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五章 藍雲宗

  「蟲人!」澹臺盈說道。

  還是五娘經驗老道,剛剛發現蛞蝓,便想起了蟲人的事情,現在果不出所料,真有蟲人作祟。

  齊玄素端詳著細密白絲:「這就是蟲人嗎?這些人大概是什麼境界?」

  五娘看了一眼:「應該是結丹期吧,相當於先天之人的歸真階段。」

  齊玄素微微點頭:「金丹期是天人的逍遙階段,元嬰期是天人的無量階段,飛升就是天人的造化階段了。」

  五娘道:「大差不差吧,不過肯定不能對應得嚴絲合縫,多少有點誤差。」

  齊玄素用「清淨菩提」挑了一點蟲絲在刀尖上,舉至面前,繼續端詳:「天下之大,真是無奇不有,竟然有這種東西。」

  說罷,齊玄素又用刀挑開眾多蟲絲,找到了隱藏在細密蟲絲下的蟲繭,然後把蟲繭從中割開,裡面果然有一隻蟲子,不過已經死了。

  細看這蟲子,有些像蠕蟲,沒有甲殼,沒有觸鬚,沒有手足,軟體蠕動,頭部位置有一個圓形口器,裡面是一圈一圈排列的利齒。

  就是這個小東西操縱人體,把人變成蟲仙,甚至最後還要飛升。

  就在齊玄素觀察蟲子的時候,五娘掃視一周,忽然發現了什麼:「等等,好像有活口。」

  說罷,五娘縱身來到一具屍體旁邊,將屍體提了起來。

  齊玄素和澹臺盈也被吸引,目光隨之向五娘這邊望了過來。就見五娘手中提著的那人並非神鷹衛打扮,也就是蟲人。

  五娘沒有直接把這人開膛破腹,沒到「元嬰期」的蟲仙,直接把蟲子取出來,蟲子就差不多死了,人也活不下去。這就像治療奧黛麗,不能是齊玄素憑藉蠻力把她的「蒸汽動力核心」給扯出來,那樣奧黛麗的小命多半保不住了,必須是化生堂這種專業人士進行治療才行。

  五娘作為一名偽仙,而且是一名資深偽仙,甚至在見識方面堪比仙人的特殊偽仙,她當然不是只會燒火那麼簡單,只是她單純喜歡燒火而已,其他的手段,她也會。

  就見五娘在這人的後背上重重一拍,五指間綻放出七彩光華,然後這個蟲人竟是從深層昏迷中醒轉過來。

  蟲人雖然性情大變,但還是可以交流的,尤其是這種「結丹期」的蟲人,還是人性占據主導,留有大部分理智,還未完全淪為蟲子的傀儡。

  這個蟲人醒來之後,開始不斷大叫,同時又瑟縮一團,顯露出極為恐懼的樣子。很顯然,不是五娘嚇到了他,而是他在昏過去之前有過極為可怕的遭遇,現在只是後續餘韻而已。

  過了片刻,大叫的聲音漸漸變弱,這個蟲人逐漸清醒過來,不過好像因為過度的恐懼,亦或是重度昏迷的後遺症,腦子受到了一定的影響,有點瘋瘋傻傻,說話也顛三倒四:「我們是奉老祖的命令行事,我們是奉老祖的命令行事,不知者無罪,不能殺我,不能殺我。」

  齊玄素道:「還沒問話呢,這傢伙就已經主動交代了,倒是夠積極的,不過這個『老祖』是誰?某個『元嬰期』的蟲仙嗎?」

  五娘道:「多半是了。」

  聽到齊玄素的聲音,這個蟲人猛地停下了呼喊,變得畏縮起來,只是被五娘抓著,動彈不得。

  就算「元嬰期」的蟲仙來了,也不是五娘的對手,更不必說一個小小的「結丹期」了,自然是逃不出五娘的手掌心。

  五娘問道:「你說的『老祖宗』是誰?」

  說話間,五娘的聲音中透露出無與倫比的威嚴,顯然是用了一些特殊手段。

  那蟲人受到了威壓,就好像血脈的壓制一般,不敢不回答:「老祖宗就是老祖宗,我們的頭上只有一片雲,那就是老祖宗。」

  澹臺盈忍不住道:「這話可太中原了,南大陸的原住民絕對說不出來。」

  五娘又問道:「老祖宗派你們來幹什麼?」

  蟲人老老實實地回答道:「破壞獻祭,殺掉祭品。」

  值得一提的是,獻祭是有指向性的,首先就是溝通這次獻祭的對象,所以祭壇是必須的,祭壇上的黑色太陽標誌也是必須的,這就像寄信一樣,要有一個明確的地址。在神鷹衛們登上祭壇之前就殺掉他們,那麼他們的生魂和血肉就不會被「寄」往收信人的地址,如此一來,獻祭就等同是被破壞了。

