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大牢初識李暝煥

  他頓了頓,又道:「至於下面的案情,牽涉過多,繁瑣難斷,劉某人只識刀兵,不知刑獄,留下也幫不了什麼忙!」

  邱尚書只好道:「既然如此,那我先與劉統領去交接文書,崔大人和唐大人就先邱某一步,去李暝煥牢房吧。��

  「好的。」崔然應道。

  刑部。

  一個陰暗牢房。

  正如人有千面,牢里的男人,也形色各異。

  一個短須的中年男人雙手交叉,似和尚打坐一般,坐在四周滿是稻草堆的骯髒之地,這裡沒有窗戶,草有潮氣,滿是霉味。

  木柵欄的門上了鎖,幾隻耗子哧溜穿過。

  他所在牢房的牆角邊,有個人抱著膀子蜷縮著,不時打幾個擺子。

  昨晚府里突然闖進一隊官兵,把他抓來刑部大牢,他措手不及。

  沒想到應朋友之邀,舉薦了一個百戲班子,竟惹來如此禍事。

  「咳咳……咳咳……」

  牢里的氣味實在太過嗆人,他忍不住咳起來。

  牆角打擺子的那個人,雙唇緊閉,打擺子打得更厲害了。

  他皺著眉頭,又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好似有所察覺,瞥了眼他,顫聲問道:「你犯了什麼事被關進來?」

  他白了那人一樣,不悅道:「我沒犯事,我是被冤枉的。」

  那人冷笑一聲道:「到這來的,都說自己是被冤枉的。」

  「老子還不是一樣?老子不過在路上撿了塊牌子,交還給主人家,不過就是想得些銀兩賞錢。」

  他伸了伸腳,呸了一聲,繼續道:「誰知對方非說老子是偷來的,報官將老子抓了進來,打個半死!他娘的老子……」

  話音未落,來了個獄吏將柵欄鎖打開。

  縮在牆角的人立刻閉了嘴,害怕又是來抓他出去受刑的。

  中年男人抬眸,見進來一老一少兩個男人。

  老的那個,約莫四五十歲,像是閒居富春江邊的江南老儒,並不帶官場急躁虛浮之氣。

  少的那個,卻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鍾靈毓秀,見之忘俗。

  老的那個看到他,朝他作了個揖,道:「李暝煥李大人,在下刑部員外郎唐敘之。」

  李暝煥起身,回了禮,不卑不亢道:「久仰大名,不知唐大人今日來找李某這個階下之囚,所為何事?」

  「李大人應該知道,自己是因何被關進刑部大牢了吧?」唐敘之語氣平緩,竭力試著給予對方尊重。

  「自然知道,我保舉的百戲班子混進了刺殺陛下的刺客,但我是被冤枉的,刺客之事,我並不知情。」

  「但李大人作為保舉人,即便不知情,也少不得要被牽連在內。除非……」唐敘之道。

  李暝煥突然截斷他的話頭,冷笑道:「除非我將此事嫁禍給別人,那就自有別人替我頂罪,我自然可以置身事外!是嗎?可李某平生行事素來光明磊落,不屑干那損人利己之事。你們也犯不著一波接一波的來人勸我!」

  崔然和唐敘之聞言大感意外,從昨晚到今晨,這麼短時間內,居然已經有人來過刑部大牢,並且跟李暝煥談過。

  他倆相互對看一眼,心中有了計較。

  崔然沉聲道:「聽李大人所言,似是有人來過刑部大牢,讓你陷害別人,來洗清自己的罪行?不知道那人是誰?又說了什麼?」

  李暝煥冷哼一聲道:「李某既沒答應,也不屑做小人行徑,向爾等行此告密之事。」

  崔然知道,對於李暝煥這類清高的讀書人,刑訊和逼問,反而問不出什麼。

  而敘舊情,或許還能探出些什麼細節故事。

  他朝唐姑爺使了個眼色,唐敘之會意,朝李暝煥作了作揖,道:「李大人出身名門,果然情操高尚。想當年,你我同在岳陽書院求學,李大人何等丰神俊朗,超凡脫塵。沒想到官場沉浮幾十年,李大人心中節義,絲毫未見消磨。」

  李暝煥臉色微變,道:「你也是岳陽書院的?」

  唐敘之點頭道:「是的,我還記得當年的李院長,為人親和有加,很是善待我們這幫莘莘學子。」

  李暝煥想起他大伯,似有些動容。

  崔然朝李暝煥作了作揖,道:「在下崔然,是田瀚國將軍麾下的歸德將軍。蒙皇上信任,負責查清此次林繼業之子林寬行刺陛下之案。」

  「李大人既是冤枉的,那可否告知崔某,你當初推薦百戲班子御前獻藝的前後,有沒有發生什麼可疑之事?」

  李暝煥想了想,說道:「這個百戲班子,是我從前常去看的,班主也與我相熟。」

  「林寬,是最近一個月才進來的,班主跟我誇過這個年輕後生,說他技藝出眾。」

  「只是我沒想到,他竟會行刺陛下。班主跟我提過,他是自己找上門來,要求加入百戲班子的。」

  崔然問:「此次負責籌備的官員人數眾多,不知是哪位大人,讓您保舉這百戲班子進御前表演呢?」

  李暝煥陡然有些警覺:「你這是要我出賣好友?他相信我,才會讓我舉薦,我又怎能害他?」

  崔然腹誹這李暝煥竟迂腐得有些傻。

  唐敘之最知這種斯古遺直之人的思想,另闢蹊徑道:「所謂君子之交,在於至誠。李大人只是陳訴事實,何來害他之說?」

  「如果大人那位朋友是君子,必遵信清者自清之道。」

  唐敘之見李暝煥神情有些鬆動,繼續道:「大人也想想家中老小,她們又何其無辜?」

  想起家中高唐,李暝煥眼圈一紅,苦笑道:「我知道你們是好意,換做別人,早就對我嚴刑逼供,你們還待我這般有禮有節。我若還是不識抬舉,就枉為人了。」

  崔然心想,看來還是同類人最了解彼此的思想方式。

  李暝煥頓了頓,很為難地,字斟句酌道:「托我保舉的人,是我的學生林旭。他說他是為他岳父分憂。」

  「他岳父是誰?」崔然問道。

  「康寧王。」李暝煥如實道。

  又和康寧王有關。

  那有著狼圖騰文身的神秘組織又和康寧王有著什麼關係?