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我若有女

  溫語回到家,直接去了祁夫人屋裡。

  「母親。」

  祁夫人午飯剛到尾聲,看她回來,連忙放下筷子:「阿語你吃了嗎?家中二嬸兒怎麼樣?」

  「先不說她!我打店裡來,帶了蹄花,還是熱的呢!咱們娘兒倆一塊兒吃!」

  祁夫人看著溫語美美的小女兒狀,心裡像抹了蜜,「好!我嘗嘗,珠珠做的?」

  「是呢!腐乳的……」溫語打開盒,舀了一塊放到祁夫人碗裡。

  祁夫人一嘗,咸香軟糯,入口即化。

  「珠珠真是好手藝。」

  「嗯,她特別喜歡吃這些糯糯的,又很韌的東西。所以,您看她的小臉兒,光溜極了!」

  「那以後咱們也多吃……」

  兩人吃完飯,東西撤下去,又上了茶,溫語才長嘆一聲。

  「怎麼啦?」

  「唉……想跟您說,卻真的有點難以啟齒。」

  「跟我還有什麼不好說的?」

  「母親,慧端郡主,您知道嗎?」

  「當然知道!她比我小一點,在閨中之時,我們關係還不錯!後來她守寡了,怕給別人添麻煩,就不怎麼張羅見面了。而我成親後,過得不舒心,也沒心思維繫。兩下里,來往便少了。」

  「她是什麼樣的人?」

  祁夫人呵呵的笑了,「我年青時看著爽利,其實骨子裡,也出不了圈兒。而她,卻真有些離經叛道。才華有,主意正。只求自己舒心,不管別人閒言。我對小五他們兄弟,不管好歹都很上心,事無巨細的安排。可是她,跟兒子就跟普通的熟人似的,沒有母慈子孝那一說!兩個人都是愛幹嘛幹嘛!你怎麼提起她了?」

  「慧端郡主的夫婿,是末青家的好友。她跟張夫人也很要好。聽說是……前幾個月,我家二叔,跟慧端郡主在張家初見。後來,又在咱們鋪子裡遇到了……然後,嘿嘿,兩個人吃飯喝茶,飲酒觀舞,挺合得來的。現在,我二叔要跟二嬸和離……想娶郡主呢!」

  「什麼?還有這事兒?!」祁夫人竟然哈哈的笑了起來。

  溫語臉都紅了,「母親……兒媳這兒正糾結呢!」

  「你糾結什麼?哎喲……」她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溫語趕緊替她擦,「這不是什麼好事嘛!別人要是聽兒媳家出了這事兒,還不笑掉大牙?」說完撇撇嘴。

  「關她們屁事?誰要說閒話,你就把她們往慧端那兒支,有本事當著面兒說去!擰不爛她們嘴!」

  「哎呀,您這可是個好主意。」

  「快說說到底怎麼回事!?」祁夫人很激動。

  「說是二叔處著處著就上了心,向郡主表白。郡主說你先有資格跟我說這話,我再考慮。喏,二叔回家要與二嬸和離!全家都拗不過他!祖母發愁,二嬸傷心!光怕出事,就讓我去勸。」

  「哎呀,這個慧端……可真是的啊……一把年紀了,還搗騰這事兒!」

  祁夫人雖然在嘆息,可溫語瞧出來:婆母這是挺羨慕的?!

  不,一定是看錯了!

  「祖母對父親要求高,對二叔卻極溺愛。他沒功名,也不做事。總算有家財支撐,日子過得瀟灑。吹拉彈唱,下棋遊戲,口若懸河,寫的字也不錯。凡是玩的,樣樣靈通。我二嬸,是個以夫為綱的,二叔說什麼便是什麼。從不干涉!

