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諸多害怕難排解

  周媽媽垂下眼帘,想了想,斟酌詞句道:「盧嬤嬤處事,更為圓滑周到些。閱讀若說真心,還是趙媽媽,但俗話說,好心還會辦壞事。」

  「立身事外,反而看的清,主意拿得明。這個還是要小姐自己根據事情斟酌考量。」

  是啊,豬隊友不是不忠心,而是真沒能力。

  但通常礙於情面,又不好捨棄的。

  孫希決定,兩位媽媽還是都帶著吧。

  一時,門外傳來抱夏的稟報聲:「小姐,大夫來了。」

  三人聞言,暫時息了話題,便都走門出去,進了隔壁丫鬟們的房間。

  秋紋此時還暈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李大夫給她把了脈,拿出藥箱,給她額頭上了藥,包了紗布。

  然後才坐到屋內正中的小圓桌旁,開了藥方,讓小丫鬟去他城內開的寶榮堂抓藥。

  孫希問大夫:「這丫頭怎麼樣了?」

  李大夫答:「小姐放心,姑娘無性命之憂,只是要療養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不要乾重活。待吃了我開的藥,派人守著她,她晚上可能要喝水,明日應當就會醒來,無大礙的。」

  盧氏等人俱都鬆了一口氣,這才真放下心來。

  眾人一時都散了,各回各房。

  孫希留下秋香和秋柳照看秋紋,便也回屋了。

  她閉眼躺在床上,思緒百轉千回,翻來覆去,毫無睡意。

  夜深了。

  月上柳梢頭。

  凝暉堂。

  盧敏窩在允良懷裡,眉頭緊鎖:「笑笑一個人嫁進崔府,我真不放心,」

  允良撫了撫盧氏的手臂,笑道:「你就是憂心過度,寧姐兒比笑笑還不如,還不是在齊國公府好好的?」

  「那不一樣,定國公府人事複雜多了,崔夫人又是個軟弱的,撐不起來,哪比得上盛陽長公主,把府里料理的妥妥帖帖,寧兒雖是當著家,可省心著呢。」盧氏嗔道。

  「那有什麼要緊,我看咱家希兒比寧兒穩重有盤算多了,母親教養出來的孩子,夫人盡可放心。」允良語氣悠然,絲毫不擔心。

  「你們男人,就是心大。你跟老太太說說,讓她再揀一個幹練的老嬤嬤跟著希兒過去,她雖謹慎,畢竟年輕,經的事少。」盧氏覺得這個建議還是允良親自跟申老太太說比較好。

  「好的,我親自去辦。夫人放心!」允良說完,抱著盧氏的臉,狠狠親了一下。

  盧敏雙腿盤上他的膝蓋,緊抱住他上身,便要爬上去親熱。

  允良忽然想到一事,推開盧敏道:「忘了跟你說,老太太托我打聽唐敘之的事情,已經有些眉目了。」允良面有憂色。

  盧敏雖一臉失望,但事關女兒,便也停下來,盯著允良的眼問道:「如何?」

  「同僚們對他褒貶不一,有說他傲氣太盛,仗著是定國公府女婿,行事過於盛氣凌人。」

  「因他是狀元出身,那些進士出身的寒門,都很是敬著他,說他才高八斗,品性高潔,不與世家為伍,看不起他們那些寒門。」

  「這我能理解,唐家雖是富戶,到底不是什麼高門,他入贅崔府,那些世家子弟,肯定言語裡有所奚落,他又有些傲骨,自然不願與他們為伍。身在世家,心向寒族,如此便處境尷尬。」允良撫了撫須,沉吟道。

  「那老爺預備如何?」隨著允良的步步高升,盧氏心裡早已慢慢對他生了誠服之心。

  「此事等笑笑嫁入崔府再說,現在上趕著安排唐敘之的官位,在崔家未必落著好,還容易叫旁人拿住話柄,說我任人唯親。」允良帶著久居高位者的從容,不容置疑道。

  盧氏摟住允良的胳膊,神情焦灼:「笑笑的事,老爺一定要放在心上,我知道你事多,但底下幾個孩兒,到底都在我們自己身邊,隨手便可照料。唯有笑笑,小小年紀,便要嫁入那虎狼窩,我的心,跟油煎一樣。」

  「何至於此,你別危言聳聽!定國公府在汴京的名聲,沒那麼不堪。」

  「何況我看那崔然,行事穩重,頗有章法,他如今才二十歲,便已是天子近臣,正五品的諸中大夫。汴京世家子弟,他也算得上翹楚了。」允良對這個女婿,倒是頗為看好。

  「崔然我自是滿意的,就是那唐敘之,他就是崔府的蛀蟲!」盧敏恨聲道。

  「自家女婿上進,便是極好了。你儘管放心,有我在,他礙不著咱們閨女!」

  「你記得你自己說過的話,到時候出事,我誰也不怪,就怪在你頭上!」

  「你這女人,真是……」允良無語了。

  莫熙齋。

  孫希正用著午膳,她最近胃口不好,盧敏特吩咐廚房燒了酸辣湯給她佐餐。

  抱夏進來匯報:「小姐,秋紋醒了。」

  孫希抬眼:「無大礙了吧?」

  「她說讓小姐費心了,抱竹與她交好,她偷偷跟抱竹灑淚說小姐不要她了,她昨晚心情鬱悶,這才上樹看月亮,想心事,不成想一晃神,就掉下來了。」

  「你傳言下去,八個秋我都捨不得,抱竹也帶上,都跟我一道入崔府。但她們務必要聽話,服管教,不然犯了事,我可保不住!」孫希心想只能先出言震懾,讓她們心裡有個數,才會少出錯,規束自個言行。

  抱夏聞言大喜過望:「謝謝小姐,姐妹們這下都能在一起了。您放心,哪個敢不聽話,我先訓斥她們。」

  「抱冬,把飯菜撤了吧,我不想吃了。抱春,陪我去院裡走走,消消食。」孫希起身,漱了口,便走出了房門。

  孫希慢踱著步,思考自己這十五年來的得失。

  她想自己一個女子,攜匹夫之勇闖公門侯府,是萬萬不行的。

  因聖旨賜婚,不遂心愿,自己已心境落寞許久。

  考慮事情,也不如心情愉悅時周全。

  因逆境而廢事,只能說明自己是個弱者。

  我心裡年齡虛長崔然幾十歲,卻還是配不上他。

  祖母、外祖和父親,心裡都明白。

  他們不好意思明說,怕我自慚形穢,心緒更趨下沉。

  崔然曾說,我的軟肋,顯而易見。

  自己這般從小防著的人,都能這麼輕易地看清自己。

  那麼,旁人呢?

  她深吸了一口氣。

  這時候大嫂徐氏入了院子。

  迎面走來,剛好跟孫希碰上。

  她拉著孫希的手,笑道:「妹妹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