  五娘接著問道:「獻祭的對象是誰?你們的老祖宗為什麼要破壞獻祭?」

  蟲人回答道:「我不知道獻祭對象是誰,我只知道老祖宗頭上也有雲彩,我們都是聽令行事,至於更多內幕,老祖宗沒有對我們說,只說我們回去之後,賞賜丹藥和法寶,升為內門弟子。」

  五娘加重了語氣:「你們遇到了什麼?」

  蟲人的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雖然這些祭品有些難纏,但我們還是把他們殺了,可就在這個時候,我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意志降臨了,化作一場看不見的風暴,我們根本無力反抗……」

  齊玄素心中一動,向澹臺盈望了一眼。

  澹臺盈剛才提到過,查克切爾現身後,警告她說:今天的獻祭已經失敗,必然引來天神的震怒。然後查克切爾讓她趕緊離開這裡,並且讓她忘記這裡看到的事情。

  難道這就是天神的震怒?

  這倒是說得通,正等著用餐呢,結果來了一隊螻蟻,把自己的一個盤子掀翻在地,裡面的食材全都浪費,豈能不怒。

  這也不能說查克切爾就是好心,關鍵還是澹臺盈的身份太敏感,既不能讓她知道真相,又不好把她怎麼樣,別說殺了她,就是傷了她,也能驚動西道門的高層,一旦引來了西道門的注意,他們謀劃的事情恐怕就幹不成了。

  五娘問道:「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蟲人回答道:「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我有一件機緣巧合之下得來的保命寶物,只能使用一次,應該是寶物保住了我的性命。」

  「你們的宗門叫什麼名字?」

  「我們的宗門叫藍雲宗。」

  「你們的山門在什麼地方?」

  「在海外的一座島上,我們叫它藍雲島,因為那裡的海水蔚藍一片,與天空一樣,白色的海浪就像雲彩一樣。那裡很隱蔽,不在正常航路上,所以很難發現。」

  蟲人的宗門就像一個巢穴,不斷培養新的蟲人。

  「你們見到這些祭品的時候,他們的精神狀態如何?」

  「十分混亂,看到我們之後二話不說就直接動手了。」

  「你們為什麼不受影響?」

  「應該與我們修煉的功法有關,我雖然還不是金丹期,但體內也有金丹的雛形了,便不怕這些古神的控制。」

  「關於獻祭,應該不止這一處吧?」

  「是的,還有很多地方也在進行獻祭,有些我們嘗試阻止了,有些我們因為人手不足,便沒有管。」

  「那兩條蛞蝓是怎麼回事?」

  「我們想要用蛞蝓堵住通道,拖住其他兩個方向的祭品,等我們一個個解決,不過蛞蝓好像沒有攔住他們。」

  「你知道地獄使徒嗎?」

  「聽說過一些,好像是西洋人。」

  「你們與地獄使徒有聯繫嗎?」

  「不知道,這些事情只有宗門裡的長老和宗主才知道,老祖宗是太上長老。」

  澹臺盈聽到這裡,有點忍俊不禁。

  很顯然,太上長老就是效仿太上皇的稱呼,每個宗門都要有個太上長老坐鎮,這種制度倒像是鳳麟洲的上皇。

  齊玄素有點笑不出來。

  無論怎麼看,都讓五娘給說中了,沉寂多年的蟲仙又捲土重來了,雖然沒有當年的聲勢,但也有了初步的輪廓構架。如果只有一個藍雲宗,那還好說,可如果除了藍雲宗之外,還有其他的什麼宗門,那麼情況就變得複雜了,說不定又要開展一次滅蟲行動。

  是誰招來了沉寂多年的蟲人?又是誰在幕後操縱著這些蟲人?

  現在看來,南大陸的水遠比他想像得要深,更讓他感到難受的是,在南大陸,他失去了道門的直接幫助,很多事情都要拐一道彎,慢上一拍。

  五娘倒是與齊玄素心有靈犀,畢竟兩人曾經共同使用一個身體,她替齊玄素問道:「像藍雲宗這樣的宗門,有多少個?」

  蟲人回答道:「只有藍雲宗,在很多年前,我們遭遇過一次大劫,中央道門和西道門把我們趕盡殺絕,剩下的人也不得不隱藏蟄伏起來。這麼多年過去了,道友們的數量仍不算多。」

  這些蟲人也是互相稱呼道友,不過不信奉太上道祖,也不相信道德,他們的「道」是天道,是大道,是得道成仙,只可惜是蟲仙。

  說話間,這個蟲人的氣息迅速衰弱下去。

  他的那件保命法寶並沒有真正救下他的性命,只是讓他晚死片刻罷了,這還是因為蟲人的堅韌遠在正常人之上。

  畢竟天神的震怒並非說說而已,哪怕天神並不能真正降臨人間。

  五娘也沒有救他,只是激發了他的殘餘生命力,讓他迴光返照。不是五娘不想救下一個活口,關鍵是五娘不擅長這個,她更擅長用火,可火這種東西,無論什麼火,就沒有與救人相關的。

  如今時間到了,他便徹底油盡燈枯,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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