意。地字號夥計依仗身上寶甲,並不躲閃,只是護住面門和四肢,刀劍碰撞,響起一連串讓人頭皮發麻的金石聲響。

  兩人瞬間交手近百招,刀光劍影,氣勁縱橫,又驟然一收,兩人各自飄退十餘丈,方才止住了退勢。

  齊玄素臉色蒼白,兩道鮮紅細流從鼻孔中淌下,又透出幾分烏黑。

  地字號夥計倒吸了一口氣,只覺得胸腹之間好似烈火灼燒,雖然身披甲冑,但無形無質的刀氣還是透過寶甲傷到了他的內腑,地字號夥計乃是一處分店掌柜,養尊處優多年,已經許久不曾受到如此傷勢,以至於他都快忘了這種內傷的感覺,現在重溫此等感受,竟是有些陌生。

  與此同時,「夢行雲」取出「雷錡」,對上了一人。

  那人臉上帶笑,卻又表情僵硬沒有半點變化,仿佛戴了一張面具,雙手一翻,從雙袖中掠出兩柄「峨眉刺」,長約一尺,外形似是女子的髮簪而得名,雖然短小,但是用法奇妙,有歌曰:「刀之用法貼敵身,棍之用法挪閃精。劍之用法勁快妙,三器合一顯奇能。」

  此人正是「客棧」六大高層之一的「跑堂」。

  尋常峨眉刺在中部位置有中環,需要將中環套在中指之上,可「跑堂」的峨眉刺因為要藏於袖中的緣故,省卻了中環,可以直接握住中部位置使用,有些類似於雙短劍。

  兩人都是鍊氣士,交手倒是沒有太多花哨之處,只是偶爾可見雷光閃爍、劍氣激射,兩人同樣是有意避開了「掌柜」和「聖無憂」的戰場所在,越斗越高,越斗越遠。

  「掌柜」一手握拳,如一座小小的山峰,帶著呼嘯的破空聲響,朝「聖無憂」狠狠砸下。拳頭還未落到「聖無憂」的身上,僅僅是拳風就讓「聖無憂」的衣衫獵獵作響,絲毫不遜於萬師傅的一拳。

  「掌柜」這一拳可謂是摧山拔岳了。

  「聖無憂」沒有硬接,立時閃開,一拳落地,地面裂開無數溝壑,這一拳的巨力已是讓地面承受不起,寸寸坍塌。

  「掌柜」的第二拳轉瞬又至,「聖無憂」這次沒有躲閃,四肢百骸、三大丹田、正經十二脈、奇經八脈、各大穴竅內的所有真氣悉數匯聚一處,化作一顆內丹,繼而縮小成一點,沉入下丹田氣海之中,隨後氣海中有一點璀璨金芒透出,最終化作金液一路向上。

  這道金色洪流瞬間過「羊拉車」、「鹿拉車」、「牛拉車」,最終直入上丹田中,應鍊氣化神之說,正是鍊氣士的化神境。

  這一刻,「聖無憂」神遊天地,又不是方士的陰神出竅,而是以天地為自身,神遊即是內視,同時中丹田和下丹田空如幽谷,此乃返虛境。

  以化神境推動返虛境,就如同巫祝的法相境和金身境合作法身境界。

  「聖無憂」以返虛狀態動用煉虛境之神異,伸手自虛空中扯出一柄無形無相之劍,若非「聖無憂」五指虛握,有著明顯的持劍動作,幾乎不能確定他手中有一把劍。

  然後「聖無憂」又以合道境暫時合道此處天地,以此來駕馭此劍。

  太上道祖有言:「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

  此劍取材於天地,用之為天地,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名為「道子劍」。

  這也是鍊氣士特有的神通,哪怕是謫仙人,因為無法合道的緣故,能凝聚此劍,卻用不了此劍。

  一劍對上「掌柜」的一拳。

  前者渺小如芥子,後者碩大如山嶽。

  卻是金光巨人周身一顫,轟然倒退,不僅掌心被鑿穿,而且無數裂痕蔓延開來,甚至整條手臂都有崩潰的趨勢。

  「聖無憂」正要乘勝追擊,忽然心生警兆,未等他反應過來,後心一點刺痛,然後一截劍尖已經穿透了他的胸口,鮮血淋漓。

  這一刻,天地驟然一靜。

  「聖無憂」低頭看了看胸口露出的一截刀尖,沒有說話。

  一個人影緩緩浮現在「聖無憂」的身後,他緩緩抽刀,淡然道:「你與『青衫濕』作伴上路,沒有比這更好的情誼了。」

  「那也未必。」話音未落,「聖無憂」已經反手一劍橫掃,逼退了偷襲之人。而他胸口處的傷口則以真氣填充,不過在傷口處有一團陰影狀的物事盤踞,仿佛活物,哪怕是造化階段的真氣也奈何不得。

  偷襲之人是一個沒有絲毫出奇之處的中年男子,扔到人堆里就找不出來的那種,手中持有一柄染血骨刀,刀鋒上不斷有鮮血滴落。

  「沒想到今天是『掌柜』、『廚子』、『跑堂』齊至。」

  「聖無憂」伸手按住傷口,想要將其中盤踞的詭異陰影強行拔除,卻徒勞無功。

  此人正是刺殺了「青衫濕」的「廚子」,他面無表情地望著「聖無憂」,語氣沒有任何起伏:「不要白費工夫了,這把『冥屠』上附著了『奢比屍毒』,這可是能讓上古大巫為之隕落的劇毒,就算只是仿製品,對付你也綽綽有餘了。」

  「聖無憂」也是果決之人,一咬牙,右手提劍,以左手的食、中二指併攏作劍指,在自己的眉心、檀中、丹田各點一下,強行刺激自己的上、中、下三大丹田。此乃玄聖傳下的拼命法門,名為「借勢法」,被收納在「玄微真術」之中,不僅遺禍甚深,而且極為兇險,一個不慎之下,便是死在此法之下也不是不能,故而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可輕易動用。

  在「聖無憂」點完三指之後,體內真氣一漲再漲,好似烈火烹油一般,讓他不僅可以暫時無視傷勢,而且比起自己的巔峰狀態有過之無不及,距離偽仙門檻只剩下一線之隔。

  用七娘的話來說就是半步偽仙。

  然後「聖無憂」與「廚子」開始了一場快到極點的近身搏殺,兩者之間始終維持在三尺左右的距離,招招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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