  可是這件事……先不說別人會怎麼議論。單說,若成了,以後二叔再敢胡作非為,那不就要被修理慘了!?」

  祁夫人哼了一聲:「各人有各命!慧端與你二叔本就是孽緣,過不好是情理。同樣,你二叔為了她休了結髮妻子,不顧兒女。將來胡鬧讓慧端收拾,他也沒什麼可冤枉的。」

  「哎呀,母親,您好通透啊!」

  「你不知道,郡主那個兒子,可不是好惹的!」

  「是嗎?」溫語笑了……

  ……

  文大人見自己晚來一會兒,蹄花就是別人的了,很生氣。

  嚴珠驚奇:「已經過了您平日來的點兒了呀!」

  「過了點不能來!?再者說,我就算來不了,也會打發虎子來取的。」

  「那,我都許了木博和他兄弟了,要不……您與他們分分吧?」

  文大人不樂意,「可我剛聽說,你還讓祁五的夫人拿走一部分呢?」

  「那也夠的,還做了湯圓呢。」

  「那……好吧。」文大人勉強同意了。

  木博和張援對視一眼,然後沖木玲端上來的蹄花下了筷子。

  文大人坐回老地方,「珠珠,你也吃些?!」

  「珠珠已經用飯了!」

  「那坐這兒說說話。」

  「好嘞!」嚴珠兩眼爍爍的坐下。

  「你今天有事兒。」文若輕淡笑。

  「啊?!沒有啊?」

  「沒有?你的表情,可不像沒有的。」

  「真的啊!」壞了,讓他看出來了……

  嚴珠眨巴著眼睛,等文大人吃飽喝足,才問:「大人,珠珠還沒問過,您有女兒嗎?」

  文大人一怔,「你怎麼問起這個?」

  「您說說嘛!」

  「沒有。我沒有女兒,也沒妻子。」文大人淡漠下來,臉還挺難看的。

  「呀……我是不是,不該問哪?」嚴珠有點小緊張。

  文大人確實不高興了,若是別人,估計他就要大發脾氣了。但面對著珠珠……算了。

  「你怎麼想起問這個?」他的表情,也與平日裡的和風細雨大不同。

  「我……嗯……我……」嚴珠被嚇到,不知道怎麼說了。

  文若輕有些遺憾,這個地方不光是菜好,還有種……他很喜歡的氛圍。有時恍惚間,都有種這裡是「家」的感覺……

  但是,如果扯到他的逆鱗,那他,也將是最後一次來這裡。

  「我很喜歡這裡的氛圍。也知道,你不是一個不知深淺的姑娘,有什麼事明說……沒有的話,我便走了。」他擦擦手。

  外頭偷聽的古月,眼睛眨了眨,笑容浮在了嘴角。他的意思……是不是以後就不再來了?

  那挺好的……

  文大人突然變成了陌生人,嚴珠太害怕了,仿佛她要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

  「不對住文大人,其實是這樣……」她快速的,竹筒倒豆子般的說了。

  文若輕聽完,神色緩和下來。

  「聽你說的這些個手段,倒真像我認識的某人,一貫的行事風格……珠珠,這個所謂的文香桂,與我無關。你們想用什麼法子回擊,請隨意。如果需要我幫忙,也可以的!」他笑了。

  「您剛才樣子好嚇人……我……」嚴珠放鬆下來,鼻子竟然一酸……

  「好啦!傻姑娘。我沒生氣,只是不喜歡那個話題。如果我有女兒,我希望,她能像你……」

  說到這兒,文若輕看到泫然欲泣的嚴珠,仿佛跟腦海里某個人影重疊了,突然眼前一黑,一陣針扎般的巨痛「啊!」的一聲,雙手抱頭。

  歪在桌上。

  嚴珠跳起來:「文大人!?古月!」她下意識的喊。

  古月一個閃身進來,扶住了正往地上掉的文若輕。

  嚴珠瞪眼指著:「他這是怎麼了?!」

  古月見文若輕牙關緊咬,深身顫抖,似極為疼痛……似有嘔吐之意。於是伸手,往他脖後一撫,文若輕雙手一垂,暈了過去。

  「怎麼了?他這是怎麼了?」嚴珠驚慌失措。

  「不要緊。可能頭痛犯了。去請大夫……」

  嚴珠一聽,轉身往外跑,正遇到宋尚,焦急的說:「宋五哥,文大人暈倒了!快請大夫!」

  宋尚跟身邊人說:「去請黃先生來!」說罷,他進到屏風裡。

  古月低頭扶著文若輕。

  「抬到樓上包間裡吧!」宋尚說。

  古月雙手一抱,抱起了文若輕。大步上了樓,包間裡有軟塌,把他放在上面。

  嚴珠緊緊的跟過來,「不要緊吧?古月,你那一下不會傷到他吧?他剛吃了好多,不會嗆到吧?」

  「不要急,我沒傷到他。一會兒大夫就來了。別擔心……」看著嚴珠著急的樣子,古月很心疼,輕聲安慰。

  宋尚說:「有人跟著他嗎?得去文家請人來。」

  嚴珠想起來:「虎子在外頭跟人聊天兒,快叫他上來。」

  不一會兒,一個十七八歲虎頭虎腦的青年上來。「大人!」他也嚇一跳。

  宋尚說:「文大人好像突然頭痛,已經請了大夫。他平日裡可曾有過這樣的症狀?有沒有相熟的大夫?」

  虎子說:「大人原來受過傷,偶爾會犯頭疼病。平日裡不需要吃藥,犯病時,大夫才會用藥用針。」

  「現在也不好挪動他,是哪位大夫給他看的?再有,讓人去跟家裡說一下吧。」

  虎子搖搖頭:「大人有過吩咐,這些事,不跟家裡說。一直是鶴延堂的賀大夫給看的。」

  「快去鶴延堂請賀大夫。」宋尚吩咐。

  嚴珠弄了個小凳子,坐在文大人身邊,擔憂的看著他……

  古月站在一邊,擔憂的看著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